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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祁夜耐心的反复教导下，洛仙月进步巨大。
她很快也不再笑场了。
不好笑。
咳咳，一点也不好笑！
我现在是个演员，要有演员的信念感！
夜色渐渐浓厚。
挂钟的指针走向十二点。
灯光下洛仙月认真地读着剧本，而祁夜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
万籁俱寂，一切如此安静。
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他忽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是真的吗……
曾经不敢触碰的心中隐痛，就这样真实的在他身边吗？还是她仅仅只是一场美梦，梦醒了就会消散？
因为太过美好了，他简直不敢相信明月会为了他停留。
不是应该恨他入骨吗？
不是应该杀了他吗？
她还对他笑了。
虽然刚才嘴上说让她严肃点不许笑，可实际上在他心中，却不惜为了她的一个笑容去死——
前世。
少年时代的他带着少女逃出魔窟，却身受重伤。
浑身染血，胸口插着一支毒箭。
剧烈的毒素每时每刻都在蔓延，让他不得不停下了逃亡，虚弱地靠在一个山洞中吐血不止。
呵……
就到这里了吗？
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吗？
其实也不意外。
像他这种背负着必死诅咒的人，迟早有一天会死的。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希望他活着……他对所有人而言都是祸害，恨不得他尽早去死。
就连他的亲人都不例外。
曾经的族人朋友都和他划清了界限，以杀死他为荣。
那就算了吧……
毕竟这几年来，他已经活得太累太累了。
如果就这样倒下，似乎也不错？至少长眠在地下以后，不会再这么累了吧。
应该是这样的。
本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可是为什么，却还是有一丝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死去，还有太多太多的遗憾没有完成，不甘心还没名扬天下就沦为一杯黄沙。
明明身负绝世天资。
明明比任何人都努力，熬过了数不清的绝境困局。
为何……
为何却还是像一根杂草那样，无声无息地倒在半途？
真是——不甘心啊！
垂死的少年睁开了眼睛，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从他虚弱的体内涌起，让他咬牙抓住了箭杆。
他攥紧了箭杆，用仅存的最后一点力量缓缓往外拔。
因为力气实在太过虚弱了，而毒箭上还有着一个个倒钩，整个过程犹如凌迟一般恐怖血腥。
“我不能死……”
少年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只剩下一个最后的执念，“没有人会管我的……我只能靠自己！”
他甚至听不清自己的话语。
声音无比沙哑，犹如一只重伤垂死的野兽。
“喂！”
这自虐的一幕让洛笙也看不下去了，抓住了他的手，“你这样会搞死自己的！”
真是够了。
她真是前世欠了这个混蛋的。
明明他昨晚那样对她，可是她居然还得救他。
如果不是她不知道哪里是生路，打死也不会救这个家伙！
“我来。”
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洛仙月用法力凝聚出一缕灼热的火焰，“长痛不如短痛，忍着点。”
“……”
这个意外刺激了祁夜，他模糊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忍不住看向面前的女孩。
分明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面容还带着几分稚嫩，然而眼神却是淡然如水。
看着这满是鲜血的一幕，云淡风轻面不改色。
让他对她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刚见面时是对刺客的厌恶。
见到她那完全符合他对异性审美的真容后，是占有欲。
而现在……
看到一个年龄比自己还小的女孩神色淡定，动作麻利地施展出火焰灼烧利刃、一幅要从他的血肉中挖出箭镞的模样，心情变得复杂而微妙。
“你不害怕吗？”
“又不是痛在我身上，我有什么好怕的？”
“……”
少女耿直的回答让他一时语塞，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即使处在濒死的关头，她依然能让他沉重的心情轻快起来，仿佛天空中万里无云再不下雨。
“开始了。”
这种时候她没有像普通女孩那样软弱哭泣，而是一脸淡然，下手剜出箭镞的动作麻利无比。
痛！
剜开血肉的痛楚极其尖锐，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
然而祁夜硬生生忍住了。
因为他很清楚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不敢挨这一刀，等毒素继续蔓延一段时间就必死无疑了。
而洛仙月对这种事似乎很有经验，下手麻利果断。
虽然痛苦很强烈，却没有造成任何多余的伤害。
比他刚才试图用蛮力拔箭强多了，那样即使生生拔出了箭，他整个人也要被自己拆散架了。
剜出箭镞的下一瞬间，洛仙月直接用火焰炙烤他的伤口！
那是比先前还要强烈上百倍的剧痛，令祁夜终于发出了如野兽般的嘶吼，浑身被冷汗湿透。
许久……
等剧痛如潮水般退去，他已经没有任何一丝力气了。
太狠了。
下手真是够狠的。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徒手从血肉里剜出一枚毒箭镞也就算了，还用火焰强行祛毒止血！
和她的清纯的外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怎么样？你还好吗？”
“死不了。”
虽然疲惫欲死，祁夜还是不愿在这个怀有复杂感情的女孩面前示弱，咬着牙勉强答了一句。
“还真是命大啊……”
听到他的声音，洛仙月诧异地说了一句，“刚才我忘记告诉你了，这法子祛毒虽然很有效，但十个人中有九个呢会活活痛死。”
“本来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你居然挺过来了！”
“你！”
祁夜终于忍不了了，合着完全是碰运气？
那她还敢下这么重的手？
搞得他以为她很有把握一样。
好想骂她。
可是刚才那一下实在是太痛了，一时间没缓过劲来。
平时桀骜如野兽的魔道少主，在这一刻却只能无可奈何地躺着，任由一个小姑娘反复欺负。
“呵。”
他这么恼怒又无奈的样子，让平时冷若冰霜的少女展颜一笑，“活该！”
“……”
那一秒，祁夜满腔的怒火瞬间凝固了。
月光下她的笑容那么美丽，宛若冰川解冻百花盛开，虽然转瞬即逝，却让他永远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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