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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迫切想知道的，是温之言经历这些身份的变化，大起大落。
他心里可曾有过不满、愤恨、不甘与后悔？
可曾会觉得意难平……？
“当初化身鬼面公子，就是为了在江湖上劫富济贫，锄强扶弱。”
“不论朝堂还是江湖，天下太平，百姓富足，身为四州子民，这些愿望，从未变过。”
“而今……我又多了一个愿望！”
白云暖好奇，正欲抬起脑袋，温之言却突然翻了个身，双手撑于白云暖身子两侧，墨发下垂，遮住投射而来的火光，视线一片暗泽，俊颜放大在眼前。
面前的男人，眼眸漆黑如墨，眼尾带着柔和弧度的垂感，将一身玄色长衫衬托的肃冷气息淡化了去，反而多了些温和沉静，一如初见。
“为夫的愿望是……”
“朝云暮月长相守，君悦卿心两不疑。”
白云暖定定看着越来越近，恰如头顶星辰的眼眸，唇边笑意越来越明显，灿若朝阳。
白云暖伸出手，将上方的男人抱了个满怀，不断往男人怀中蹭着脸颊，闷笑不停。
下颚被挑起，唇与唇贴的如此近，气息交融，融化两心。
“以后，夫人的话便是圣旨，为夫定当唯命是从。”
“暖儿，对你，甘之如饴。”
白云暖深吸一口气，周身都被温之言的气息包裹着，令人满满的安心与依恋，心里又暖又软，化成满满春情，荡漾心底。
女子主动勾缠住温之言的脖颈，将花色唇瓣献出去，印在细细密密的胡渣上。
男子喉间溢出低沉愉悦的笑，笑声清朗，胸腔震颤，倏尔垂下脸，将身下女子的呼吸尽数夺去。
他的暖儿，真让人欢喜。
马车在居庸关逗留半日，又马不停蹄一路向着仓州交界驶去。到了仓州边界一带，马车在路边停下来。
白云暖注意到此前跟着马车随行的一些江湖打扮的人，此刻下了马，与温之言和七星君一行人，在官道附近正说些什么。
不消片刻，温之言与那些统一着装看着像武林门派的一些人，抱拳作揖，目送他们打马而去。
白云暖看着周遭一景一物，轻呵一口气，眼前淡淡白雾迷蒙，鼻息间凉意骤起，恍然如梦。
离京时刚过除夕，再次踏入故土，已近两月之久。
仓州边界一路皆被崇山峻岭所覆盖，春寒料峭，群山妖娆，路边草木新枝齐发。
白云暖趁着马车停驻的空隙，重新踏入故土，分外留恋此间风景。
路边灌木野蛮生长，新抽的嫩芽肆意舒展，白云暖不由伸手拨弄那一点绿意盎然。
“暖儿冷不冷？”
随着男人的温言细语，抖开一件滚了绒边的暗红披风，罩在白云暖身上，修长手指将披风拢了拢，系起了锦带。
“不冷。”白云暖摇摇头，披风里藏着的手却被男人准确无误地忽然捉住。
“还说不冷？手这般冰！”
温之言语气急促，剑眉拧在一处，明明面露几分不满，偏偏却隐忍着无奈，发不出怒意。
手被干燥温暖的大掌包裹住，身子被揽入怀中，白云暖笑意盈盈，大红寇丹的手指轻点，点上男子眉心，将那处褶皱抚平。
“不许皱眉！”
温软娇嗔的嗓音，瞬间柔化男子的心房。
温之言颇为无奈，“京都比不得孟氏四季得宜的天气，快回马车里！”
“这般不好好顾及自己，让为夫怎能安心？”
温之言如今对着白云暖，越发耐着性子温言软语，白云暖却反而有恃无恐，以前故作的雍容端庄被真正的娇俏灵动所替代，渐渐浮现出来。
沁了水的秋眸眨了眨，她看向温之言娇嗔道：“就该让你不安心！不然……我若仍旧善解人意，你倒还不上心了！”
古灵精怪的丫头！
这……都是何歪理？
温之言好笑摇头，将白云暖半推半抱请回了马车里。
想起前些时日，摇光日常例行给所有人诊脉，帮白云暖探脉时，摇光频频蹙眉，温之言这才迟疑，开始紧张。
还未等摇光开口，白云暖将陆青空曾经诊治自己身子时说的那些话，和盘托出。
温之言这才知晓，白云暖年少吃的是什么样的苦。
有一次，随军出征落入冰河里，为了不耽搁众人，强忍着发热一路跟随，最后烧到昏厥才被人发现。
还有一次，从山坡上滚落，被坡下尖锐的石块划伤了腹部，那伤养了许久，后来还被白泽发现。
待到自己摸爬打滚数年，那些大大小小的伤，连她自己都忘了。
她是不娇气，能吃苦，但这些经历听来颇为心惊肉跳。
即便如温之言修炼剑法心法，历经江湖中的厮杀，都几经生死。
她本该是养在深闺的娇娇贵女，偏偏却不声不响，吃了这许多苦。
温之言涌生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涩意，不由将女子紧紧抱在怀中，吻上发顶，喟叹一声，“莫在受伤！为夫会担心！会心疼！”
白云暖倒是不甚在意，找来矮几暗格里放置的蜜果，随手捻起一块，直接塞入温之言嘴里。
“好了好了！陆大夫也说过我身子底子还不错，可以慢慢将养着好起来的！”
鹿儿眼弯成清泉里一汪月影，蜜果包着一层糖霜，唇边丝丝甜蜜沁入口中，在口中绵软化开，浸润心底。
温之言捉了拿着蜜果的手，含入齿间，用牙齿不轻不重细细啃咬。
白云暖慌忙抽出手，瞪了他一眼，却是满眼佯装的怒意。
“所有人都被你的外表给骗了，分明是一个登徒子！”
温之言对白云暖这些嗤之以鼻的啐骂，早练就的坦然自若。
温之言一脸气定神闲，“为夫一早就说过，外表那些东西，只是皮囊。”
“世人易迷惑于皮囊，世间能透过皮囊看清内里的，真正又有几人？”
白云暖不置可否。
他的虚伪，她曾一览无遗。
温之言这些不露声色的外表下，装的，都是些厚颜无耻在里面。
这些话，她也就心里想想，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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