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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进来，发现这里跟外边截然不同，是个充满迷雾的空间，什么都看不到。
试灵阵很快便感应到白无哉的灵根，其内的灵气试图融入白无哉的身体。
能吸收多少灵气，全看白无哉的资质。
【去去去，什么破灵气都敢往我家主人的身体里进？】
阵中灵气刚要接触白无哉，就被他胸口的吊坠排斥走。
然而这一切白无哉全然不知。
默数了十息，白无哉走出试灵阵。
让他惊讶的是，不少修士已经开始纷纷离开了，没人搭理他。
“哎，仙人们，你们没有要收我为徒的吗？”
以白无哉的心智，早就听出来自己八成是没有通过考核，可是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小子，下山去吧，修仙不适合你。”一个修士说完，也随其他师兄弟离开了。
白无哉愣怔在当场，看着那些御剑远去的仙人，失落至极。
什么叫不适合修仙呢？难道自己没有灵根吗？
如果不能修仙，怎么去找自己的母亲呢？
单凭一双脚，要走到什么时候呢？
千思万绪涌上心间，白无哉慢慢低下头，看着脚上的草鞋。
“呦，这不是别着破草鞋的小子吗？”
在山外被张斜稍加惩治的修士走到白无哉面前，一脸嘲讽。
白无哉已经失落至极，此时对修士的奚落充耳不闻，呆若木鸡。
“给我看看你这宝贝草鞋。”
那修士趁白无哉不注意，一把抽出白无哉别在腰间的草鞋。
继续说道：“也没啥特别的嘛，想必是家里太穷，把草鞋当宝贝了。”
修士说完，扔到地上，用脚踩踏。
“别踩我的草鞋。”
白无哉蹲下，伸手盖住了草鞋，任由修士的刚刚抬起的脚踩在自己的手背上。
“呦呵，骨头还挺硬啊，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修士说着，用脚在白无哉手背上碾起来，力道比寻常壮汉还要大上几分。
没两下儿白无哉的手背已血肉模糊，一些薄皮顺着伤口被碾了下来，撕出一道血痕。
白无哉用另外一只手抓住修士的脚踝，说道：“把鞋还给我，我这就下山去了。”
修士脚一顿，有些吃惊，因为他没见过凡人敢这么跟他们这些修士说话的。
他突然大怒，抬起脚，把白无哉踢飞十几丈。
“小杂种，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怕是不知天高地厚。”
十几丈开外的白无哉，在地上打了七八个滚，终于止住了身子。
在他身上几乎从未有过的愤怒抑制不住的涌上心头，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白无哉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但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修士。
白无哉眼中，生平第一次有了杀气！
他慢慢起身往回走，每一步都像是戴着沉重脚镣一般艰难。
他必须拿回草鞋，那是母亲最后为他编的一双鞋。
可白无哉刚刚走回来，又被那修士恶狠狠一脚踢飞。
以这修士的修为，全力一脚足可把白无哉踢飞上百丈，横死当场。
他只是刻意留了力道，故意给白无哉难堪。
第二脚下去，他认为白无哉肯定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正得意间，却看见白无哉又哆哆嗦嗦站了起来，然后朝这边儿走来。
尽管双腿打颤，却每一步都坚定果决。
“刘贵，你何必这么欺负一个凡人，何况还是个孩子？比我们小不了几岁。”
“你们都别管，这小子仗着外头有人，敢私自带草鞋进来，活该被收拾。”
修士想起张斜对他轻蔑的态度，越想越气。
白无哉再次蹒跚着走到跟前，嘴里流着血却笑道：“有种你踢死我。”
【哎呦哎呦，我说小主人啊，都啥时候了，别这么嘴硬好不好？】
叫刘贵的修士没有留情，直接踢出第三脚。
白无哉被踢到广场边的石阶上，停了下来。
这次白无哉十几息都没动，其他修士甚至以为白无哉可能被踢死了。
不禁心中惋惜起来，挺有种的一个孩子，做个凡人肯定差不了，偏偏选了修仙，结果还......
让在场所有修士没想到的是，白无哉又动了。
他慢慢抬起头，想站起来但双腿已不听使唤，只能一点一点爬过来，像一只垂垂老矣的蜗牛。
一路上都是从他嘴里流出来的鲜血，滴滴答答，在广场上划出了一道红线。
好不容易爬到草鞋前，刚伸手抓住，就晕了过去。
【你等着，等哪天我解开封印，把你挫骨扬灰，再把蜀月宗夷为平地。】
“够了，刘贵，你别太过分。”
一个修士走上前，护住已经晕倒的白无哉。
“韩林，你真是狗拿耗子呀。你不就是修为稍微高那么一点儿吗？也敢跟我颐指气使？”
“你真敢在山门杀凡人吗？蜀月宗还没这个先例吧？”
韩林盯着刘贵，心中已有决断，今日这凡人少年，他救定了。
刘贵听了韩林的话，自知不能在山门杀死一个凡人，否则自己也会被逐出宗派，悻悻离去。
韩林扶起白无哉，帮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随后抱起白无哉，放在下山必经之路的一块青石板上。
“回去好好做个凡人，这修真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不怎么讲人性。”
韩林对昏迷的白无哉说。
他想把白无哉手里的草鞋拿下来，放到他身边，只是怎么也拽不出来。
只好把在广场上捡到的葫芦和剑放到白无哉身边。
这时，白无哉胸口的吊坠发出微弱的黄光，一股暖流进入他的身体。
直到夕阳西下，山中渐渐有了一丝凉气，白无哉才慢慢苏醒。
他坐起来，看了看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和山上的楼阁，随后低下头把手里的草鞋别回腰间。
向山下每走一步，五脏六腑都跟着疼，不得不走几十步就停下来歇歇，豆大汗珠粒粒滑落。
“小子，这是要下山去吗？”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问正停下来喘粗气的白无哉。
这老人也是一身粗布麻衣，衣服的破烂程度看上去跟白无哉的差不多，只是更脏。
他脸上布满了皱纹，能看得出来年纪已经不小，但却精神矍铄。
乍一看，很像是市井当中流浪的乞丐，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眼中满是见过世事的狡黠。
“嗯。”白无哉有气无力应了一声，心想难道是隐居在深山当中的老神仙不成。
老人盯着白无哉腰间的葫芦问道：“你那葫芦里，装的可是酒？”
“是。”白无哉吃力的解下腰间的葫芦，递给了老人。
“好酒啊。”老人尝了一口，赞不绝口。
白无哉看看老人，不说话，脸上勉强挤出一些笑意，却难掩失落。
“考核没通过？”
白无哉点点头。
“为啥修仙啊？当个凡人不也挺好吗？”
“我找不到我娘了，听说仙人能御剑飞行，我想学一招半式去找我娘，倒不求长生什么的。”
白无哉说完，重重的咳嗽了一阵。
老人点点头，审视的看着白无哉道：“你这灵根吧，有是有，就是比较一般。
怎么说呢，就是还不如没有呢。”
白无哉无奈的笑了笑：“我也猜到了，这仙不修也罢，大不了我走着去找我娘。”
“那得走坏多少双草鞋啊，这天下之大很多地方连老头子我都没去过。”
老人看着白无哉腰间的草鞋，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白无哉没有说话，正了正腰间的草鞋，好像在说，那又如何。
见白无哉没有说话，老人接着说：“看在你这一葫芦酒的份上，老夫教你修仙咋样？”
他眼睛发亮，能看出来他希望白无哉答应。
白无哉眼中出现一丝希望：“您能教我御剑飞行吗？”
“小菜一碟，你这破灵根，努努力有机会到气骸三层。到时候你就能御剑飞行了。
不过这天下嘛，倒未必哪都能去。”老人说着，又喝了一口酒。
“能飞就行，剩下的事到时候再说。”白无哉听说能御剑飞行，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唉，老夫有点醉了，怕是走不动了，这样，你背着我回去吧。
就那边一个破院子里，你沿着这条小路走，走到头就是。”
老人说完，便倚着一棵树睡了过去。
白无哉走过来，把葫芦别在腰间，吃力的背起老人，朝老人说的小路尽头走。
走十几步，就停下来歇上几息，双腿不住发抖。
月上中天，林间变得清冷，白无哉这才背着老人到了小路尽头的院子。
小院儿不大，由于本就没什么陈设，倒也不显杂乱。
院中只一间房，白无哉推门而入，发现整间屋子里除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外，别无他物。
那桌子一碰便摇摇晃晃，马上就要散架一样。
把老者放到床上，白无哉终于松了一口气，浑身的骨架其实不比那张桌子好到哪去。
他把剑横在地上当做枕头，摸着草鞋沉沉睡去，在冰凉的地面上瑟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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