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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谨立在研究所天台上，异变地区的中心，开始进一步吞噬其他城市。
次日清晨，某个市长因为自己所在的市区离帝都太近而整日忧愁，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醒来分外清爽，他高兴地起床准备去吃早饭，却在开门的时候见到了一个陌生的青年。
“你是……”
青年穿的并不讲究，简单的白衬衫黑色收腰长裤，脖子那挂着个东西，像是工作证似的，微长的头发垂在耳畔，五官深邃的像是混血儿。
“你好，”青年率先伸出手，客气说，“我是穆谨。”
“穆谨”这两个字令心情愉悦的市长后退了一步，他看着对面比自己高了足足一头的青年，正想摸索一下手边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炸响。
?E啦——
窗户玻璃碎了。
市长转头回头看了一眼后，朝着窗户跑了几步拿起花瓶当做武器，而穆谨只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只手向前探出。
咔——
市长手中的花瓶有了裂口。
最终，他畏畏缩缩地伸长胳膊与这个不速之客握手，穆谨戴着手套，规整而礼貌。
“你应该看见了，异变地区的黑色罩子消失了。”穆谨开始谈判，尽管结局是注定的，“原因是，现在这个市区已经被划入了异变地区。”
穆谨一瞬间出现在破碎的窗户旁边，指引市长看向窗外。
“那里……那里是曾经的帝都？”市长的手在抖。
灾后重建的帝都远不如之前繁华，市区的人们惊讶地发现他们可以走入帝都，并且和里面的人交谈了。
而帝都的某些人则纷纷往外跑着，往边界跑着，最后看到穆谨划分边界的屏障后又放弃了。他们依然无法离开。
穆谨俯瞰众生的时候，霍敏铮正敲打着面前的玻璃墙壁，她自然也看见了奔逃的人类和巨变的城市。
时间太短。如果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人们不会再离开，纵使憎恨穆谨的统治，也不会再排斥异变地区。
_
电视里的市长发表了归顺帝都的重要演讲，穆谨坐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偶尔他会拿起茶几上的牛奶抿几口。
霍敏铮面前的玻璃墙已经糊了一半，但是没有一个地方是漏洞口，她的手背鲜血淋漓，所幸身体的恢复并没有受到纸牌毁坏影响。
看完演讲后，穆谨喝掉了最后一口牛奶，然后开始给自己注射药物。
他的动作很熟练，新的针孔留下，一点血珠被棉球擦掉，穆谨回到床榻迎接新一轮疼痛。
体温逐渐升高，表皮开始发红，穆谨意识到自己是易感期来了，同时，身体内部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没等他适应多久，一个电话进来，电话另一头的说:“穆大人，祁阳先生要见您。”
沉思片刻，穆谨让他们把电话转给祁阳。
霍敏铮在纸牌里听不太清楚，隐约听到了祁阳提到手术一类的事情，而穆谨则是留了一句话。
“好，我现在就去。”
现在去做什么？
开启生殖腔的手术？
她把面前的玻璃墙壁彻底打花了，却还是没有缝隙出现。
穆谨勉强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注射了抑制剂，然后小心翼翼地包起已经漆黑的纸牌，瞬移到了祁阳所在的实验室。
实验室摆放着许多仪器，祁阳独自坐在角落，万年不变的轮椅代替他的双腿。
“我是想和你说一下实验流程。”祁阳示意他坐下来。
过的不久，祁阳就因为穆谨混杂着Alpha和Omega的奇特信息素而烦躁，而穆谨尽量收敛着周身的气息。
“现在预计会有五个研究员来帮我做手术，”祁阳皱了皱鼻子，表情十分厌恶，“考虑到Omega可能会因为你残存的Alpha信息素而手抖，我决定全部用Alpha研究员。马上要成为Omega的穆谨，对此你有意见吗？”
霍敏铮能听出祁阳是在刻意羞辱穆谨，但穆谨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声，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身体如何。
“你现在是易感期对吧，身体处于活跃状态，会更好进行手术。我的建议是明天下午开始做。”
祁阳的恶意毫不掩藏，病痛和折磨让他的头发灰白，他现在能撑着全靠着自己的执念。
“可以。”穆谨同意了。
又商讨了一些具体事宜后，穆谨起身想离开，但祁阳叫住了他。
“今天你应该先检查一下身体。”
检查身体。
穆谨得被其他Alpha检查身体。
霍敏铮面前的玻璃在她的打击下裂开了一条细长的小缝，隐约可以看见外面包裹的布料。
突如其来的转机没有带来多少喜悦，女性Alpha倒在地上，她浑身剧痛，精神领域似乎也受到了猛烈的袭击。
“好，”穆谨指派了几个祁阳看好的Alpha研究员来，他扯了一下衣领，稍稍停顿，“在这里检查？”
祁阳指了一下临时手术台。
穆谨大步走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脱掉了上衣，他因为药物而变得柔软的身体白皙光洁。
其他Alpha闻到穆谨更偏向于Omega的信息素后都有些惊诧和难耐，他们虽然恐惧穆谨但因为穆谨最近表现的比较亲和，再加上信息素的影响……几人的视线根本无法挪开。
祁阳冷冷笑了，不过他并不开心和快意，因为穆谨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些。
四年间，经历过许多次实验的穆谨似乎早就放弃了对于身体的廉耻，但祁阳相信，手术过后，穆谨心理上残存的自傲也会泯灭。
霍敏铮又在玻璃墙壁上留下一道裂缝。
她浑身每一根血管都像是要崩裂，肌肉痉挛，大脑开始产生幻听和幻视。
要怎么才能阻止穆谨？
纸牌外面，穆谨伸手摸向自己的腰带。
其实他在乎，他为自己感到耻辱，为现在的一切感到耻辱。
就算是在过去，穆谨也不喜欢与同性Alpha坦诚相待，除非那个Alpha是霍敏铮。
他也明白祁阳在滥用职权，没关系，熬过去就好了。就像是在研究所里那暗无天日的四年，只不过这一次，他等不到霍敏铮。
忽然，在场的人闻到了一种极其寡淡的，类似烟草一般凛冽的信息素。
不远处的祁阳猛地睁大眼睛:“敏铮？”
这不讨人喜欢的信息素让在场的几个Alpha都变得暴躁起来，他们脑子不清醒地朝穆谨走了几步想尽快结束检查。
穆谨浑身僵硬地看向旁边小桌上的纸牌，百合花的馨香越发浓郁。
一个男性Alpha的手搭在了穆谨的肩膀上，几乎是在下一秒他的胳膊就断掉了，变成一团血雾。
祁阳反应过来后，当即阻止了剩下几人:“出去！”
他艰难地推动轮椅向着逐渐碎裂的纸牌走去，而穆谨则率先一步将包裹纸牌的布料捧在手里，同时要求现场的研究员将祁阳带走。
“今天祁阳在研究室发疯了，”青年如往常一样宣布着他的决策，尽管身体不断流露的信息素仍在试图打破他冷静的表象，“你们负责照顾他，让他安静下来，在我回来之前，如果他出现任何问题，或者他发疯的事情被传了出去……和他一样。”
穆谨指着失去了胳膊的研究员当反面教材，那个研究员已经陷入了昏迷，血雾落在手术台上星星点点。
祁阳无法接受这个安排:“穆谨！！让我看看那张牌！”
穆谨微微笑了，他看着祁阳被捂住嘴，对方猩红的眼睛溢满了仇恨。
“等我回来，再商量手术吧。”
他不想放过霍敏铮留下的最后一点信息素，更不想和别人分享。
祁阳没有办法去保存纸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穆谨宁可把灰烬吃进肚子里也不想再交给别人做无用的研究。
青年瞬移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把残碎的黑色纸牌放在桌上后，便躺在沙发陷入了昏迷。
Alpha和Omega两种激素在争夺身体的改造权。
中间穆谨几次挣扎着想醒来，都被过强的困意和疲倦压倒。
梦魇伴生灵遵从穆谨的命令守在他的身旁，守着那一张珍贵的纸牌。
十分钟过去，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霍敏铮从桌面摔倒在地，她的两只手手背鲜红一片，身体也刺痛无比，好不容易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就看到穆谨仰躺在沙发上，上衣都没穿。
按照祁阳与穆谨谈话的情况来看，目前穆谨因为两种激素排斥产生一些副作用是正常的，就是不知道要睡多久了。
满是疤痕的身体与梦境中的重叠，霍敏铮找了件衣服搭在他身上后就开始琢磨接下来的事情了。
“我该怎么解释我活着的事情？”
与此同时，将消灭伴生灵收复异变地区为终生目标的信念也产生了巨大的动摇，穆谨用行动告诉了她，这个世界不只有一种选择。
她没有继续释放信息素影响穆谨，低头看看一身乞丐服的自己，然后翻了穆谨衣柜去浴室冲洗。
霍敏铮冲洗的时候发现了许多伤口，不像是被划破，而是皮肤自主崩裂的，尽管如此，相比祁阳，她的情况还是好了太多。
身体洗刷干净，霍敏铮并不觉得饥饿，她没找到医药箱，就没有再管身上的血痕，而是从冰柜里找饮料。
小冰柜里全是牛奶，霍敏铮打开了一盒喝了几口就放下了。
空气中弥漫着百合花香气，穆谨露在外面的脖颈、面颊、耳朵通红一片，他颤抖的睫毛沾着晶莹的泪珠。
连日来，霍敏铮见多了穆谨脆弱的样子，但不妨碍她继续欣赏。
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十四的少年长成了今天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错过了太多。
忽然，穆谨睁开了眼睛。
黯淡浓稠的紫色蓄在他的眼眸里，被眼皮所阻拦的泪水汹涌流出，随着霍敏铮帮他拭去眼泪的动作，穆谨低声问了一句:“今天怎么在这里？”
他还当自己是在做梦，以为自己应该回到梦中的小区。
霍敏铮莞尔，他还是把她当成假的。
女性Alpha的手指刮过穆谨的脖颈，他浑身战栗，可是依然配合着没有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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