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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辉虽不动声色,但姚乐乐就是能感受到他悄无声息的愤怒。
“想赖着不走?想攀高枝儿?你配吗?”
如果说父母对自己的那些挖苦讽刺是“大刑伺候”,那沈辉的这一番话无异于直接将她“枭首示众”了。
为什么要这样侮辱人呢?
“都是人,怎么就不配?”姚乐乐泪眼汪汪地问。
问得好,沈辉一时语塞,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突然想起了沈修远的母亲。
那时孩子还小,他为了事业命都可以不要,但妻子的脚步却只停留于家庭。
有一天,参加完宴会的沈辉回到家,宴会上遇到的朋友非富即贵,沈辉有些膨胀,看到家里的妻子觉得不顺眼,便提议让她注重个人能力的提升,“不然两个人越走越远,你配站在我的身边吗?”
妻子气愤,回了跟姚乐乐一样的话给他,“都是人,怎么就不配?”
那天并没有过多的争吵,沈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自我膨胀中,可是妻子却第一次对自己的生活产生了质疑。
每天从早忙到晚,花掉所有时间照顾家人,却忘了修饰自己,然而,即使真的要提升自己,像模像样地站在他的身边也不应该是自己的目的所在。
她回忆起了年少时的梦,或许应该出去追求梦想。没多久,想通了一切的妻子提出离婚,沈辉错愕,那个时候他仍然不理解,像自己这么成功的男人,多少女人惦记着呢,你怎么还要放手?脑子坏掉了?
可是妻子不仅放手了,还是义无反顾地放手。离婚后没多久,她的签证也下来了,直接去了美国,基本再无联系,据说,她混得也不错。
沈辉一阵揪心,虽然嘴上从没承认,但这个岁数的他的确知道这场婚姻的终结者是自己。
对家庭没有过多的关心,对妻子更是颐指气使,不可一世,自以为了不起,最后却发现在对于自己来说很重要的那些人的眼里,自己算什么了不起?
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姚乐乐脸上已经挂着两串泪了。
她竟然哭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姚乐乐追问。
“你这样,我怎么回答?像我倚老卖老欺负了你似的。”沈辉明明不忍心说重话,却还是嘴硬不承认。
姚乐乐擦去眼泪,尽量控制这自己的情绪,“好,那我再问您。既然聊到配不配的问题了,我想请问您一句,您觉得自己配做他的父亲吗?”
我不配,难道你配?
沈辉愤然哼气,“我把他养这么大,给他衣食无忧的生活,难道还不配做他父亲了?”
“所以,养大和衣食无忧的生活就是做一名父亲的标准了吗?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您认为我不配做他女朋友,也是我没有达到某些要求?我是需要提供给他衣食无忧的生活吗?”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
“我在问您啊,我为什么不配呢?只是物质上的标准我达不到吗?”姚乐乐梗着脖子,嘴唇倔强地微翘着。
“因为不合适。你知道小军为什么能成为我的秘书吗?因为他以一敌百,整个人的能力素质都值得我付高薪水给他,而有些人,明明不需要花太多钱就能雇佣到,我却连考虑都不考虑,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姚乐乐闭上眼睛,极力压制住自己躁动的情绪,片刻后,她躬身点头,“谢谢您的提点,打扰了,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
与此同时,沈辉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希望你说到做到,这个你拿去,就当做是个补偿吧。”
没想到真的上演了这种桥段,姚乐乐垂下眼帘,盯着信封看了两秒钟,然后推开车门,走了。
越是接近家的方向,她的双腿就越是提不起劲儿。
这样可不行。
她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开始缓和自己的情绪,但那种委屈和愤怒就像潮水,一波一波翻涌而来,她实在招架不住。
掏出手机,看了几个搞笑视频,才稍微止住眼泪。
姚乐乐深吸一口气,挺胸抬头地回了家。
“我回来咯。”她开门进屋,娴熟地还脱鞋,准备直接回自己房间静静待着。
“姚姚,你看谁来了?”姚妈的声音从客厅的方向传来。
姚乐乐僵住脚步,不情不愿地转身,“呀,是舅妈。”
舅妈眼尖,立马看出她不对劲儿,“呦,姚姚怎么哭了?”
姚乐乐有些发蒙,抬手在眼睛上迅速地擦拭,“啊?没有啊,是单位同事感冒了,传染给我,我打了一路的喷嚏啊,”说着,还不忘模仿,“啊——嘁——”
“感冒啊?那赶紧吃药,最近感冒的人可多了,一茬病,多注意点儿。”
“好的,”她笑着走过去,“舅妈好久都没来了。”
“这不是最近身体不好嘛,来做个胃肠镜,在我家那边医院,总感觉水平不行,这回系统地查一查。得亏你们家还在这儿,我有个落脚的地方,要不然又要住旅馆又要看病的,更上火了,有你们在,我没让你舅过来,嘿嘿,给你们添麻烦了。”
“舅妈您这就见外了,一家人嘛。”
姚妈瞧着女儿的样子不太对劲儿,但当着外人也不好问,便只好赔笑,“可不,嫂子这就见外了,等待会儿老姚回来,咱们下馆子去。”
“可别,”舅妈摆手,“出去吃多浪费钱啊,那么贵,就在家吃家常菜好了。”说完又笑吟吟地看向姚乐乐,“你的小男朋友叫来一起吃个饭啊?听说小伙子人长得俊,家世还不错,他爸是什么来着?”舅妈看向姚妈。
“董事长。”姚妈提醒,脸上写满了得意,就好像自己是董事长一样。
那一瞬间,姚乐乐好像突然明白了沈辉所说的不合适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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