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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
就算顾长风有难处，自己又何尝不是？他要是觉得不便和自己保持亲密的关系，便装作陌路人，她也能理解。
可如今这样算怎么回事？时而殷勤着讨好她，时而又装出一副心思清白的模样，要和她撇清关系。
真当她夏知秋是泥捏的性子，还是觉得她冒着欺君的风险生下了两人的孩子，就可以随意戏耍她的感情了？
“不是醉话.....”顾长风定定的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不是醉话。”
“我年少时，也确实对夏姑娘有过肖想之心；遭有心之人下毒，也确实和夏姑娘有一段露水姻缘。”顾长风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被夜风吹了眼，眼尾有一丝绯红，身形却依旧挺拔笔直，“可年少的情感早已是往事，如今我也确实无心和夏家攀扯姻亲。只是因为孩子的缘故，对夏姑娘多了几分失了规矩的看顾......”
顾长风流利的说出在心里排演过无数次的这段话，顿了顿，咽下胸口的苦楚和酸痛，“如果让夏姑娘误会了，长风在这里给夏姑娘道歉。只是......”
他深沉的目光落在风中晃晃悠悠的狼牙上，不让自己去看脸色苍白到了极点的夏知秋，“这年少未得之物，如今看来，也早已不再惦念了。”
顾长风伸手，接过狼牙，随手抛出一道弧线，扔进了汀兰亭外的池塘中。
“所以你一次次的帮我，给我送的那些东西......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夏知秋逼视着他。
“只是为了孩子罢了。”顾长风回望过去，“何况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在对付太子这件事情上，我承认我需要你，你也同样需要我。朝堂和军务之上，我也需要和夏家互相扶持。至于别的......只是长风的失礼，让夏姑娘自作多情。”
“所以只是共同的利益？”
“夏姑娘一直很聪慧。”
夏知秋冷笑一声，“我要当真聪慧，就不会一次次把真心捧到你面前，任由你作践！”
说完这句话，夏知秋毫不犹豫的拔了簪子，一头鸦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斜而下。
她手腕间寒光微闪，竟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落了一缕青丝！
匕首出现的那一刹那，顾长风身子倾斜了细微的一个弧度，却终究没有迈出一步。
“孩子寄养的那处农庄夏姑娘应当已经知晓了，可以随时去探望——是自己人，你尽管放心。”顾长风说完最后一句话，先于夏知秋转身离去。
“我要把小诗接回夏家。”夏知秋在他背后开口了，声音倔强。
顾长风却只是随意的摆摆手，“你是她的娘亲，只要你觉得时机成熟，能护得住她，随时可以接她走。让她认不认我这个爹都不重要，对我而言，知道自己骨肉生活的很好就够了。”
夏知秋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或许上一世......他也是这样想的。
才会在自己嫁进太子府后五年里，除了偶尔的关心，旁的都不闻不问。
恐怕他一直在意的都只有孩子。毕竟在外人面前，顾子明永远装出对她们母女极尽宠溺的假象。
原来两世为人，自以为年少最宝贵真挚，以至于念念不忘的情感，从头到尾都只是镜花水月。
“大小姐，廷尉府派人来请你去一趟，说是前两日抓到的贼人画押认罪了。”
“何人指使？红玉珊瑚又在何方？”夏知秋在软塌上临摹着双鱼戏水的花样，随口问道。
“廷尉府不肯说，就是让姑娘亲自去看看口供。”来报信的丫鬟说道。
“身子不舒服，去不了。”夏知秋一听就知道恐怕是牵连了什么朝堂上的人物，懒得去惹这一身骚，“告诉廷尉府，红玉珊瑚是君上赏赐，上报君上就成。”
说实话，红玉珊瑚虽珍贵，却只是一个也不方便拿去卖钱，搁在屋里又碍事的冰冰冷冷的玉疙瘩罢了。
但她没想到，过一会儿宫里便来了人，说燕王请她入宫。
夏知秋本以为是红玉珊瑚的事儿，寻着失物了，又或者涉及到某位朝中大臣，君上想不动声色的把事儿按下去。
可她刚进上书房，听到的却是来自上位者的含着指责的问询。
“原以为夏姑娘是个敢爱敢恨的磊落性子，没想到也学会了罗织罪名，栽赃陷害。”燕王声音冷冰冰的，看着眉眼间尚自茫然的夏知秋，曾经因她母亲而对她生出的些许好感荡然无存，只觉得她和后宫那些勾心斗角、百般邀宠的妇人别无二样！
只是她算计的是自己的太子。
他扔了一张轻飘飘的纸在夏知秋面前。
“夏姑娘心思打的不错，为了让寡人和太子离心，便藏起了红玉珊瑚，还特地送了个人去廷尉府，让他胡乱攀咬？”
“你这招数要是对付别的朝臣，寡人还勉强能信一二，可你偏偏把主意打到子明身上！太子就算尚未成器，也不会因为区区身外物迷了心智，鸡鸣狗盗！”
燕王看上去气的不轻，枯瘦的手指揉着太阳穴，“要不是惦念你祖辈父辈的功劳，本该让廷尉府去你们夏家拿人！如今寡人给你留个面子，你也须好自为之！”
夏知秋捡起那张纸，匆匆看了。
贼人亲口承认是太子指使，但是他只是负责吸引夏家看守府库的人，偷盗者另有其人。
黑纸白字，签字画押，涉及当朝太子，廷尉府战战兢兢，燕王为君为父，却一个字都不相信。
夏知秋当真百口莫辩，但她也算能理解燕王的震怒。
毕竟为人父母，纵然身居高位，也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
“君上，大公子来了。”李奉小心翼翼的从殿外进来，禀报到。还小心翼翼的拿眼神觑了一眼夏知秋，寻思着夏家姑娘带没带她的贴身丫鬟来。
“传。”燕王不耐烦的挥挥手，“夏姑娘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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