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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如月是个不争气的,这么多年,都没能再给您添个一儿半女。当年生产子明时,条件实在险恶,我几乎都要以为这孩子养不活。”
王后用了她的闺名自称,又提起当年往事。
她当初生顾子明时,正逢上边境动荡,燕王御驾亲征,那时她为了让自己在燕王心里的地位无可取代,跟着他去了前线,谁知在征伐途中早产,生了顾子明。
顾子明出生三天后,边境一战就取得了胜利,燕王便愈发疼爱这个给他带来福气的儿子。
后来医正诊断,王后伤了身体,恐再难有孕,燕王便当机立断,立了襁褓里的顾子明做太子。
但说来也奇怪,从那以后,后宫不少妃嫔,竟然也再没能为燕王宫再添一个孩子。
燕王语气软了几分,“如月,你这是做什么?我也就是气话。”
王后不依不饶,“我娘家的情况您也知道,我就子明这一个孩子可以依靠,您要是当真不要他了,还哪里有我们娘俩儿的活路?不如我和子明一起去投了南太湖,也省的这个不成器的兔崽子再让君上烦心!”
王后演技绝佳,说着说着,竟然起身,当真要往宫门外奔去,还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顾子明:“你爹都不打算要咱们娘俩了,你还死皮赖脸的跪着做什么!为娘带你去寻个清净,下辈子咱们再也不要生在君王家!”
“行了,闹够了没有!”燕王被吵闹的头疼了起来,随手砸了手边的瓷杯,“往后这儿子我也不管了,以后这祖宗的江山就算毁在他手里,横竖我也看不见!”
他说完,再没看这娘俩一眼,径自出去了。
却也没再提一句废太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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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风已经洗净了身上的血腥气,换了一袭月白色的衣衫,坐在窗边,安静的看着小半个时辰前发生在长乐宫的对话。
不出意外,即使顾子明荒唐如斯,依然只是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和几句不做数的威胁和责骂。
他摸出火折子点了那张纸,瞳孔中映出跃动的火光,看着它一点点燃尽,化作一撮白烟。
“大公子,阿眉的尸骸已经替换出来了,送去了宋家村义庄。”徐玄山轻声说道,继而神色有些为难,“只是……”
“只是什么?”
“阿眉她妹妹死活都不肯收下那笔钱去扬州,说她已然没有亲眷,愿……愿……”徐玄山狠了狠心,飞速说完了下面的话,“愿在大公子身前伺候。”
顾长风淡淡的哦了一声,挽起袖子磨墨,“她们娘亲呢?”
“三个月前病故了,阿眉不愿耽误大公子的事,就没声张……也没奔丧。”徐玄山是极不愿说的。
清澈的山泉水滴入砚台,冲淡了粘稠的墨色,顾长风声音依然凉凉的,“那便接她进来,就说是我齐国来的远房表妹,给我外祖父休书一封,莫要说岔了。”
“是。”徐玄山抬眼,看到了顾长风正铺开一卷宣纸,是一幅未完的画。
画上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却唯独没有纵马驰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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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秋总觉得面前的老太太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此时此刻的气氛也实在是尴尬。
一国最尊贵的老太太穿着农妇的粗布衣裳,挽着裤脚站在泥地里浇菜,宫女们则喂鸡的喂鸡,锄草的锄草。
整个慈宁宫,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和燕王宫格格不入的气氛。
夏知秋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给太后搭把手,但自己祖母正安之若素的坐在廊檐下吃刚掏的鸡蛋煮的面,还笑咪咪的冲她招手,让她尝尝鸡蛋羹。
太后来来回回浇了三趟,才算把地浇透了,洗净了手,坐到廊檐下和夏知秋唠嗑。
“知秋,相不中顾子明那个不成器的,也看不上我们家长风啊?”太后第一句话就语出惊人,吓得夏知秋手一哆嗦。
她上一世没见过太后几次,也就刚嫁进太子府进过一次慈宁宫。
再见就是顾怀诗刚满一岁那年,太后殡天,顾子明头天夜里喝的烂醉如泥,一身的脂粉味儿,她只能把孩子托付给蓼蓝哄着,自己进宫替顾子明跪了一天的灵。
想到这里,夏知秋心里悚然一惊。
算算日子,离太后过世也就不到一年光景,可老太太看着身体康健,面色红润,哪里像身有恶疾的人。
夏知秋努力回忆着上一世的细节,她记得有一天下午小诗怎么哄都不肯睡,张着小手哭嚎不止,自己抱着她在太子府走来走去。
就在这时宫里来了人,急匆匆的让太子入宫,说太后不知吃了什么东西,昏迷不醒,让顾子明赶紧进宫。
后来就听说太后日益糊涂了下去,约摸一年的光景,就撒手回归西了。
如此算来,离太后昏迷的日子也近了!
夏知秋虽然上一世和她没什么交集,却莫名的对她有一股亲切之情,何况自己祖母和太后一直相交莫逆……
她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瓷勺,回忆那些散落在深处的细节。
小诗哭闹的声音,总不肯消停的蝉鸣,闷热的午后,地上蒸腾的水汽,还有蝉鸣……
她想起来了!
是八月的一场暴雨后,她得知了太后昏迷的消息。
“知秋,发什么呆,眼睛都直了。”祖母推了它一把,“怎么这孩子突然这么没规矩。”
太后倒是不以为意,笑到,“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认生?吓到了?”
“太后您……见过我小时候?”
“还抱过你呢,我喜欢女娃娃,可惜也没福气有个孙女。你小时候啊,跟个肉团子似的,丑巴巴的,我抱你来慈宁宫玩,还问长风,把她给你做媳妇好不好?那小长风吓得啊……”
太后模仿着幼童连连摆手的样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夏知秋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她以前听顾长风说过太后,说太后表面上疼两个孙子是一样的,其实给顾子明送的净是些稀奇古怪的玩具,给他送的大多是治世明理的书。
太后笑着笑着,忽然叹了口气,“长风那孩子,命太苦。我就算心疼他,也不敢明着对他好,否则就是他的取祸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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