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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王后羞辱了她早逝的娘亲。
但是王后最后一句话虽然嘲讽意味十足，却也提醒了她。
她和这些人，燕王宫里的——君上、王后，又或者是太子、大公子——本就低了他们一头的。
此刻的长乐宫里只有她和王后两人，纵使王后对她有再过分的举止，两人身份高低有别，她也只能受着。
如今父亲不在，她身后担着的是整个夏家，她的一言一行都不止关系到她一人。
夏知秋很好的收起了心中所有的屈辱和不甘，眉眼间全然是顺从。
王后低声逼问，“姑娘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太子是燕国的希望和未来，是不能有一丝一毫错处的，我身为燕国人，理所应当维护太子的脸面。”
王后听了这么一番话，脸上稍微缓和了一些，松开掐着她下巴的手，却显然没打算放过她。
她轻轻击掌，立刻有人端来笔墨纸砚，放在夏知秋面前。
王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既然知道错了，就把自己错在哪里、为何而错清清楚楚的写下来，让本宫看看夏姑娘有没有知错就改的诚心。”
夏知秋低着头，紧紧咬着牙。
她没想到王后还有这一手。
不论她此刻在王后面前嘴皮子动动，说的多天花乱坠都无所谓，这些话落不到别人的耳朵里。
可她要是写下来……那能看到的人就太多了。
到时候别人会用什么眼光看待她这个夏家嫡长女？
趋炎附势的小人，还是巧舌如簧的卑劣之徒？
如今顾子明在燕国朝臣、民众的形象一落千丈，而被迫要去巴结、讨好他的自己，又会承受什么样的目光？
夏知秋心里百转千回，她知道，眼前的笔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提起来的。
“夏姑娘不是说了吗，都是你的错，那你就写下来，本宫也好回头带给正在禁足的太子看看。毕竟他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
王后神色冷厉，逼迫着夏知秋，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
“娘娘，夏家老夫人来寻她的孙女儿来了！”小宫女小跑着禀报道。
夏知秋紧绷的心猛然一松，仿佛找到了靠山。
“没用的废物，一个老东西都拖不住？”王后气急败坏，眼见就能把正无限得意的夏知秋一脚踩下去，替子明出出气，夏家老不死的又来搅局！
“娘娘，拖不得，太后也来了，说还要吩咐夏姑娘几句话。”
王后心有不甘的狠狠瞪了低眉顺眼跪着的夏知秋一眼，吩咐宫女赶紧把笔墨纸砚拿走，自己也跪了下来。
太后已经换了全套的头面首饰，看向王后的眼神算不上亲切，反而有几分明显的冷漠。
“知秋，过来扶着哀家。”
靠山来了，夏知秋立刻麻溜的起身，站到太后身边，倒像是和她一起接受王后的跪拜。
“如月，哀家久未来你宫里，你倒也不知道去看看哀家。王后当久了，入宫时学过的规矩都不记得了？”太后说道，语气平和，王后眼里却难以抑制的流露出了惧意。
“晨昏定省，妾自然记得。可妾生下子明后，身子一直不大好，母后您亲自免去了妾每日去慈宁宫请安的规矩……”
王后还在辩解，太后却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哀家看王后身子好的很，要是哪里不舒服，尽管召医正来看。只是规矩终究是规矩，王后可别忘了。”
夏知秋知道太后是在给自己出气。
也看出来了，太后和王后之间明显有龃龉。
她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八月暴雨后的那天，太后的忽然昏迷，会不会和王后有关？
除了王后，她想不出燕王宫还能有谁，既有理由，又有滔天的胆子敢谋害一朝太后。
看着夏知秋挽着太后离去的背影，王后开口吩咐到，“今年的百花宴快开始了，把请帖给夏姑娘送一张去，未央宫里，给她留一个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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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大公子。”女子声音脆脆嫩嫩，看着面前阿姐提过无数次的“世界上最好的主人”，眼神有些黯淡和失落。
眼前男子生的确实极为俊郎，尤其是一双眉眼，轮廓清晰深邃，只要这双眼睛认真的注视着你，不论说什么你都会信。
他不言不语时，像极了扎根高岭的松柏，挺拔却沉默，清醒而冷漠，温柔而强大。
可惜这样无双的公子，姐姐不止一次的说过，他心里喜欢一个姑娘，很久了。
就算姐姐为他做过那么多事情，甚至为了他甘心赴死，恐怕在大公子心里，也远远比不上他从未提起过的女子吧。
顾长风正在勾勒宣纸一角归家的大雁，闻言抬头，礼节性的笑笑，却并未过分亲近，只是随口关心到，“住所可看过了？”
“府上的姐姐们带我看过了，依依很满意。”
顾长风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画卷上，“一会儿会有人带着你去衙门登记造册，记录身份，你以后便姓凌，叫做凌依依，是我在齐国的远方表妹，记住了？”
觉察到了眼前男子对自己恰到好处的疏远和关心，凌依依眼神有一些失望，却依然乖巧，“是，大公子。”
“既然你以我表妹的身份在这里居住，称呼和礼节没必要如此生分。你叫我表哥就行，不要太过拘谨。”
“知道了，长风哥哥。”女子立刻改口，顾长风眼神却微微变了。
他嘴唇动了动，目光再次落在女子身上，却被一处不仔细观察甚至看不出的弧度吸引了目光。
凌依依下意识捂住了小腹。
“是个负心郎？”顾长风目光鹰隼般锐利起来。
凌依依眼眶微微红了，点了点头，却又立刻摇了摇头，“柳郎他……他有苦衷的……”
顾长风懒得管这些小儿女的情长，只是问道，“孩子留着？”
“我不舍得……”凌依依低声呜咽。
“想好了？”
“想好了，怎么说也是一条命。”
顾长风没再劝，思虑了片刻，“便说你在齐国和夫君和离了，颜面难堪，便投奔于我。”
送走了凌依依，屋子里分明只有顾长风一人，他却轻声吩咐，“去查查她的那个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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