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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河边待到天黑了才回院子，原本也是想着时间久，味道会散的浅些，但一点儿腥臊味儿都没有，也着实令他吃了一惊。
“你终于回来了，”乐意坐在厨房门口，脚边还放着一盏油灯，“怎么洗个澡这么慢呀？”
她朝杜锐找了找手，“快来吃饭。”
见杜锐没动静她又端着灯走近了些，就见他肩上的布料有些潮，头发也半干半湿的披散着。
乐意不由错愕，她感觉杜锐有些不对劲，嘴唇太白了，像是失去了生机。
思考片刻，乐意还是没有问。
她拉住他的手，刺骨冰冷，她却没有一丝停顿，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我今天炖了鸡汤噢。”
天完全黑了，月亮被掩在云层里，只有点点繁星和乐意手中摇曳的火光。
杜锐被她拉着手，顺从的走进厨房，她把小板凳拎到灶火边，示意他坐下。
板凳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杜锐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
这个平常什么力气活都不想干的小姑娘，正在挽着袖子合面。
“那个白色的是什么动物的皮？”
“白狐。”
“白狐？”乐意揉面的手停下了，她原本也这么猜，但白狐不是活在极寒之地吗？
杜锐似乎明白她的疑惑，解释道，“就在锦州旁边的山上看到的。”
乐意回想起方怡看到白狐皮时震惊的表情，料想白狐在渊朝应该也是难得一见的珍稀之物才对。
“你什么时候会揉面了？”
“我还会生火了呢。”乐意专注于手里的面团。
杜锐眉头微蹙，“杜毅不帮你吗？”
乐意微微偏过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他帮？”
杜锐没有再说话，乐意很快就把面做好了。
锅子里的鸡汤慢慢滚沸起来，白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面容，鸡汤的香味随着锅子里的热气蒸腾而出，不一会儿，面就好了。
“我拿。”杜锐端着两碗面朝厅里走。
夜里起风了，乐意小心翼翼的护着火苗，走在杜锐身边。
上了桌，杜锐把小的那碗给她，自己低头吃了一口面，面又宽又软，带着鸡汤的鲜美。
杜锐看着碗里的汤，非常清澈，不像普通鸡汤那般油腻，“这鸡......”
“是野鸡。”乐意捧着碗无奈道说，“我能用乐川的宝贝疙瘩炖汤吗？”
她误会了，但杜锐没有多说。
在院外看到她的那一刻，杜锐突然感受到了放松，和随之而来的疲惫，就好像多年前第一次在梦里见到她那般。
温暖，明亮，像一道光引人沉溺。
第二天一早，乐意就拉着杜锐去了锦州城。
最近一段时间团子们天天跟着刘氏学写字，对她熟悉了些，乐川也能接受乐意独自出门了。
清晨的光线比较柔和，乐意悠闲的在路上走着，一觉过后杜锐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模样。
果然，滚烫的食物最能抚慰人心。
“咱们还剩多少钱？”乐意问。
杜锐还没仔细数过，“一千多两吧。”
？？？
“哪来那么多钱？”乐意诧异的问，“就一个轮椅卖了那么多？”
“南方富庶，一匹冰丝要五十两白银，缺货时数百两难求。”杜锐淡淡道，“江平有两个亲王，年纪都不小了，要不是赶时间，这几张图纸还能卖的更多。”
“一匹布做两件衣裳，一件衣裳二十五两，”乐意呢喃道，“一个普通农户一生能赚到一件衣服的钱吗？”
“不能。”杜锐说。
“嗯？”乐意原本在自言自语，突然被打断，疑惑的看过去。
“北方干旱，南方大水，冻害虫害，野兽侵袭，有些隔几年一次，有些年年都会发生，”杜锐手中拿着装人参的锦盒，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细思极恐的事实，“能活到老的人都不多。”
乐意安静的思考着杜锐的话。
沉默的走进了锦州城。
在酒楼门口，乐意突然回神，她指着杜锐，神情严肃的说，\"以后不准去打猎。”
文舒宁在客栈照顾爷爷，老先生春天来南方书院讲学，结果病了半年，一直没见好。
他原本想带爷爷都城养病，没曾想走到一半突然发热，在锦州一待数日不见好，就在他愁闷之际，突闻小厮回禀，药堂有人在卖野山参。
他带着随行的大夫匆忙赶去，大喜！！！
大个头的千年野山参，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呀。
山参贵重，可他一路急行，并未带太多银钱。文舒宁自幼锦衣玉食，何曾缺过银子，但想到爷爷的身体，他强忍羞愤道，“这位兄台，山参我是真心相求，但我途经此地，身上银钱不多，可否宽限些时日，待我想想法子。”
杜锐见他言辞恳切，眼眸清澈，更重要的是他身侧挂着一枚玉，和文家大公子的那枚很像。
“七日后我会再来。”杜锐沉声说完便欲走。
闻言，文舒宁连忙出言阻拦，虽然这个公子的意思是愿意给他七天时间筹钱，但毕竟没得到肯定答复，他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了，“杜兄，杜兄，不知可否赏脸吃个便饭？”
杜锐挑眉。
文舒宁笑的一脸灿烂。
这厚脸皮的样子简直和乐意一摸一样。
杜锐被文舒宁一路引至林氏酒楼，闻到空气中轻微的一点酸甜，他挑挑眉，跨门而入。
现下过了饭点，前堂的人少了很多，一个伙计看到杜锐忙上前相迎，刚要开口，就见杜锐摇头。
伙计机灵的没有多言，”二位客官，里面请。”
文舒宁摆摆手，一副公子哥的做派，“有雅间吗？”
“有的有的，公子请随小的来。”伙计闻言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落座后，文舒宁说，“先上一罐鱼汤，再上一道羊肉，别的新鲜小菜上两碟。”
“杜兄，你别看这林氏酒楼是新开的，但做鱼真当一绝，比那老牌的泰康楼更胜。”文舒宁笑道，“汤汁浓稠，既有鱼肉的鲜甜，又有油脂的醇厚，绝非凡品。”
说着文舒宁又叹了口气，“可惜了，别的菜都中规中矩，无甚新意。”
刚下船时，河边的鱼汤着实让人惊艳，特别是老爷子又爱喝汤。鱼汤不油腻，白嫩鲜香，正好适合在病中喝。
特别是这鱼汤，无一丝腥气，也没有香料的糅杂，的确引起了他的兴趣。
但到了酒楼后，仍然只有鱼拿得出手。虽然那道酸菜鱼，无论是味道还是摆盘或者上菜的方式无一不令人惊艳，但只这一道菜是远远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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