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阅读]
https://www.led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何之洲看着眼前的人。\n 女孩生得很美,眉眼之间与易从心的面容有三分相似,眼尾那颗妖冶的泪痣为她增添了几分魅惑。\n 难怪,他会觉得她跟易从心很像。\n 不过就是面容有些不同以外,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是她。\n “从心……”他看着眼前的人,启唇轻唤,仿佛如鲠在喉。\n 他蹲了好久,好久才蹲到了纪念。顾仅南那个人将她的行踪瞒得紧,半点都查不到。\n 凌晨的天,黑得没有一丝光,月亮也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n 寒风冷冽,吹起了纪念鬓角的乌发。\n 她双手插进衣兜,一双桃花眼眸无波无澜,看着他,开诚布公:“嗯,我是,没死。”\n 嗯,我是,没死。\n 一字一句落入男人的耳畔,倾刻间,何之洲如释重负一般,他日思夜想的人啊,原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n 幸好……幸好。\n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冬天里,形成了一团白色的浓雾,消散在空气中。\n 何之洲盯着她。陡然间,眸中的猩红,凝聚成了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滚滚落下。\n 有泪在流,但是他唇角却是上扬的。\n 话语从颤抖的唇齿间溢出,“从心……”\n 他原本满腹言语,却在这一刻,忘个干净,只得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像是证明他爱的人在,还在呢。\n 上天真是仿佛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n 但是结局是好的就行。\n “何之洲。”纪念神色有些复杂。\n “嗯,从心,我在。”\n 他问,“从心,你……是不是还在气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语气变得急切,“你打我,骂我都行!”\n 就是不能不要他。\n 纪念摇头,语气如常:“我没有生气。”\n 刚开始撞见时,是生气的,再由生气转变为失望。后来……她重生后,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n 顾仅南在路上耽误了一会,前方路口,有司机酒驾出了意外,好几名交警,这会正在维持秩序。\n 起码要一会才能畅通。\n 他正想打个电话给纪念,就有人打了电话过来,是他给纪念找的保镖。\n “顾总,何总来机场了,正在与夫人说话……”\n 顾仅南眼眸骤然黯淡了下来,竟然比车窗外的天色还要黑上几分,像凝聚的一团浓墨。\n “嗯。”他压抑着应声,“你先看着点,有意外再出现。”\n “好的。”那边无比恭敬。\n 十五分钟后,顾仅南开车抵达了现场。\n “我不相信!”何之洲双手扣上女孩的肩膀,他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我不相信,从心,你才和他认识多久,你就跟我说你爱上他了?”\n 纪念用力扳开他扣着自己肩膀的手,“句句属实,何之洲,我们就这样吧。”\n “那我算什么!”何之洲觉得自己喉咙一阵发涩,胸腔里的那颗心也在寸寸发凉。\n 他眼眸紧缩,垂在身侧手指在发颤。\n 他算什么?\n 他何之洲,天之骄子,要什么有什么。\n 偏偏就栽在了她手里。\n 何之洲固执地说,“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是我的!你的墓碑上刻的也是何之洲之妻!”\n 纪念出声反驳他,“我现在是纪念,易从心已经死了。”\n 语气不自觉得地加重:“死在你出轨的那个晚上!”\n 瞧着眼前这个原本意气风发此刻却颓废到不行的男人,她嗓音又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何之洲,你看开一点行吗?”\n 男人眼含固执,扯动着唇角:“易从心,你叫我怎么看开?”\n 他爱她,爱了这么久。\n 如何做到说看开就能看开?\n 他看不开。\n “你真的喜欢上了顾仅南?”在偏执的目光下,女孩点头,嗓音似水如歌,“是。”\n 何之洲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n 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瞧见眼前的人视线放到了他身后。\n 何之洲顺着视线往后看,是一身黑衣黑裤的顾仅南。\n 及膝的黑色大衣包裹着男人颀长的身形,他脚上踩着一双擦得程亮的皮鞋,直视着他,大步流星。\n 顾仅南脸色紧绷着,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念念。”\n 他走至女孩身侧,牵起女孩的手,两人并肩而立。\n 顾仅南凉薄的眼神落在何之洲的身上,那双狭长泼墨般的眼眸里像是有暗流在涌动。\n “何总,纪念是我的妻子,户口本上写了配偶名字的妻子。还请何总不要过多纠缠,我家念念是公众人物,被媒体拍到,会有影响。”\n 他看着何之洲,平铺直叙地开口。\n 嗓音夜凉如水。\n 他的妻子???\n 何之洲不偏不倚地与他对视,嗤笑道,“顾仅南,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你觉得你会有这个机会吗?”\n 答案是不会!\n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与从心琴瑟和鸣,说不定连孩子也会有,哪有顾仅南什么事。\n 顾仅南笑着回他,“但是,现实是我就是有这个机会。”\n “何之洲,我得感谢你,感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n 感谢你,亲手把她推到我的身边。\n 我也自然不会像你那般懦弱无能,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护不住。\n 何之洲眸光冰冷得看着他,一寸一寸,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n 顾仅南移开视线,落在自己身侧的女孩身上,嗓音柔和,“念念,我们回家。”\n 纪念应声,跟着男人就要提步离开。\n 结果另一只手骤然被何之洲扣住,他急忙道:“从心,你不能跟他走,就算你现在这具身体是纪念,但是这也改变不了你是易从心的事实!”\n 纪念明显感觉到顾仅南握着自己手的力度紧了几分,连同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也变得强烈了起来。\n 纪念回首看向何之洲,红唇微启:“何之洲,你放手吧。”\n 男人顿时黯然伤神了起来,漆黑的眼眸中凝聚了极大的悲伤,“你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不喜欢一个人,连半点机会都不给。”\n 她不喜欢他,何之洲娶她的时候就明白了。\n 但是他总觉得,他总有一天可以捂热她那颗心。\n 纪念不急不缓地开口:“何之洲,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深情,你刚愎自用,为贵为尊。没我之前,大把的女人对你前仆后继。当初看上我,不过是因为我长相好,家世好,如果非要娶一个女人的话,我是那一群女人里面,最配得上你的。”\n “再者我性子张扬,与你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来说,会有种征服的快感。”\n “所以,何之洲你并不是深情。”\n 她相信何之洲爱她,但是何之洲更爱自己,更爱利益。\n 纪念记得,一次宴会,她以何之洲女伴的身份出席,来敬酒的宾客不计其数。\n 那时,她还不怎么会喝酒,何之洲看出来了,但是为了面子,依旧让她与宾客碰杯对饮,连挡酒的意思都没有。\n 那晚,她喝酒喝到吐。\n 何之洲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在一旁难受得呕吐,然后轻拍着她背说,从心,你需要多练练酒量,以后这样场景会很多。\n 以往跟在何之洲身边的每个女伴酒量都很好,这些她当然清楚。\n 纪念依旧记得那晚,她胃难受到了极点,还是一位女侍者端了一碗醒酒汤和几粒解酒药过来,说托一位先生给的。\n 是哪位先生……纪念当时没有追问,只知道难受得连话都不想说。\n 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比如何之洲的母亲希望她可以学习厨艺,何之洲的父亲希望她能在何之洲的事业上对他有所帮助。\n 当然,她又不是逆来顺受,自然一一拒绝了。\n 拒绝的后果就是,每次回何家,何之洲的父母都不太会给她好脸色,何之洲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太会管。\n 纪念不在乎,何家回得少,连她与何之洲共同的家都回得很少。\n 只是现在想想,如果是顾仅南的话,一定不会让她受这么多委屈。\n 一些事情剥丝抽茧开来,都是有迹可循的。\n 就像她为什么会爱上顾仅南。\n 纪念觉得顾仅南这般好的男人,很难不动心吧。\n 何之洲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n 她的话句句属实。\n 他当初看上她,也是因为好看的长相与完美的家世。\n 何之洲以为一切会如他所想,有平步青云的事业,大方得体的妻子,但是唯一没料到是,他动心了,她却没动心。\n 都说动心的那一方先输,何之洲觉得自己输得有些彻底。\n 他张了张口,“但是……我爱你是真的。”\n 先前是征服欲不假,但是后来的真心也是真的。\n 纪念挣开了他的手,平铺直叙:“我现在是纪念,我的丈夫是顾仅南。”\n 顾仅南原本紧绷着的脸这一刻柔和了下来,他扬了扬唇,漆黑的眼眸带了笑意。\n 但是于何之洲而言,这一字一句仿佛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心里,插进去不够,还要在里头搅一搅,搅得一片血肉模糊,令人绝望的痛苦布满了四肢百骸。\n 然后,何之洲就看着一男一女的身影上了车,黑色车流随之远去。\n 车停在路边。\n 纪念侧目正想开口,一个强势又霸道的吻落了下来,横冲直撞地扫荡着她唇齿间的每一分香甜。\n “顾仅南。”\n 好久,才被松开。纪念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底氤氲了水雾,朦朦胧胧的一层,叫纪念都有点看不清眼前男人的神情了。\n “嗯。”他声音暗哑。\n “念念,你能不能离他远一点。”他捧着女孩的脸,薄唇轻启,语气带了几分小心翼翼。\n 纪念毫不犹豫地点头,“顾仅南,我不喜欢他。”\n 她柔声安抚着眼前的男人,“我只爱你呀。”\n “嗯。”男人弯了唇角,一双黑眸,亮晶晶的。\n “顾仅南,明天我带你去看我父母吧。”纪念说。\n 她想带顾仅南去看看,去看看她的父母。\n 想让她的爸妈知道,她过得很好,有个男人很宠她。\n “好。”他俯身,又亲吻着怀里的姑娘。\n 12月24日,平安夜。\n 天空下起了小雪,如同柳絮一般飘落,琼枝玉叶,皓然一色,仿佛给大地穿上了一件新衣裳。\n 易从安买了一袋苹果,撑着一把伞,踩着黑色靴子走上了台阶。\n 守墓老爷爷裹着一件厚大袄,围着围巾,带了一副黑色手套。稀松的白发也被一顶雷锋帽挡住。\n 他迎着晨光,舒展着还算硬朗的腰身,看起来精神抖擞。\n “易小姐。”\n 瞧见走上台阶的人,他轻唤。\n 易从安点了点头,礼貌地喊了声,“曾爷爷。”\n 他姓曾,日月交替,寒来暑往,看过了一代又一代人,唯有他一直当着,这守墓人。\n 守墓人:“平安夜快乐啊。”\n 易从心:“曾爷爷也快乐。”\n 然后,曾爷爷看着易从心一步步走上更高的台阶。\n 不过一会,他又见到了熟人。\n 是许久未见的顾先生,携着一位陌生女子。\n 女子生得漂亮,气质极佳,跟电视里头的大明星一样。\n 曾爷爷又跟他打了招呼,目视着携手的男女走上台阶。\n 易从安走到池琛的墓前,将袋子里红通通的苹果拿了出来,摆在果盘里面。\n “池琛。”她碎碎念着。\n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也是平安夜。”\n 易从安记得,无比清晰得记得。\n 那年的平安夜,也是雪落纷飞。\n 如同鹅毛一般的雪落在她的肩头,意气风发的少年穿着一双轮滑鞋,将她肩上的雪惮掉,捧了一个红通通的苹果,眼眸又黑又亮。\n 少年唇红齿白,仿佛身后的一片雪色都成了他的背景板。\n 他扬唇说,“易从安是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池琛。”\n “池琛的池,池琛的琛。”\n 她当时微怔。\n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少年就将苹果塞进了她的手里。\n 他滑着轮滑鞋远行,回首朝她扬手说:“易从安,平安夜快乐啊。”\n 那年,雪落在她的肩头,少年住进她的心里。\n “池琛。”她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温婉地勾唇笑道,“平安夜快乐啊。”\n 声音轻柔,如同飘落在地的雪花,轻飘飘的。\n ……\n 纪念牵着男人的手,站在父母的碑前。\n 墓碑上的照片,女人眉眼温柔,男人眉眼含笑。\n “爸妈,这是顾仅南,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