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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母在她十岁那年郁郁而终,易父在她二十二岁那年,胃癌晚期去世。\n 易父去世的时候,被化疗被折磨得十分清瘦,眼神黯淡无光,抓着她的手说,“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在你妈妈旁边。”\n 如今,两座墓碑相邻,有雪飘落在上石碑上,最后化成水,形成深浅不一的颜色。\n “爸,妈。”顾仅南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然后目视着石碑上的照片,表情凝重严肃,“我是顾仅南,你们放心,我会像你们一样,保护她,爱护她。”\n 是承诺,是保证。\n ……\n 两人从台阶上一步步下来,纪念突然问向身侧的人,“我自己的墓碑在哪里啊?我想去看看。”\n 话说,这么久了,她还没去看看自己的墓碑。\n 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线突然紧绷了起来,双眸漆黑点墨,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淡淡开腔:“能不能别去看?”\n 墓碑上刻的字,是“何之洲之妻”,看着委实有点不爽。\n “好吧,那就不去看。”\n 说实话,她真有点想去看。\n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有幸,能够站在阳光底下,看着自己的墓碑。\n 等等……有幸……???\n 纪念将这个想法从脑子里面移除。\n 不是寿终正寝的去世,不能称之为有幸。\n 顾仅南抿了抿薄唇,牵着小姑娘的手,提步往侧面那条小路走。\n “嗯?”纪念猝不及防地跟他上的脚步,“顾仅南,出去不是往下面走吗?”\n 怎么往右边走了。\n 他答得飞快:“带你去看墓碑。”\n 好家伙,这男人又吃醋了……\n 自己看自己墓碑是种什么样的感受?\n 总之,纪念看到墓碑上的照片,以及石碑上那镌刻得端庄的字体“何之洲之妻”时,她的心情很是复杂。\n 有点想要挫骨扬灰的感觉。\n “好看吗?”男人拈酸吃醋的语气在纪念的耳畔响起。\n 哪有人喜欢来看自己墓的啊……\n 纪念侧目看着身侧脸色紧绷的男人,没忍住,勾唇笑出了声,“顾仅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时候跟个醋坛子一样。”\n “……”\n “纪念。”男人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幽深的暗眸里,仿佛装有一潭古井,深不可测的模样。\n 纪念唇边的笑顿住,认怂认得十分快:“我错了……”\n 忽然之间,纪念觉得她原来名字,不是从心所欲,有可能是“怂”\n 顾仅南手臂一抬,扣住女孩盈盈一握的细腰,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n 他微垂着眼睫,浓密又曲卷的睫毛跟扇形一般,在他眼底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只听他绯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声线低沉暗哑,跟拨动的大提琴音——\n “念念,只有特别在乎,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吃醋。”\n 骤然,纪念掂起脚尖,亲了亲男人的唇角,“顾先生,我也爱你啊。”\n “几十年以后,如果我们死了,也要葬在一起。”\n 顾仅南:“……”\n 他觉得这话一点也不浪漫,什么死不死的。\n “念念,呸呸呸!”他无奈地扯动唇角,“我们家念念,要长命百岁。”\n 纪念忍俊不禁,还是学着他的样子:“呸呸呸。”\n 刚刚那些话不算数,不算数哈!\n 纪念抱了他一会,忽然又抬起头问:“顾仅南,易玄嵩现在在哪?”\n 其实,顾仅南刚开始跟她提的时候,她还不敢相信。\n 怎么可能呢,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过她还有个小叔,直到顾仅南将一沓文件摆在她面前时,她才不得不认清现实。\n 好像,一切都解释得通了。\n 比如她母亲怀上易从安时,为何经常泪流满面。\n 又比如,为何父亲和母亲都不太喜欢易从安。\n 她实在不敢相信,原来自己那般温柔如水的母亲,经历过那种绝望的遭遇。\n “如果他有一天出现在我面前,我要暴揍他一顿。”纪念声音有些闷。\n 尽管他经历过二十五年的牢狱之灾,但是,在纪念看来,依旧抵不过那晚易母的遭遇。\n 那晚的遭遇,致使易母时常泪流满目,以至于后来,郁郁而终。\n 纪念想,如果自己的母亲没有遭遇那件事的话,就不会郁郁而终,父亲或许也不患上胃病,以至于后来胃癌晚期去世。\n 他们家,应该会过得很幸福才对。\n 顾仅南眼底弥漫了心疼之意,摸了摸女孩柔顺的发丝,“他出国了,短期应该不会回来。”\n “如果他回国了,我帮你揍。”\n 纪念听到她的顾先生嗓音温柔地说,“女生的手应该好好保护,打架这种事,我这种男人来就行。”\n 纪念弯唇笑了笑,“顾先生,你在助纣为虐。”\n “嗯。”男人将下巴抵在女孩的脖颈处,笑意弥漫,“是,我乐意。”\n 没过一会,顾仅南一手撑伞,一手牵着纪念,两人肩并肩地继续一步步走下水泥阶梯。\n 伞朝纪念那边倾斜,雪花飘落在男人的肩头,都不自知。\n 这座墓园很大,一桩桩墓碑呈阶梯式往下排列。层层阴云密布的天空还在飘着雪花,落在地上,化成水,将整个地面打得湿透。\n 鞋面踩过,后跟落下的水滴,泛起一圈圈涟漪。\n 蓦然,纪念侧目看到墓园小道中,那道熟悉的身影时,步子一顿,她轻声问道:“那像不像安安?”\n 顾仅南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颔首道,“就是她。”\n 纪念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思索着,“她是来看谁的?”\n “爸妈?或者我?”\n “可能都不是。”男人的视线落在那一排的墓碑上,里面的其中一座,摆放了一碟水果。\n 今天是平安夜。\n 摆放在果盘的苹果新鲜红艳,一看就是刚摆上的。\n 纪念自然也看到了,她松开男人的手,往右边走去,径直走到那座摆了水果的墓碑前,当视线移至墓碑上时,上面的照片以及镌刻的字迹,让她瞳孔骤然一缩。\n 池……池琛?\n 顾仅南早已紧随其后,将伞打在女孩的头顶,飘落的风雪,半点淋不到她身上。\n 只不过一瞬间,女孩眼尾染上了几分殷红,她一只手,紧紧抓着男人撑伞那只手的衣袖,原本熨烫得没有皱褶的西装,此刻被她抓得皱巴巴的。\n 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呼啸的风雪。\n “我……我知道,为什么安安想要我死了……”\n 她以为易从安放下了,实际上,半点都没有放下。\n 甚至想要她给池琛偿命。\n 顾仅南一怔,视线随之看去,是个很年轻的少年。\n “念念?”他收回视线,看向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姑娘,眼含担忧。\n 纪念眼睫未垂,情绪有些低落,“顾仅南,我们回家吧。”\n 顾仅南没有追问,只是想着让尤金去查。\n 他将女孩抓着她衣袖的那只手牵在手心,紧紧包裹着,“好,我们回家。”\n ……\n 盛明意的精神状况不能用好来形容,现在起码能用差来形容了。\n 盛母近些日子,总是以泪洗面。\n 盛父也是一筹莫展,人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n 盛明意脸色苍白,发丝凌乱,时而看向自己父亲问,“爸爸,之洲呢,之洲怎么不来看我呀?我好想他。”\n 时而看向自己的母亲问道,“妈妈,我孩子呢,我孩子你们抱哪里去了?你快抱来给我看看呀,我想看看他是像我多一点还是像之洲多一点……”\n “哥哥呢?”\n “是不是哥哥把他小外甥抱走去玩了呀?”\n “爸妈,你们打个电话问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n 时而疯癫时而清醒。\n “哦……我忘了。”她眼眸黯淡无光,自顾自得说,“孩子没了……”\n “之洲也说要跟我离婚。”\n 闻言,盛母捂着嘴,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n 回到家的顾仅南,原本是想找尤金去调查,但是没想到纪念与他娓娓道来了。\n “易从安是十七岁那年遇见的池琛……池琛在学校是个臭名昭著的混混。”\n 纪念记得那年,她去易从安学校的路上,突然听到巷子里头,有人提到了易从安的名字。\n 于是,她伫足,听了一会墙角。\n “琛哥,你看到新来的转校生没有,听说是京城易家的二小姐,易家啊,豪门世家家,老有钱了。”\n “长得挺小家……小家……啥来着?”反正,还蛮纯的。\n “滚犊子,那叫小家碧玉!”\n “害,反正就挺好看的呗。”\n “好看有啥用,只要咱琛哥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n “也是……毕竟追咱琛哥的人从临湘街排到教室门口了。”\n “滚犊子,别整天拍马屁。”\n “我这那叫拍马屁!这分明就是我的心里话!咱们赌一赌,看看琛哥几天能追到那名转校生!”\n “我赌一个月!”\n “?G?G,格局小了,小了,咱琛哥出手需要一个月?”\n “我赌半个月。”\n “我赌一周。”\n 池琛低笑,吸了一口烟,“既然你们都打赌起来了,那就出马试试,总不能给让兄弟们失望啊——”\n 纪念拾起路边一块残缺的红色板砖,在手里抛玩中,红色与莹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n 不过抛了一会,手心的肌肤沾染了红色板砖上的灰尘。\n 纪念就这么大喇喇地往巷子口一站,看着他们一群,头发染得跟一道彩虹似的混混们,勾唇笑道:“你们要,试什么?”\n 想玩她妹妹?做梦呢?\n 绿毛混混伸手指着她,率先出声:“妈的!你谁啊你!”\n 红毛混混声量极大:“怕死就滚开,我们的墙角你也敢随便听?”\n 蓝毛混混看清纪念的脸,转头跟身边的人色眯眯地说:“唉,这女的长得比那个转校生还要好看。”\n 倚着墙,嘴里叼根烟,一直没说话的黄毛混混,想必就是他们喊的那位琛哥。\n 纪念冷声道,“我平时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了……”\n 她盯着绿毛混混伸出的手指,眼眸里有寒光掠过,语气漫不经心,有种像是在思考今天中午吃什么模样。\n “就先卸了你的手好了。”\n 她抛着手里的板砖,一下一下。\n 一言未发的那位黄毛琛哥,突然就低笑了一声。\n 这架当然没打成,学校的教导主任巡逻的时候瞧见巷子里的几人,大嗓门地扯着,“你们干什么呢!想打架啊!”\n “卧槽,老赵来了!”\n 那几位混混一下子溜之大吉。\n 黄毛混混回首,眼眸阴鸷地看了一眼纪念,最后被绿毛混混扯过手腕,拉着跑得飞快。\n 老赵回首又看向这名手里抛着板砖,称得上‘肆意妄为’的姑娘,严肃地问:“你哪个班级的?班主任是谁?”\n 她将手里的板砖丢在地上,拍了拍手心的灰,真是便宜那群人了。\n 然后勾唇回答,“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找易从安。”\n 老赵思索了一下,易……易从安?\n 那名新来的转校生?\n 易家二小姐!\n “你是她什么人呐?”\n 纪念从善如流地回答,“我是她姐姐。”\n 老赵:“!!!”\n 易家的大小姐!\n 斯瑞丽的易董秉诚着达则兼济天下的心态,学校好几栋教学楼,就是易董捐赠的。\n 金主!得罪不起!\n 老赵态度都放恭敬了几分,“易大小姐,您这边请。”\n 后来,她问陈星述知不知道池琛。\n 在奶茶店勤工俭学的陈星述抬着眼皮回她,“听过。”\n “是个人渣,不能玩的不能碰的,他偏偏喜欢弄。”\n 说到这,他语气严肃了几分,“你怎么问上他了?”\n 她将那天发生的事情朝陈星述娓娓道来。\n 陈星述骂她,“你疯了!人家四个人,你一个人,你也敢冲上去跟人家打?”\n 纪念喝着他做的珍珠奶茶,摇头道,“当时,没想那么多。”\n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得亏那个教导主任来得及时,否则,她大慨才是被单方面虐的那一位。\n “你有病!”陈星述毫不客气地出言嘲讽。\n 纪念斜瞪了他一眼,“你有药啊!”\n 过了一会,陈星述听到这位大小姐说,“我想打他一顿。”\n 让他长长记性,一些人是不能碰的。\n 比如她妹妹!\n “你丫的妹控吧!”\n “滚!就问你陪不陪我打!”\n “不陪!”\n 她威胁:“行啊,那我等下就去告诉奶奶,你偷偷在外面打工,学习还不好,天天被老师点名评批!”\n 陈星述无语凝噎:“…陪你打,打,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