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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面，正在跟罗凤珍汇报今天情况的白学坤，一听到老父亲的怒吼声，便吓的一把吊着奶奶的胳膊。\n “奶，奶，你听听，我爸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了。”\n 罗凤珍深吸了口气，才压抑住了要揍大儿子的冲动。拍拍孙子的肩。“你别急，奶在这儿呢，有我在，他白启明敢把你咋样了，我都跟他姓。”\n 有了奶奶这一大山，白启明咧着嘴对大玉儿眨了眨眼。小骄傲的抬了抬下巴，脸上就差没写上：姐姐，我是不是会动脑子了！\n 白攸玉不想看这蠢的弟弟，但是，又想着中二少年，还是得鼓励啊。是以便竖了个拇指，“不错，晓得借力打力，会动脑子就是好现象。”\n “嘿嘿……”\n 白家老大进屋，正好就瞧见了大儿子这蠢样儿。\n “好你个白学坤，老子叫你还不晓得滚出来，你有种，你有种的很……今天我让你见识……”\n “见识啥子……白老大你给老娘说清楚，要见识啥子？”\n 罗凤珍一把将大孙子扯到身后，抬头冷眼对着他，不温不火的责问，把白启明问懵了。\n “不是……妈，这小子皮实，丢人现眼，我这现在教训着呢。以前教训你们也不过问的啊，咋今天……”\n 罗凤珍冷笑，“咋今天就要干涉了？是，我们家是民主，也不干涉你们几房教育孩子。可是，这也得是孩子真的做错了。”\n 白启明指着大儿子。“这小子都十三岁了，还抢六七岁娃儿的糖。关键那糖还是大玉儿给了别个的，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我不教训他以后还不得当土匪哇。”\n “好哇，白启明你还真是能耐，我懒得跟你算账，老白，把你这狂吠的儿子领下去，回炉重造一番，让他想想自己错在哪！”\n 一边儿，一直避让着不愿意出来的老白同志，这会儿也是避无可避了。\n 出来，提溜着一脸懵逼的白老大。\n “老大啊，来来，进屋去，咱爷儿俩来一场爱的交流，老父亲我对你还是很有期待的，可是……唉，你辜负了我们的爱呀。”\n “不是，爸，妈，你们啥意思？我要教训我儿子，你们咋横插一脚啊？”\n 罗凤珍冷冷一瞪他，“自己想。”\n “爸，我妈啥意思，啊，到底是个啥意思？咋还整的阴阳怪气了？”\n 一边儿，许秀英也懵着呢，看男人被公公提溜走了，也急的凑到罗凤珍跟前。\n “妈，这个……我们也不想孩子变成土匪，不讲道理……”\n 罗凤珍拍着她肩膀。\n “凤珍啊，我对儿媳妇，向来比对女儿还要好。因为我晓得，这一个家庭，女人若是好了，对上面，对下面，对男人，那都是好事情。今天这件事情，你们做错了。”\n “啊？”\n 许秀英想反驳，说我们教训孩子哪里错了。但是，婆婆那睿智的眼神，还是让她闭上了嘴。\n 老太太最近似乎越来越聪明，而且心也越来越偏向她们当儿媳妇的。\n 所以……妈说她们做错了，那肯定就是错了的。\n 看母亲一脸迷惑，白攸玉这个小棉袄还是主动提示了一点。\n “爸，妈，你们只听到刘刚说了，可有问过当事双方？没问过，凭什么相信一面之词！”\n 这一句叩击灵魂的话，听到被拽到隔壁的白启明耳里面，嗡的就炸了。\n “爸，大玉儿啥意思？啥子叫我们只问了一方，难道我真的错了？”\n 白坤堂诚实点头，“没错，要不然你妈怎么这么上火呢。老大啊，你这……女儿都十八岁的人了呢，咋就……唉，咋就这么不分事理，把家里搞的一团乱哟。你说说你，当丈夫不是好丈夫。\n 当父亲，你自问了解自己家孩子吗？是你丢脸重要，还是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问清楚事情的来源重要？”\n 白老大瞪大眼，慢慢的拳头就松开了。\n 此时，只觉得喉咙都被掐住了，突然好难受，好难受。\n 想到刚才进屋时，儿子前一秒还如释重负的笑，在看见他时一脸惊恐，却又在转瞬，抬起头，很是倔强的瞪着他……\n “学坤不小了，他正是将懂事，又不醒事的时候。你这么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定了他罪，换成是你，你咋想啊。关键的……罢了，你给我跪着，在这儿慢慢想，跟学坤一样，反省自己吧。”\n 白家老大，不应该是冲动，还被人一挑拔就干坏事的人。\n 长久下去，这个家就真的散了。\n 屋外，许秀英也在懵神之后，有点回过味来。\n 本来，她就对刚子的话不是太相信了。\n 现在，大女儿一提点，她就面色惨白的看着瞪眼的儿子。\n “所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不是咱学坤抢刚子的糖？”\n 罗凤珍冷笑，“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一听到别人说什么，第一反应不是问他具体情况，而是觉得他丢人了，要用你们的拳头给他教训。有你们这样当父母的吗？外面的人说大玉儿怎么样，你们也是不具体的问清楚。\n 然后，就人云亦云的要给她订亲，要相看……呸，你们这俩个没脑子的父母，只知道生，却不晓得教养，当你们的儿女，真是倒霉哟。”\n 被老太太这一通数落，许秀英完全抬不起头来。\n “妈，我……”\n 白攸玉便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n “所以，你并没有把糖给刚子，而他，在跟我们说的时候，就直接说成给的，他这不是瞎说一气，冤枉我家学坤么？”\n 许秀英气坏了，转身就要去找人。\n “我得找刚子去，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么乱说冤枉人咋行。”\n 罗凤珍看她这没头苍蝇似的，真的要气死了。\n “你给我回来，现在你晓得被个几岁的小儿欺骗了，之前咋没想着这一点？呵，你们啊，让我说什么好？真的是一把岁数的人，活到狗肚子里面，被几岁娃儿也能耍的团团转。”\n 被婆婆直接指出错漏，许秀英羞的脸都想埋地下了。\n 确实她们俩口子是真白活了，婆婆骂的虽然无情，可是，也是真的好有道理。\n “妈，我们错了，我进屋跟老大一起思考错误。”\n “嗯。”\n 罗凤珍应了一声，扫一眼正呆呆看着大人的白学坤一眼。\n “学坤，过来帮奶奶择菜。”\n “哦，奶奶……”\n 白学坤应着声，但是，眼神却一直落在许秀英身上。\n 被儿子这样瞧着，许秀英只觉得老脸一红。\n “学坤……妈，错了……”\n “啊？”\n 白学坤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还拽了拽罗凤珍的手。“奶，我妈说了啥……我是不是听错了？”\n 罗凤珍笑着揉了他小脑袋一把。\n “行了，给你妈留几分脸。她晓得错了，你也不能一直揪着不放。”\n “嗯嗯，奶，我是那种人吗，也就是说，我妈是真的跟我道谦来着？我咋觉得，这世界魔幻了呢！”\n 看大孙子这般模样，罗凤珍绷着脸。“嗯所以白学坤小同学，你可以把菜择了，一会儿把家里人的衣服也洗了。”\n “不，奶奶你不能这样，我才受了冤枉，心灵受到了创伤，你怎么还能剥削我洗衣服。还有，洗衣服是男人干的活吗？”\n 罗凤珍冲他微微一笑，“我们家，不分男女，谁有时间谁洗。谁有时间做饭，谁做。不服？”\n 看着笑眯眯的奶奶，白学坤突然觉得好可怕。\n “服，服，我……我洗嘛。”\n 妈啊，长这么大，他几乎没洗过衣服，现在却要洗一大家人的……突然觉得，还不如挨爸妈爱的教育来的实在呢。\n 还是白攸玉在一边儿摇头。\n “唉，这不是自找的么，魔幻的世界，咱奶帮你找回来了，这就是现实啊。”\n 白学坤这才搞懂了，原来平白无故的要洗衣服，全因为他一句魔幻世界。\n “奶，不带这么整人的呀，我……”\n 罗凤珍冷瞥他一眼，“你也可以不洗，不过，往后你的饭菜就自己做了。”\n “不，我爱洗衣服，特别特别的爱洗。”\n 罗凤珍扬唇，治不了你这小子，我也不是你奶！\n 白老大俩口子在屋里面反省，也说了不少。\n “老大，我看咱妈好像对我们都挺失望。”\n 许秀英一想到老太太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全身不得劲儿。\n 白启明抹了下脸，嗓子都哑了。\n “是，我想了不少，身为老大，我居然一再的被孤儿寡母的戏弄。秀英，我对不住你，也不配当父亲。我不是个东西呀……”\n 本来，许秀英对他还是有些怨的。可是现在听他这样一说，那所有的怨气，全都变成了心软。\n “不不，我也不对。听到刚子的话，我头一个反应是孩子丢人现眼。就觉得自己老脸都没了。就跟妈说的那样，孩子出了事，我们不第一时间搞清楚状况，弄明白事情，却把责任过错全堆给孩子。对他们也没有足够的信任……”\n 俩口子一起检讨，越说，就越是发现，甭管是在大玉儿，还是学坤的事情上，他们都是失败的。\n 大玉儿当初说了，她就是鞋子有点脏，脱了鞋子去洗脚，没有洗澡。\n 可他们却相信了宁岚，还有外面人的传闻，觉得大玉儿就是青天白日非得去洗澡，这才坏了名声。\n 虽然没有太直接的骂人，但那失望的眼神，对女儿也是极大的伤害。\n “我，我这就找学坤，找玉儿，跟他们道歉。”\n “我也去……”\n 许秀英也跟着男人往外跑，白启明张了张嘴，最后没阻止。\n 这事儿，终归是他们的过错。\n 白坤堂和罗凤珍看见出来的大儿子媳妇后，这俩人满面羞愧。“玉儿，学坤……爸要跟你们说声对不起。不应该只听单方面的话，对你们的话就不信了。”\n 白攸玉还好一点，很坦然的接受了，白学坤就完全不敢置信了。\n 之前妈跟自己道谦，他都觉得这是魔幻世界了。\n 现在，向来老子天下第一的白家老大，他亲爸，居然也跟他郑重道歉。\n 白学坤彻底呆了，就傻傻看着他老子。\n “所以爸，你是……在跟我道谦？”\n 被儿子这么一问，白启明的脸都抽搐了，真它娘的没脸啊。\n 一边儿，罗凤珍看似淡然的眼神扫来。这个老大，就是太要脸面，这种坏毛病要改！\n “咳，对，爸不应该不相信你，却信一个外面小子的胡话。我这么是非不分的爸，学坤你……嫌弃么？”\n 白学坤瞪大的眼，突然就红了，眼泪哗哗的往外掉。\n “爸，我，我以前……每次被你冤枉的时候，都想着，我以后长大了，一定要揍你，可是，我现在不想揍了，你，你是我的好爸爸，爸……我，我不嫌弃，真的。在我眼里，你就是我最棒的爸……”\n 被儿子真心实意的这一夸奖，白老大的鼻子也泛酸了。\n 儿子有多崇拜他，他自然是晓得的。\n 本来以为，这一次道谦，会拉低他在儿子心里的地位。\n 谁能想到，这臭小子如此感性呢。\n “咳，哭啥哭，搞的老子欺负了你一样，别哭。我爷俩说啥胡话呢。”\n “人家才没哭，是，是眼睛自己不听话。”\n 白学坤也怪难为情。十三岁的小子，正是好面子的时候，一个劲儿揉眼睛。这下好了，揉的彻底没法儿见人。\n “行了，一个个丢人现眼的，还总想着当老大呢。就你们这幅德性，呵，这老大怕是当人家的送头老大差不多！”\n 罗凤珍是真的没眼看这一家子蠢的，唉，便宜妈不好当啊。\n 一家子说开了，明显感觉到，以前白学坤总是跟白启明唱反调的娃，现在也能依恋着老父亲。\n 不过，这一切在白学坤求当爸的帮忙一起洗衣服时，彻底的反目了。\n “咳，我突然想着，还得去上工分，儿砸啊，这些活儿松活的很，你就慢慢整吧，我看好你呢，咱白家的未来老大。”\n 白学坤不死心，转身又去揪今天诚恳道谦的妈。\n “妈，妈，好儿子不知道洗衣服，也洗不干净，你看能不能……”\n 许秀英正想要弥补呢，一边，白攸玉咳嗽一声，就笑嘻嘻上前挽着她。\n “妈，你答应了要陪我去打猪草，我害怕在外面又遇到坏心肝的人，女儿走出去好多后生盯着瞧啊……”\n 白学坤眼睁睁看着，这笑靥如花的漂亮姐姐，就这么三二句，愣是把刚才要点头的妈，就这么连哄带拽的，就把人给带走了。\n 姐姐回头，还冲他挥手，“学坤啊，姐姐看好你，未来的五好白老大，非你莫属哟。”\n 然后，再奉送上一个特别亲切，特别漂亮的笑容……\n 这笑容，有点像是姐有一天轻声嘀咕宁岚的话：婊里婊气！！\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