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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骗骗何丽还行，他在大宏集团任职十几年，能不知道他们的人文关怀能做到什么地步？
“王先生聪明人。”顾意坐在了何丽刚刚坐的凳子上，她打量着王明，柔声开口：“我是方瑞集团的人。”
眸子一错，王明显然没料到她会是方瑞集团的。
掖在被下的手，缓缓握成了拳。
“王先生身体虚弱，我来讲吧。”顾意抬眸看了段军一眼，他立刻会意走到门边。
起身替王明倒了杯水，顾意复又坐了下来：“王先生是大宏集团的老员工，按理说工作能力十分出色，上下级也没有出现什么矛盾，却突然在五年前从大宏集团辞职，一路辗转躲在了这三线小城。”
“你……想做什么？”有些激动，王明忍不住轻咳了几声，脸都涨红了。
他就知道……就知道。
当初的事是瞒不住的……
“我既然能找到这里来，手里自然是有点东西的。王先生，当年大宏和方瑞的真正合同到底是什么，又做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难道你要藏一辈子吗？”顾意神情很平静，身上却有种迫人的气势。
话到这里，她稍稍一顿：“这个病拖垮了你的家庭，我愿意花钱买这个消息。”
王明沉默，目光空洞。
“守着这个消息，秦书宇能给你什么呢？但我不同，我能让你的妻子……不用每天照顾你之余再去洗盘子，不用让你儿子被送回老家，接受不了好的教育。”她说得很直白干脆，将一切都摊在了王明面前。
她能给的，远比秦书宇能给的多。
最后这两句，深深刺痛了王明的心，原本空洞的目光缓缓落到顾意身上，良久，扯着嘴角像是笑了一下：“你真是个优秀的谈判者。”
曾经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以优秀的工作能力换取家庭的富足安定。
后来因为那件事，他不得不激流勇退躲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可命运没有放过他。
他病了，病得又急又凶。
几乎是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才保住半条命，让他还能这么苟延残喘地活着。
可是连累了妻儿，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妻子没有什么能力，为了钱去饭店洗盘子，儿子没人照顾，也没钱再接受好的教育，只能送回乡下给老人照顾……
这是他心中的痛。
有时候他想，不如死了吧，所有人都解脱。
钱对目前的他，确实很重要。
“王先生，你可以让自己和家人更好的。”顾意抿了下唇，努力掩住眼底那抹悲色。
不论如何，她是卑劣的。
不该在一个重病缠身的人面前，与他谈条件，用钱逼他就范。
她也看不起自己。
抬手想捋一把头发，摸到帽子上粗糙的毛线纹理，王明才惊觉自己早因为化疗没了头发，他稍稍一愣，沉默着放下了手。
“我知道这很难，王先生也不用马上给我答案……”将一切看在眼里，顾意松了口。
“大小姐。”看着那个枯瘦的女人提着白色打包盒向这边走来，段军适时提醒。
顾意点头，掏出纸笔给王明留了号码：“我可以等你，这是我的电话。”
与打包回来的何丽打了声招呼，顾意带着段军就走了，等电梯的时候，何丽又追了出来，手里拿着那个厚信封：“这位小姐！”
“您怎么出来了？”顾意侧过身看她。
何丽喘了口气，把那个信封递了过来：“这个钱不好收你们的，你们能过来看看他，已经很好了。”
顾意垂眸，轻轻一笑将信封推了回去：“收着吧王太太，钱不多，但你们用钱的地方有很多，不论如何……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好过些。”
电梯门打开，人们陆续往里进。
顾意轻拍了下何丽的手，急走了两步进去：“回去吧王太太。”
电梯门关上，何丽红着眼眶，紧紧捏着手里的信封，良久才喃道：“谢谢。”
狭小的电梯里挤了满满当当的人，连空调吹出来的风都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顾意有些晃神。
突然就想起顾弘瑞被送到医院时的场景。
也都是人，也是消毒水的味道，有泪也有哭喊。
大概是这样的感觉，她有些记不清了。
“大小姐，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段军往外走了两步，见顾意没动，又回头叫她。
从漫长的回忆里抽身，顾意沉默着往外走。
等在外头的人鱼贯而入，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与顾意擦肩而过，他们压着声音正在说着什么，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顾意又回头去看，正巧，那两人也在看她。
视线交汇，又各自沉默着移开。
一切好像从没发生过。
“怎么了，大小姐？”见顾意一直盯着电梯，段军也跟着看过去。
那两扇银色的电梯门早已紧闭，指示牌上的数字缓缓跳动，一层一层停靠。
收回视线，顾意摇了下头：“没事。”
直觉，那些人跟她目标是一样的。
揉了下发胀的太阳穴，顾意笑了下：“就是觉得这一趟来得有点仓促。”
总有种良心过不去的感觉。
“对于现在的王明来说，我们的到来不一定是坏事，他……很需要钱。”段军伸手拦车，语气平静。
死守着那个秘密并不会为他换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相反，秦书宇的人巴不得王明快点死了才好永远闭嘴。
如果王明够聪明，就该把这个秘密利益最大化。
以保障自己和家人的生活。
奔波了一天，回到酒店顾意倒头就睡。
等她再醒来时，外头天已经黑了下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她拥着被子坐了起来，目光呆滞地望着外头漆黑夜色下的点点灯光。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间。
感觉并不是多么好。
良久，她才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里未读消息不少，顾意轻而易举从中找到‘黑衬衫’的。
他道：‘出差还顺利？’
一惯的简约风格。
‘还不错，就是有些想你。’回了他一句，顾意又软软地瘫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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