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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臻攥紧胸口，胃里一阵翻涌。
他与她根本就是一类人啊，根本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小元元你没事吧？”顾懿见状立马蹲下身扶着她。
“没事……失眠而已。”聂臻牵强地笑了笑，用手指戳了一下他脑门，“你那边的人如何？”
“找是找到了，不过影卫去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被杀。尸体我已经做了初步检查，致命之处皆源自于脖颈间的一枚细微红点，死亡时间大致在封城之前。除此之外，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特殊痕迹。表面看起来与他们主人先前的处理方式如出一辙，但仔细观摩还是有一点区别，毒针造成的创面没有立即溃烂，红点小到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能在短时间内先于我们予以他们重创，除去之前‘帮’我的那伙人我暂时想不到别人，他们的目的……”
“小一，抓住‘无色’以及他的主人，其余的就暂时不要深究了，就当是内部灭口。”聂臻低头，抿唇打断了他，“他们已然中毒受伤，目前出城唯有死路一条，偌大的京都，瓮中捉鳖也只是时间问题。”
顾懿惊讶，有些不太明白聂臻为何要让他放弃追查那个褐袍人以及他背后的人，“你能确定那伙人的安全性？”
“不会有威胁……”聂臻低声回答。
顾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可。”
“多谢。”
“先别谢，要找他们的头子还是要多费些功夫，那人阴险狡诈，擅于伪装，虽然声音听起来苍老，但真实状态绝非如此，易容易声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
“没关系，只要盯紧王家，心急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这段时间要辛苦你底下的人了，务必密切关注城内一切异动，关卡盘查也切记不可松懈。”
顾懿看着聂臻，眼神多了几分深思，他沉默了一会后才又缓缓开口：“另外……丞相府今夜闹贼，人已经由巡逻队的人带走。为了杜绝安全隐患的再次发生，京?孜蓝右呀拥缴贤访?罱?喔?霞印?の馈?鹄础！
说是护卫，实为监视。
聂臻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神情略显疲惫，“明日殿前陈述就交予你了，带上那名老妇。”
她的母后已然下了决定。
聂臻原本是想着，如果她的母后欲将萧府姨娘这件事掩盖下去，只把今夜之事按一般行刺定罪，那么她就不会交出那名老妇，只要找不出萧府的尸体，那便没有证据。而王文远那边必不会甘心，肯定会想方设法将尸体暴露出来，只要抓住那几个贼，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但若想拔掉他们这根刺，那得一并解决才行。她的母后，居然没有一丝犹豫，按律处置丞相府无疑是在自断臂膀。
待聂臻醒来已是次日卯时，一夜浅眠以至于她头痛欲裂。
“殿下，时辰尚早，您可多睡一会儿。”湫荷在榻边轻言提醒。
聂臻揉了揉颞部，呼出一口浊气，说：“已无困意，梳洗吧。”
“诺。”湫荷伏了伏身，开始为聂臻专心更衣。
聂臻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目光微微一凝，“昨晚守夜姐姐也累了，问安之事，让青竹陪我去就好。”
湫荷动作忽顿，恭敬应道：“诺。”
稳重，细腻，聪敏，处变不惊，更重要的一点是忠诚，这样的人，的确是做“鹰眼”的最佳人选。
聂臻收回视线，心中不免感叹。
她知道这丫头不简单，却没想到她跟他主子一样藏得深。
六岁入宫，至今已有十年。多年前，她的主子就已经开始这一切，步步为营，只是为她破局。
那个男人，她该怎样对他？如此沉重，她望而生怯。
“公主脸色不太好，可是昨晚没睡好？”在前往上清宫的路上，青竹忍不住询问聂臻。
“是有点头痛。”聂臻漫不经心地回答。
“奴婢这就去找太医！”
“暂时不用。”聂臻立马拉住了她。
这时前面刚好走来几位宫人，他们窃窃私语着，并没有注意到身形娇小的聂臻和青竹。因着聂臻今早嫌麻烦没有携公主仪仗，所以也并不起眼。
“我听上清宫的宫人们说娘娘昨日在乾元殿前跪了一宿。”
“难不成是和陛下吵架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陛下今晨的样子可吓人了。”
“陛下专宠娘娘，如今总算……”
“你们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妄议陛下和娘娘，见到公主还不下跪！”青竹生气地挡在了那些宫女前面。
聂臻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那些宫女心一颤，顿时跪地求饶，猛扇自己嘴巴，“殿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们哪个宫的？”
“回公主殿下，奴婢们是湫芜宫的……”
“正午之前，没有本宫的允许，谁都不许起来，如有偷懒者，五十板子。”
“诺……”
“青竹，你留在这儿。”
“诺！”青竹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那位便是昭元公主么？”另一条路上，一位衣着素雅的宫装少女朝聂臻这处远远望来，她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如她这个人一般没有温度。
“回殿下，正是昭元公主。”她身旁的老嬷嬷伏身回道。
“的确生得一副好相貌，举国上下也就只有这么一位明珠似的公主能够代为管教别宫的下人。”少女的称赞似是而非。
老嬷嬷沉默。
“不过今日之后，再好的明珠也怕是要蒙尘。”
……
金龙殿内，大臣分列在盘龙漆柱两侧，低眉屏息，谁都不敢率先开口。
“昨日丞相大寿，皇后风寒未愈，朕遗憾未能携她到场，便让昭元代为出席，不想竟生出见血之事。好在儿小，不知无畏，短暂惊扰后也便歇下了。”高台龙座之上，那道声音淡淡响起，不疾不徐，却异常压迫。
“臣有罪，昨夜公主遇险是老臣保护不力，求陛下降罪。”萧逸堂立马出列跪了下去，神态惶恐。
“丞相若是有罪，那当日护送的神武军，乃至执勤的京城守备人员皆是有罪。”
一言落下，满堂惊骇。这听起来像是不予追究，可一细品，竟是打算全员问责？
萧逸堂心下一凛，突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负责当日京城戍卫巡逻的李将军则大步一跨，跪地谢罪，“微臣防范疏漏，甘愿领罚！”
而那参加寿宴的官员们一个个皆是提心吊胆地竖起了耳朵，生怕皇帝把他们一并问罚。
王文远弓着身，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作为当朝兵部尚书，调兵戍卫之事虽不在他直接管辖范围之内，但京城布防以及武将任命却是由他负责，皇帝若硬是这样追责起来，他也逃不了干系。而且昨夜……
皇帝的右手很有节奏地扣在龙椅扶手上，他望着底下的一群人，目光愈发深不可测，“罪责之事容后再议，梁爱卿，搜查结果如何？”
“启禀陛下，臣昨夜在东郊密林发现了一批尸体，尸体面貌经过易容处理，且被同一手法灭口，臣推测相府女刺客与他们同属一个组织，现已命人继续追踪调查，城防与各个关卡，也已经严加布控，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即刻捉拿。”回话之人乃禁军将领梁实秋，官阶虽不高，名气也不如当年的盛国双将，却深得皇帝聂步玄的器重，率领一众侍卫亲军。聂臻此前的箭术教习也是他。
“此女在相府潜伏已久，究竟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皇帝黑眸微眯，神色意味不明，他看了一眼郑齐，道，“郑爱卿，听说昨夜两位大人为此事起了争执？”
皇帝的直接点名让郑齐内心有些许忐忑，他琢磨片刻，说：“昨日臣经过现场查看，发现此女对相府了解颇深，应是藏匿了一段时日。不过当时丞相急于封府，加之夜已深，也不好详细盘查。”
“自昨日封府以来，除去宾客，老臣已经严令府?热嗽苯?钩鋈耄?磺薪允蔷泊?菹孪轮汲共椋?吹故侵４笕擞胪醮笕巳词羌弊沤?铣嫉母?》?龅壮?臁！毕粢萏梦攘宋刃纳瘢?庥兴?傅馈
王文远冷哼，极力力证明自己：“刺客身手不凡，对相府了如指掌，并且有计划地将公主引到病故姨娘住所翠云斋意图谋害，如此费劲心机为何偏以此种手段？老臣当时细思极恐，斗胆认为府?然褂型?常??斯?靼参＃??荒芊殴?桓隹梢芍?耍
郑齐接着又道：“臣当时在检查尸体的时候便发现此女擅于易容，既是隐藏身份，那便是怕人发现才伪装成府里熟悉的侍女面孔，然相府的管家却说没有这样一个侍女，故而我们才起了争执。此番争论也是为了想进一步确认刺客隐藏身份的真正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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