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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娇宠 > 第二十八章 与君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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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你对我发脾气。”他沉沉地望着她,将她所有情绪都尽收眼底。

    “你很了解我?”聂臻不屑,赤足下地,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墨发凌乱地垂散在她肩头,加剧了她脸色的憔悴,“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可以插手我的事?”

    她仰头逼视着他,不甘,愤怒,以及厌恶。

    她想撕裂他的所有伪装,尤其是那双看不透的眼睛。她无法再次容忍被人欺瞒,她不想对人放下戒心后,再次被狠狠捅一刀!如果可以那便就此就斩断一切!

    “昭元。”

    一双冰凉的手触碰上来,聂臻下意识往后一退,锐利地看向他,“别碰我。”

    他的眼神瞬间黯沉下来,似有即将降临的风暴,“我从未想过逼你,也从未想刻意隐瞒于你。我想做的,没有人可以阻止,包括你。而我想要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你。昭元,你不能干涉我,我不想什么都还没有做的时候,一切就已无可挽回。后悔的事,一次就够了。”

    他的心思与算计毫无遮掩,他的渴求炙热得足够将人燃烧殆尽。

    聂臻心尖一颤,下意识地撇开了目光,沙哑道:“我不需要。”

    “说我多管闲事也罢,自不量力也罢,我心甘情愿,哪怕是这条命——”

    “谁要你的命!”聂臻红了眼,一把抓向他的衣襟怒道,“你的命就那么卑贱吗!?”

    洪元五年,雪地里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她不过是见他可怜随手一救罢了。

    洪元十年,丞相府寿宴,她落水后,那个羸弱不堪的少年却冒着危险拼命将她从水里带了出来。

    以及,宫门被破,大婚之日,十里长街染血,那个唯一奔向她的人,那个为她擦去脸上血泪的人,都是他。

    屈指可数的相见,不过是短暂一生。

    “李琰……字修毓,镇国公府的小世子……”聂臻低下头,眼泪抑制不住夺眶而出,“你大可不必如此,我昭元这一生从未想过你。”

    “我知道。”他的声音很轻,好似被吹散的尘埃,“但昭儿于我而言就是命,我无法放之不管,无法弃之不理。”

    聂臻缓缓松手,狼狈地转身,整个人像是被抽尽了力气。她的心已千疮百孔,她早就无法缝补,又怎么能去给别人。

    “我会兑现我的承诺。”

    除了这句话,她再也说不出别的。

    林里的深秋,云中的月色。萧瑟如他,皎皎如他。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而她也不再是那个恣意妄为的昭元公主了。

    她对他不是没有印象,只是在她的所有心思被那个人完全占据的时候,她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朱雀大街的短暂一瞥。

    丞相府的暗中相助。

    那个温润的他,冷漠的他,杀人无形的他,对她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直到那一晚她才确信了所有猜测,哪怕他改变了声音,将一切串联起来后,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他。

    “我爱他。”聂臻眸色微敛,说着这腐烂进泥里的,被人丢弃的,令人作呕的东西。

    “爱到了骨子里,也宁可卑微得无处遁形。”

    “不管他是不是罪臣之子,这辈子我只认定是他,我愿意予他权力与富贵,也愿意同他贫贱相依。”

    “这是我亲口说过的话,所以到最后我剜掉了自己的眼,像蛆虫一样苟且爬行。”

    “世人杀我,辱我,我不惧死亡,不惧憎恨,我唯一恶的是欺骗,是利用。”

    “世子,我要的真相你给不起。”

    她可以接受别人的报复,但绝不能允许自己的真心被践踏。

    她不能让李修毓再跟着自己走这样一条路。

    因为这样她和吴钟繇又有什么分别?

    “四海升平,百姓安康,卿之所想,亦我所愿。”

    这十六个字狠狠地撞击了聂臻的心。

    原来他什么都明白。

    她想要的,她所担心的,以及她目前所不能给的。

    “十二月,大寒,旧雪未消,新雪又及……”他望着她的背影,在漫天飞绒里,在刺骨寒冷里,那是唯一令他忘记时间的东西,“因为你的出现,我有了一条无论如何也想要走下去的路。”

    聂臻身形微颤,十指紧握又再次松开。

    玉中少年,雪上飞鸿。

    她闭上眼,喉咙干涩而又滚烫。

    她其实什么都不需要他还。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以一个崭新的模样站在他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这样对他不公平。

    “我的母亲一生都想要逃离候府高门。”

    初晨的天越发明亮,曦光透过窗户印照在他平静的脸上,他蠕动嘴唇,淡淡说着那些本不愿提及的陈年往事。

    “她不喜父亲,亦不喜我,而父亲爱她恨她,亦折磨她。

    “直到她病逝,她也未曾原谅父亲,因为他毁了她的一切。

    “我的出生本是一场错误。

    “若是她对我再绝情一些,也不至于这般痛苦。

    “是我牵绊了她的一生。

    “到最后她连死也不让我知晓。

    “可她从未知道,解药对于那时的我而言,不过是一场沉重的负累。”

    他摊开右手,掌心原本有一处疤痕,只是后来被他的师父去掉了。

    “昭元,我只希望你遵从自己的心,活得自由一点。”

    门被缓缓打开,冷气贯入,聂臻的心也开始跟着战栗起来。这样的感觉就好似当年她卷帘而出,一眼便望见那个蜷缩在雪地里冻得几乎快无声息的孩子。

    而当年的那孩子,现在却突破重重阻碍完好地站在了她面前。

    他说:“你进,我进,你退,我替你扛。万水千山,与君同归。”

    聂臻咬着唇,沉默不言。

    直到他的声音湮没在晨光里。

    “你的母亲,值得你去信任。”

    聂臻刹那跪倒在地,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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