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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对昨夜的刺杀无法释怀，所以他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所以即便她故意羞辱他，刺伤他，想尽一切办法要推开他，他都没有放在心上，甚至留给她足够的空间，因为他知道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这样的人，她竟然还能硬下心来做到无动于衷，她还真是有够铁石心肠的。
聂臻苦笑。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为什么要懦弱？为什么要害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么就让她来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枯骨化尽，她也绝不能牵连旁人。
聂臻终于站起身，迈开腿义无反顾地朝门外追了出去。
这一刻，她想见他，她一定要告诉他。
“李琰！”
聂臻气息微喘，风吹乱了她发丝，她赤足停在他五步之外，身形单薄得不像话，柔弱得让人心疼。
“尚未出阁的姑娘怎能随便把脚给别的男人看。”他站定，并未转身，“回去吧，地上凉。”
聂臻下意识地把脚往后一缩，嘴唇微张，想说点什么却又被打断了。
“昭元，你不欠我。”
聂臻望着他的背影，眼睛有一瞬间被风刮得生疼，她笑了笑，然后垂下眼眸，低声道：“我明白。”
他跟她一样，都是执着而有原则的人。
她同样也尊重他。
“但我想保护你。”聂臻深吸一口气，往前向他靠近四步，“这辈子我有三个愿望，我想要家国太平，想要亲人安康，想要……李修毓平安喜乐，看尽世间锦绣，除此之外我再无他求。”
“我上辈子做过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轻信一个人，交托了自己的一生，毁了一切。我不想伤害你，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聂臻小心翼翼地扯住他的衣袖，生怕他会厌恶自己，“你太好了，好到让我很惭愧，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贪心地不想让你走，这是……我的真心话。”
她低声诉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眼前的人是何等动容。他很想回头，可是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直到那双温暖的手环上他的腰，那一刻，所有的隐忍与克制刹那瓦解。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李修毓沙哑开口。
“我很清醒。”聂臻的双手下意识收紧，她靠着他的后背，声音微颤，“请给我一点时间，到那时，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倾尽一切。”
“若是你应允，这辈子我绝不会退让，也绝不会让你有后悔可能，所以……你最好要想清楚了。”
“那你千万要把我抓好了，李修毓。”聂臻的手温柔地覆上了他的掌心。
他的眼底闪过一片炙热与痴缠。
“我永远也不会放你走了。”他握住她的手，转身将她狠狠揉进怀里。
回廊尽头，一抹清丽的身影悄然远去。
出了别苑，墨知箫停下脚步，看向隐匿在身后的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刚来这里的时候。”萧闫双手抱剑，眼神晦暗。
墨知箫：“我喜欢他，这个答案可满意？”
萧闫愣了愣，随即嘴角一扯，“行，怎地不行？不过主子似乎不太喜欢比他大的姑娘啊，你瞧，先前那个才是他的童养媳。”
“我从未想过。因为打从一开始我便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继续走近了。”墨知箫将目光落向院子里的高墙，气息微重。她只是想看一看那个姑娘。
萧闫沉默，片刻后问：“鬼医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师父。”
“知晓你会武，却不知你远非如此。”
“我从未说过我是盛国人。”墨知箫瞥了一眼已经抵在自己胸口的剑，继续道，“当年我一心求死的时候，公子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心若不在，四处皆囚。能够困住自己的永远都不是别人，我想走到阳光底下，而不是身负剧毒的药人。师父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研制出三寸这种异蛊，它虽不是能让人立即毙命的烈性毒药，但它会不断蚕食人的身体，如若不定期服药压制，到了最后，中蛊之人便会成为没有五感只会遵从施蛊者命令的傀儡。我的手上有师父完整的配制方法，却没有完整的解蛊之法，但这件事我既然答应了公子，那么我就一定会想尽办法解决。上次从那几具尸体上提取出来的并不是完全的三寸，真正中蛊之人每月定期发作一次，需要配奇子、云霜，秋禾，至英，红沙这几种药材，它们大多生长于晋国，盛国并不常见。”
“我说过，我不会允许任何对公子不利的事发生，哪怕是你，也绝不留情，这一点希望你不要忘了。”萧闫警告道。
“你可以不信我，也可以杀了我，但当今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会解此蛊，让人生不如死的滋味并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墨知箫轻轻弹开抵着自己的锋利剑刃，继续道，“那几种药草寻常人并没有需求，它们的来源与去处有特定的中间商和使用者。我已经找到黑市上那个叫古河的人，他私下的确是做着倒卖晋盛药材的行当，但对方十分谨慎，按照公子的要求我并未打草惊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的确有人每月定期向他进购一批货，正是这几种药草。”
萧闫皱了皱眉，面色凝重。
“冒昧说一句……”墨知箫说到这儿，语气忽地一顿，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她走到萧闫身边，呼吸暧昧地扑洒在他脸上，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接着道：“按照对方的剂量，此人中蛊显然多年，蛊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怕是这药也快压制不住多久，即便有了解蛊之法，这身体也捱不过三年。你们想我救的人……是死士。”
萧闫目光一利，危险地看着她。
墨知箫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异蛊本就是为培养死士而生，只是后来师父觉得有违人道，多次予以销毁，可不料记录的典籍依旧被上面的人夺了去。这件事，我并没有骗公子。”
“最好如你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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