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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水牢，聂臻上了回宫的马车，当然这是所有人见到的样子。而事实上，她早在闹市口便甩掉了眼线，换了身行头去了另外的地方。关于如何摆脱追踪顺利隐匿易容这种技能，她近来跟顾懿学了不少，因而对于她母后，她是越来越好奇并且感到不可思议。
夜幕逐渐降临。
皇城外，通往渝州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堂而皇之地停在岔道口。不远的山坡上，密林丛生。聂臻学着顾懿翘着腿跨坐在树枝上，嘴里悠然地叼着一根草。
“注意姿势，你可是姑娘。”顾懿低声道。
聂臻慢悠悠地斜了他一眼，“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我可是你王大爷。”
“……”顾懿黑了黑脸，转而道，“这小东西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迷路了？搞半天还不来，是我高估他了？”
“近日管控，夜间不得行船。小耗子会来的，这会儿应该才从尚书府出来。怪我卡得严，他出来得好一会儿。”聂臻说完呸了一声，嘀咕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这草很甜吗？”
“那是我出任务潜伏得无聊惯出的毛病，你学什么学？”
“你不懂，我是在感受你出任务时的心境。”
“您可真体恤我。”
“一般般了。”
顾懿随即翻了个白眼。
聂臻抬起手靠在膝盖上托着腮，目光幽然地盯着前方不远的捷道，说：“郑齐这人有些自负，放跑聂澜这件事他没有直接参与，他觉得只要死咬不放，拿不出实际证据，就算是朕也拿他不能怎么样。水牢位置以及暗渠的泄露，勉为其难地可以说成是治下不严，严格追查起来，那也是都秋白督工不利，工部的人贪吃，与他沾不上关系。在这个档口，他会觉得朕也只是说说不会真做，因为一下子剔除那么多人，没有可以立即顶替的人手。不过他一定不知道水牢来了不止一波人，不然他不会等到现在才递消息。”
而此时的尚书府。
郑齐气定神闲地正在书房喝着茶，不料“啪”地一声传来锐器钝入身后木椅的声音。
郑齐顿时大惊：“什么人？！来人！”
“周围都是我们督察暗部的人，郑大人不用喊了。”男子鬼魅出现，身上着的是府上下人的装扮，而这个下人正是这两日在他身边贴身伺候的人。
饶是如此，郑齐依旧平定心绪，茶水稳稳地捏在手里，道：“荒谬！什么督察暗部闻所未闻！”
“不巧，因为这是陛下最近才设立的特别官署，独立于都察院，直接受命于陛下，而郑大人便是我们的第一个稽查对象。”
郑齐脸色不太对，有些没回过神来。
那人继续道：“陛下说了，郑大人爱病多久就多久，刑部之事就不必操劳了。”
郑齐手里的茶杯没拿稳哐?R一声掉了下来。
那人笑了笑，伸手将郑齐身后椅背上的匕首抽了出来，森白的刀身，冷然凌厉。
“百密也有一疏啊郑大人。”他道。
郑齐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刑部尚书，一点小小威胁还不足以让他自乱阵脚，“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少给本官下套子！本官可没做有违律法之事！”
“那郑大人解释解释这密函里‘已出城，望悉知’是何意？”
“随意伪造一纸信函就想定我的罪，盛国国法何在！？陛下圣明何在！？”郑齐拂袖，义愤填膺。
“我们可是暗卫出身，刑部那一套于我们不适用。”那人眯了眯眼，神态悠闲得像个狐狸，“郑大人想好怎么说了吗？”
“本官没做，何来认？”郑齐面上看着强硬，心里却没底，他现在只能赌他们人没抓到，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如此试探，这件事他本就没有直接参与，只要他死咬不认，就算是陛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暗渠的石壁上有利器造成的打斗划痕，郑大人怕是不知自己的人早没了吧。‘都水监将至渝州督察河政，请早做打算’，郑大人的消息我们的人会带到的。”
郑齐身形一晃，满是震惊，“陛下她……不可能！”
“你若识时务，该知道怎么做。若拿得出诚意，陛下会保你一命。凡是陛下的允诺从未食言，陛下身体力行，从不坐而论道，二者相较，你该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难道郑大人也听信那子虚乌有的谣言？质疑陛下的正统？”
男子的最后一句话更是给了郑齐一记重击。他脸色微白，眼里更多的是惊骇。
“陛下什么都知道，郑大人该是聪明人。那个人根本就不会管你。”
郑齐握紧拳头，老眸里尽是挣扎，过了许久，他才泄了气，喑哑道：“接了人后，原本计划走水路，去邛谷。那边暗洞很多，行船不便，到了虬作镇，应转为陆行。渝州那边……西山岩洞，有大量硝矿。”
“郑大人果真是爽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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