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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了她的脸，手指按过的地方留下了红色的痕迹。
裴如茵终于松了口气，她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看来你对男人还是带着幻想。”程远之的脸上露出一丝让人玩味的表情。
“仅仅是因为你，就要对所有男人都丢掉幻想吗？”不出意外，程远之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裴如茵知道再与他僵持下去，似乎对自己也没有多大好处，这个时候偏偏头痛的毛病又犯了，她扶了下额头，转身便要离开。
“看来你对之前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他拉住她的胳膊，阻止她的离开。
两人间的距离又被拉近，如茵甚至可以看到他眉心的细纹。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再计较之前的事情？”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
“放我离开...”她避开了他带着压迫感的目光。
“这永远都不可能。”他开了她的手臂，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裴如茵忘记程远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头越来越痛，意识也越来越昏沉，银月不在，没有人给她再给她煎药，她艰难地躺在床上，然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梦中她被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拎在腰侧，她哭着闹着，却怎么也挣扎不开，她一直在哭，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很难受，但分不清是这痛苦是来自梦中还是现实。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感觉到额头一阵冰凉，然后是脸颊，脖颈，手心，不再那么难受后又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点上了蜡烛，烛光昏黄摇曳，她又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看到了一个端着水的身影走了过来。
待这身影走近，倒是和银月有几分相似，她又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瞧着眼前的人，怎么看都是银月。
“银月？”她的声音虚弱。
“小姐，你醒了！”银月欣喜地走上前抓住如茵的手，如茵握住她的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裴如茵虚弱而又惊喜地握住银月的手。
“你生病的时候，程公子派人把我接来的，你好些了吗？”银月的眼神中透露着担心。
“我睡了多久了？”她只觉得浑身乏力。
“整整两天了。”银月倒来杯茶，端给了如茵，一杯温茶让她恢复了些体力。
“银月，我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将茶杯交予银月，又继续说道：“梦里面有个男人抓住我，我一直在哭，其它的都记不清楚了...”
“莫非是那个男人把你卖到花满楼中？那他的长相还能记得吗？”银月有些好奇，裴如茵告诉过她，她只知道自己十岁被卖进花满楼，然后进了花满楼后就生了一场大病，一直发热不退，足足一个月才好。
从那之后，她的童年以及在进花满楼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即便是问起冯大娘，她也不曾说过，只是告诉她是一个男人把她卖到这里，其余的都是一概不知。
以前在花满楼中，她也不曾想过小时候的事情，只想着如何能够从中离开，现在离开了那里，却又想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她像是漂浮不定的浮萍，在一点一点地寻找自己的根，可十岁之前的事情却一点也不记得，一切都忘记得干干净净。
越是记不得，越是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但过去那么多年，也没有任何物证，想要追究起来，又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如茵又泄了气，她摇了摇头，记忆中存留了当时的痛苦，却一点也记不清那个人的长相。
一连睡了两日，走出房间时，屋外的树叶子已经落光了，天气又冷了很多，过了冬至已经是正式入冬。
晴阳光正好，一早裴如茵就想着去园子中走走，刚出了厢房走了没几步，程远之身边的小厮便过来请她过去。
跟着小厮走到外面，程远之早就备好了马车，不知他要带她去哪里，但也没有多言，和银月两人径直上了马车。
“小姐，你怎么没有和我说过，你和程公子和好了？”马车内银月不解地问她。
“我们没有和好...”裴如茵不知道该从哪里给她解释现在这个状况。
银月满脸的疑惑，她不明白如茵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生病的时候，程公子一直在旁边守着她，怎么又说没有和好。
“但是程公子他，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守着你呢！”
银月的话让如茵觉得有些诧异，她心里的程远之并不像是银月口中所说的那样，现在回想起来，在她最难受的时候，似乎有人一直在旁边守着她，难道这个人就是程远之？
裴如茵摇了摇头，她心里越来越想不明白，程远之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溪柳城里有座名山，叫做礼台山，在来溪柳城之前赵妈妈就曾和她们提起过，礼台山盛产茶叶，这里产的普洱茶一直都很有名，每年都会上贡到宫中。
马车内，掀开小窗的帘子，裴如茵欣赏着窗外的景色，虽说已经是入冬，但山上树木的叶子并没有像锦州城的冬天那样，全部都落尽，反而一片是红一片是黄，大片的色彩让人不觉看入了神，这也是在宅院中见不到的好景。
车在山脚下停住，裴如茵掀开了帘子下车，从马背上下来的程远之上前伸出手来接她，这场景让她想到了两人第一次游湖时的场景。
她迟疑了一会，避开了他的手，自己下了马车。
本以为这一行为会惹得程远之不快，但他的神色如常，让随行的一个小厮和银月在山脚下等着，自己和如茵两人往山上走。
上山的路并不容易，裴如茵走在前面，她生病才痊愈，本就没有多少体力，没走多久已经开始变得吃力，步伐也变得越来越慢。
程远之跟在她的身后，看她体力似乎不支，走上前拉起她纤细的手，他的手心温热，将她整个手握在其中。
这猝不及防的温柔让裴如茵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缩瑟了一下，却没有抽出，任由那只大手握住，一齐向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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