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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平稳地跑在道上,速度逐渐加快,坐在前面驾车的是银月,她脸上的泪水已被风干,眼眶红肿,目光却专注着驱车行驶。
逃离锦州城的途中,她曾和车夫学过驾车,谁知这个时候竟然派上了用场,想到这里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车内,裴如茵的身体逐渐变冷,程远之紧紧抱住她身体,他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她,却还是无济于事,她的脸色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那双美丽到让程远之多次失神的眼睛此刻已紧紧闭上。
他的心愈发慌乱,上一次这般,还是在那个女人离世的时候,可现在她不能死,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生命在他怀中一点一点流逝。
程府的书房内。
程远之的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大夫的话似乎还在他的耳畔萦绕。
“姑娘命大,只差几寸便是喉咙,伤口很深,但所幸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怕是得几日才能醒过来。”
他看着桌子上烛台中的火苗出神,直到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方脸黑衣男子走进来,他才又回过神。
“查到了吗?”他神色严峻地看着书桌前站着的黑衣男子。
“禀公子,那果贩不是溪柳城之人,大约七八日前才到城中,之后就一直挑着果担在府邸四周转悠,十之八九是大公子派来的人。”
“我早就料到是他下的狠手,父亲近来身体如何?”
“老爷身体如常,只是夫人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怪不得他急着动手,夫人如果一死,他在玉锦山庄更是孤立无援,这一次是我大意了,回去之后务必给我把他盯紧了。说到此时,他面若寒霜,目光锋利。
让程远之没有料到的是,他那不成气候的大哥竟然这般按奈不住性子,程夫人还没死就想置他于死地,只可惜他的运气实在不好,这一次没能杀了自己,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机会。
既然他开了这个头,就不要再怪他不念及手足之情了。
从书房出来后,已是夜深人静。
穿过回廊,程远之走向裴如茵的厢房,推开门,屋内烛光明亮。
靠在桌旁打盹的银月被开门声惊醒,转过头看去,竟是程远之,他眉头紧锁,目光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裴如茵。
“一直没有醒过么?”
“没有...”银月规规矩矩地站起身。
“下去吧,我来守着她。”
看着他带着血丝的眼睛,银月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碍于他冷峻的神色却欲言又止,最后默默地离开了。
烛光柔和,照在她苍白的脸上,仿佛这一刻的她是静止的,他抬起手轻轻拂拭过她的脸,在她的人中处手指停顿了一下,气息微弱,他放下了心,目光向下,肩颈处包扎了厚厚的白色纱布,上面已经隐隐渗透出血迹。
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有一丝余温,他看到了她手腕上熟悉的镯子,这个镯子是他之前送给她的。
是那个女人留下来的,他的亲生母亲,也是个会抚琴的女人。
她的一生都是悲苦的,前半生生下了他和他的姐姐,后半生则在疯疯癫癫中度过。他的童年是幸与不幸的,一半的幸运是源于出生在玉锦山庄这样的富贵之处,另一半的不幸则是因为家族制度下身份等级带来的,而他是庶出。
最初他的或许是母亲享尽父亲的宠爱,为他生下子女,可一旦厌倦了便沦落为无足轻重的妾,即便他的姐姐已经贵为当今圣上的宠妃,这个女人也没有逃脱自己的命运。
程远之的童年是不愿意承认这个母亲的,自从她的精神开始不正常后,他就被养在程夫人的膝下,年少的他并不喜欢自己的生母,甚至厌恶他,觉得她的存在就是一直在昭告着所有人,他就是个疯子生下的庶子。
因为精神的问题,她被安排到山庄的后院中,又打发了专门的下人来照顾她,可那沉闷的深宅,她的存在就是所有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他不记得童年时与那个女人的交集,他只在下人口中听说过,当他还在襁褓中时,那个女人就曾试图掐死他,幸亏被奶妈及时抢了过来,这也是她精神开始不正常的最早征兆。
从记事起他就很少去山庄的后院,只有一次在与程信之打闹的时候,他被程信之锁在后院,天黑之后他才被下人找到,从中出来后,他整整两天没有说话,所有人都以为他受到了刺激,他的父亲更是大怒,自那以后,后院更是成为玉锦山庄的禁忌。
回过头看去,他的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活在沉重的负担之下,从年少时读书认字,到如今接手山庄的生意,从小样样都要好过他的大哥程信之,只为得到父亲的认可。
手掌中的指尖突然缩瑟了一下,这一轻微的动作将程远之的思绪迅速拉回,又回到这烛光昏黄的室内。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终于半睁开了眼。
“醒了?”程远之向她靠近了些,声音低沉,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如茵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等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她的嘴唇依旧没有血色,或许是太过虚弱,嘴唇动了两下,但没有发出声音。
“是想要什么吗?你不说话,眨一下眼睛告诉我。”他的声音异常的温柔,甚至他自己也没有见过自己这样。
“要喝水吗?”话音落下,她闭上眼睛,又缓缓地抬起眼皮。
程远之倒来一杯热茶,轻轻吹散杯口的热气,待水温正好的时候,拿来一把小巧的勺子,一点一点地送到她嘴边。
他喂得很慢,因为怕牵扯到她的伤口,他没有扶起她,即便是水她似乎也很难咽下去,每一次吞咽都会牵扯到伤口。
裴如茵只喝了两勺水,这也用尽了她全部的体力,牵动到的伤口痛得她眼前发黑,闭上眼睛便没有再睁开。
见她不再喝水,程远之拿过一方绢帕,用温水浸湿后,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已经干燥出纹路的嘴唇,像是好受了一些,她皱起的眉头慢慢舒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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