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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去了，她满屋的鸡零狗碎都还没收拾好。
在老宅过了二十多年的日子，鸡毛蒜皮都不想扔。更别说老爷子曹金那一屋子的箱箱柜柜。
来收账的领头人姓蒲，叫做蒲是人，外号“少一撇”。
人字少一撇就不是人字了，这外号就是这么来的。
他为人做事跟外号相辅相成，在平安镇是有名的地痞。
刘翠华听说来的是蒲是人，吓得脸无人色，恨不得飞出这个家。
她匆忙到老爷子曹金屋里去催，一看之下，发现屋里床上地下的东西还都整整齐齐，一个布料都没收整。
刘翠华当即指着曹金的鼻子呵道：“老头，你这是要干啥？不快点走等着人家来撵吗？”没了姜春荣的压制，刘翠华对曹金说话也没了尊重。
老爷子曹金蔫吧倔，把脸一扭：“我不搬！”
刘翠华急地翻箱倒柜，边装东西边骂道：“老东西，你可真是不知道死活，你知道那当铺派来的是啥人！不搬？等着你这把老骨头让人捏碎了，我和千金可没本事管你！”
曹千金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去看父亲。
走到屋外就听见了媳妇的泼辣话，他抢进屋来：“你咋跟咱爸说话呢？眼睛里没人了呢你！”
刘翠华把手上的东西一摔：“我说错了吗？你厉害你去找那个赔钱货讲理去，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不都是她害的！”
知道媳妇不是省油的灯，也说不出个道理来，曹千金瞪了她一眼便去拽父亲。
“爸，你就别犟了，我昨儿回铁桥西看了，咱们家那套老房子还能住，虽然是破了点，收拾一下还能落脚！”
老曹家铁桥西那边有一套很小的瓦房，虽说是两房一厅，但小的家里多一个人都转不开身。
灶台在院儿里，被大风一刮，每回做饭都能从菜里吃出沙子，他当然不想回去。
曹金盘着腿坐在地上：“那房子还能住人吗？我今天就是不搬，他们还敢杀人放火不成！我就是要看着曹惜文这个小王八蛋是怎么遭雷劈的！”
曹千金急出一脑门子汗，收房的一来，闹的人尽皆知，可怎么是好、！
他连忙连拖带拽地去扯父亲，好话坏话说尽了，父亲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刘翠华收拾完一只包，拎向门口，冲仓房看过去，这一看发现不对，这娘俩咋一点动静都没有呢？难道房子当了她们还能住得下去不成？
正在这个时候，蒲是人带着三四个兄弟推门进了院子，一眼看见坐在地上的曹金，说道：“赶紧走啊，今儿把话给你们说到这儿，现在不走我可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把手上的一份合同往曹金脸上甩过去。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老爷子你自己瞧吧！”蒲是人眼睛一翻，一副极不好惹的流氓样。
曹金看了合同老泪在眼眶里打转，拍着大腿：“我就不走，你们能把我咋的，我今儿还就赖定了！”
蒲是人嘿嘿坏笑起来，他见过耍赖的不在少数，一挥手，身后那几个兄弟抱胳膊抱腿把曹金抬牲口似的抬出院子。
把人往地上一扔，摔得曹金妈呀一声！
紧接着，曹金屋里的“鸡零狗碎”被那几个兄弟伙七手八脚撇了出来。
曹千金忙上前又跪又求：“各位大哥，容我们一点时间，我们没说不搬啊！”
周围的邻居都围了上来，议论纷纷。
“这是咋回事儿啊？”
“哎呀讨债的上门要债的吧！”
“老曹家咋能出这事儿呢？”
“得了吧，他老曹家尽出丢人现眼的事儿，我听说啊他家三媳妇跟侄女的对象有一腿！”
“哎呀妈呀，我也听说了！”
“真不要脸！”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曹金的脸色像块上了锈的铁。
曹千金更是把头差点没埋到裤裆里。
刘翠华气得五脏六腑都快炸了，把丈夫往起一扯：“你也叫个男人？你磕不磕碜，还不如条狗，狗还有脾气呢！”
一边咒骂一边把东西搬上找好的驴车，头都不抬地收拾东西。
蒲是人把胳肢窝下的革皮钱包夹地嘎吱响，见没多大的功夫那一车的东西已经收拾妥帖，一张似月球表面似的粉刺大脸上露出了笑容。
刘翠华把最后的包袱放上驴车，朝大门口呸地吐了一口吐沫：“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骂完这才上了车。
别说，刘翠华拿出本事还真抵事儿，男人一样手夹着包袱，一手拽着缰绳，一声“?N?N驾！”那驴拖着满满一车的行李往前晃悠着前进了。
曹千金想起三弟曹万金和女儿曹慧来，这来不及通知可咋办？
刘翠华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今天脸都快被丢尽了，这面子是指定找不回来了，但她曹惜文和王玉兰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想罢，一条毒计已经上了心头。
仓房里，王玉兰忐忑地隔着门帘朝窗外张望，见曹家那几个人走的没影儿了才松下一口气。
曹惜文全没在意，正在炕边儿上跟秀儿分吃一只大苹果。
宋博勇买的这苹果还真不赖，沙瓤红皮，咬一口满嘴果汁。
蒲是人夹着包进了屋，他个子矮，脖子也短，乍看一眼以为这人脑袋直接长在腔子上了似的。
曹惜文从兜里掏出八百二十块钱，另掏出三十塞进蒲是人的手里：“干的不错，这点钱就算是利息了！”
蒲是人拿了钱捏在手里数着，寻思着这小丫头片子还挺讲信用，当时撕碎了合同和当票，留下一句：“以后还有这好事儿再找我啊！”人就走了。
事情了结了，可王玉兰的心还是不落地，问女儿：“这事儿拉倒了吗？房子咱们抢回来了？”
曹惜文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妈，以后你带着秀儿住东屋，我住北屋去！”
曹家的人一走，地方宽敞了，她娘仨想咋住咋住。
“咋住都行，只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事儿要发生！”王玉兰一边说着一边摸着秀儿的小脑袋。
要不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刘翠华搬走以后心有不甘，老宅子第二天晚上就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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