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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惜文打定了主意不接这茬，免得以后成了姜春荣的饭票，大冤种，把话说的死死的。
姜春荣一张老脸铁青色，巴掌打了一样难看，叫了曹惜文一辈子赔钱货，今儿却不得不跟这赔钱货低头。
曹惜文见她面色惨淡，眼神里带着凄凉，想必自己再说下去怕她跪下，这要是传出去，对名声多不好，清了清嗓子又道：“家里还有两斤白面，一袋土豆，你先拿着吧！”
王玉兰见女儿这边松了口连连点头：“对，妈你先拿着，等哪天我去看你，再给你带过去！”
听王玉兰这么一说，姜春荣脸上立刻显出了笑容：“那行，那我等你啊！”
曹惜文倒是没把王玉兰这话放心上。
哪天？那可就说不准了时候了。
世界上最烦人的话莫过于“哪天的”这三个字，既不答应，又没拒绝，很不负责。
姜春荣得到了东西再没把那些感人肺腑的嗑往下唠，急匆匆就要回家。
王玉兰偷偷把婆婆送到门口，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来塞给她：“妈，做媳妇的没有多大能力，以前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总之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这钱你拿着。”
姜春荣没想到还能从王玉兰这边得到好处，她把这个老二媳妇当牛当马看待这么多年，比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委屈。
塞在手里这五块钱虽然不多，但是却暖暖乎乎，怔愣半晌，眼眶一红。
“玉兰啊，对不起呀！”这一次她说的十分诚恳。
王玉兰柔柔一笑：“没事儿，你是我妈呀！”
见王玉兰还认她，姜春荣感动的嘴唇都在发抖，流着眼泪离开的。
姜春荣一走，王玉兰气呼呼进屋去指责曹惜文：“臭丫头，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她抬起巴掌在女儿背上拍了一下。
“你奶奶这把岁数了，你就忍心看着她没吃没穿，吃上顿没下顿，她要是饿死了，外人不笑话你呢！”
王玉兰这次是跟女儿真生气了，平日里觉得女儿有主见有能力，却没想到她一颗心这么硬呢。
曹惜文挨了王玉兰柔柔一下，没觉得疼，也没躲，只是不太能理解她：“你又不是圣母，又不是英雄，凭啥挣了钱白给她呀！”
王玉兰气得直拍大腿：“她是你奶奶，你没有点亲情！”
“没有！”曹惜文理直气壮脱口而出：“我对她这点亲情，都给她左一句赔钱货又一句贱货下骂没了，你也是，忘了她当初怎么对你了？这就叫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毕竟是你奶奶呀！血浓于水，你懂不懂！”王玉兰气急败坏，又拍大腿了。
曹惜文见她左一下右一下使劲拍自己大腿，知道她是真生气，语气柔和下来。
“妈，她要是真把咱俩当亲人，当初这个家就分不掉，就她这德行，不给她便宜占她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我不信，人心都是肉做的，你奶奶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能不知道好歹吗？”王玉兰说的笃定，坚持在姜春荣眼睛里看出了情谊。
曹惜文心里冷笑：“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儿你给了她脸，下次她还得来。”
别看王玉兰活到这把岁数，经历也不少，但都是围着厨房炕头孩子转，说起人生阅历扔到现代职场去活不过三集。
王玉兰脸色一沉：“你就是心狠，做人不能这么做啊……”
她唠唠叨叨让曹惜文烦躁的不得了，心里想着“不听不听”，干脆找个地方躲清静去算了，抬脚刚跨出门口，就见陈主任迈进了院子。
曹惜文迎上去：“陈主任，您咋来了？”
陈主任笑眯眯的往屋里去：“我来找你妈唠两句磕！”
自打借了社区服务部一个后备仓库，王玉兰和陈主任走的很近，曹惜文心想不是找她最好，一溜烟“逃走”躲清净去了。
王玉兰给陈主任倒上一杯水：“大姐，今儿不忙咋的？咋有功夫串上门子了？”
“我找你有事儿呗！”陈主任喝了一口水。
其实王玉兰也想到陈主任不会无缘无故亲自上门，只是陈主任不说，她不肯随便问，工作上的事儿她有分寸。
王玉兰坐在小炕桌的另一头：“跟我就别客气了，咱们有啥说啥。”
陈主任点了点头：“实不相瞒啊，你那个侄女啊，我想把她辞了！”话落，看了看王玉兰的脸色。
国企单位裁员可是大事儿，也离不开人际关系。这段时间跟王玉兰相处下来两人已经姐妹相称。
曹慧燃油厂的关系是人托人她不怎么在乎，但王玉兰这层关系她得顾忌一下。
王玉兰听后微微讶异：“老姐姐，这孩子惹了啥祸了？”
陈主任面色沉重道：“我当着菩萨不说假话，这个孩子我观察了好些日子，发现她监守自盗，单位的好些货品，她都有顺手牵羊的习惯！”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我按住不报，那不就成了同流合污了吗？但我又一想，她跟你是实在亲戚，我不能不顾忌你的面子把事情张扬出去，对你家，对曹慧的名誉都不好。”
“所以我就想啊，让她自己找个借口悄默声的离职，这事儿就算了了！”一番话说完又去观察王玉兰的脸色。
王玉兰心里清楚，这是在给她台阶呢，要不是真拿她当朋友，陈主任不会特意来说这番话。
可曹慧看上服务部库管的工作就是因为这是个肥缺，让她主动辞职，她能同意吗？
王玉兰心里着恼，曹慧这孩子咋这么不争气，干出这么丢人的事儿！
“我看呢，让她主动辞职不容易，不如您这边找个借口办了吧！”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门口一声娇斥：“二婶儿，我没得罪你啊，你为啥告我的状？”
她今天跟单位上报丢了东西，去找陈主任说明情况，没想到陈主任会到王玉兰家里来，也没想到王玉兰竟然背后使坏让陈主任辞了她。
工作丢了那可是天大的事儿，她气急败坏，顺手拿了灶台边儿的一只碗朝王玉兰扔了过去。
那碗正打在王玉兰的面门上，落地啪地一声摔的稀碎。
王玉兰捂住脑门，只见鲜血顺着指缝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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