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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惜文也没多想，全当今儿日子不好踩了泡狗屎，洗一洗擦一擦就过去了。
忙了一个上午的农活儿，曹惜文习惯睡个午觉，刚睡下去打了个盹儿，就听院子里吵吵嚷嚷的说话声传进来。
往门口一看，见姜春荣拎着一捆香菜一篮子蘑菇，在院儿门口和王玉兰说话呢。
自从曹万金被处决后姜春荣伤心了好些日子，要不是家里穷险些没送到医院去抢救，今儿不知道是哪阵风吹歪了，把这老太太吹了过来。
就见姜春荣把手里的蘑菇篮子使劲儿往王玉兰手里塞：“玉兰，这些东西你拿着，就当是妈一点心意，拿着吧！”
姜春荣素质不高，说起话来音量很大，一把粗壮的嗓音每次说话就像恨不得传出个千八百里似的。
曹惜文心里觉得好笑，这些山蘑菇后林子大树根儿底下一抓一大把有什么稀罕了，王玉兰不拿恐怕也是不想欠她这个人情，所以不收。
只见王玉兰推搡几下，执拗不过只能接过篮筐。
曹惜文见状心下替她犯愁，这优柔寡断放不下面子的性格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姜春荣显然无事不登三宝殿，王玉兰又不是傻子，只是拿人的手短，就算姜春荣带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不好薄了情面。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曹惜文收拾了一下起了身，这时候姜春荣进了屋，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大孙女奶奶来看你了，呦，睡觉呐，那我和你妈到西屋里说话吧！”
还是算了吧，就王玉兰这性格哪里是姜春荣的对手，两人单独说话还真让她放心不下。
赶紧道：“不用，不用，有啥话就在这儿说吧！”
王玉兰把那篮子山蘑菇和香菜拎进屋来，正听到女儿的语气冷冰冰的，责怪道：“惜文，奶奶来看你，你咋这么说话呢！”
曹惜文心里就好笑了，她不是赔钱货么，有什么好看的？
再说这姜春荣当初是怎么走的难道心里没数儿，这会子还能厚着脸皮上门来，也真是没谁了。
见王玉兰责怪，她不做声了，靠在一旁的炕柜上嗑瓜子，想看姜春荣葫芦里这次又卖什么药。
“妈，你说你来就来，带这些东西干啥！”王玉兰客气道，见那篮子蘑菇都不太新鲜了，统共不过几两重，还有那把香菜，嗯……只怕扔大街上别人都不好意思捡起来。
“是啊奶奶，这山蘑菇后林子里一下午能踩几十斤，装着篮子来可真是辛苦你了，篮子多沉啊！呀，还有香菜呢啊，你要不说，我都没看见。”
曹惜文是在挖苦姜春荣这点东西又少又寒酸，可姜春荣并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说：“篮子我一会儿要拎回去的。”
俗话说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话用在姜春荣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王玉兰替姜春荣尴尬，扯起一丝僵硬的笑容：“啊，那我把蘑菇倒出来。”一边说话一边赶紧去弄。
姜春荣一张老脸上带着贱贱的笑，完全没了几个月之前的威风，此刻她看上去面容憔悴营养不良似的，待王玉兰回来又寒暄几句，这才开口说“正事儿。”
“今儿来没别的，就是来看看你和惜文，你说吧，咱们一家人打打闹闹过了半辈子，这突然一分开啊，心里还想呢！”
姜春荣眼泪在眼眶里直转，说着去握起王玉兰的手。
王玉兰心软耳根子也软，叫了姜春荣二十多年的妈，被她这么一说不禁动容，眼泪比姜春荣涌得还快。
曹惜文在旁看得心焦，偷偷拽了拽王玉兰，苦肉计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人家挖坑她就跳，真愁人！
曹惜文见两人许久不见，恨不得拥抱在一起，笑嘻嘻扯过王玉兰的胳膊：“奶奶，我们不借钱！”
就姜春荣这脾气，她厥尾巴，曹惜文都知道她要拉什么粑粑！
王玉兰真要在她这个婆婆心里那么宝贝，也不至于做了曹家二十多年的奴隶。
当初分家人脑袋打出了狗脑袋，现下王家有啥好的？两个赔钱货，一个老寡妇，她姜春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为了钱还能为了啥？
姜春荣愣住半天，没想到自己还没张口，心思就被曹惜文给看破了，这丫头脑袋转的是真快啊，这下叫她往下该怎么说？
她脸上有点挂不住，却又不能在这当口冷场，接着道：“老二媳妇啊，我是真没想到你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啊！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当初那些年，想来想去，我想明白了，曹家多亏有你，我才能享二十多年的清福，不像现在，咱们曹家啊，树倒猢狲散啊！”
曹惜文很想纠正她，是你们！但见她演戏演在兴头上，演技颇了不得，不方便打断，也就容了她继续给王玉兰“下药”。
“你说，有你在的时候家里啥都不缺，老三没了以后啊，老大也走了，说好了一个月给我二十块钱的生活费，却连十块钱都给不出来！”说着抹了一把眼泪：“老大媳妇尽给我拿些香皂毛巾的填巴，我和你爸饭都要吃不起了，要这些东西有啥用？”
王玉兰听得吃惊，今儿早上慧慧不是还无赖她家惜文拿了她的货？原来她自己也拿！
王玉兰是个实在人才这么想，曹惜文可精明的多，瞬间就想到了是曹慧在监守自盗，还想把事情赖在她身上。
王玉兰心里想着却不耽误她被姜春荣感动：“妈，是我不好，没想到您现在过成这样，我应该去看看你的！”
姜春荣当即老泪纵横，眼泪像决了堤一般往下流：“玉兰呐，妈对不起你啊！”
王玉兰揩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向女儿吩咐道：“给你奶奶拿三十块钱！”说着话，眼泪还在往下流。
曹惜文两手一摊：“妈，这几天都没做生意，哪来的钱？”
王玉兰知道是女儿故意不给，带着埋怨道：“惜文，你不听妈的话啦！”
曹惜文把裤子上的两个口袋扯了个底儿朝天：“我真没钱！再说，秀儿马上就要上学了，我还要考大学，家里还得开销，有剩余的钱还不都得存着。”
姜春荣把头低了下去，一头花白的头发落在脸颊两侧，看起来还真是可怜，只是她这人品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可不能开了这个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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