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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一楼是买珠宝之类的店，周憬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时不时侧过头去打量玻璃橱窗里面的首饰。我好有耐心地站在一边等她。像带孩子的妈妈。
路过周大生，周憬进去逛，我站在门口等，左手拎着购物袋腾出右手来看微信消息。陪刚分手的周憬逛珠宝总觉得怪怪的，但我没多想，觉得问题不大。
聂云竹跟我发了几句闲聊的消息，吐槽老李是周扒皮，说他这个样子居然能找到女朋友，看来还不知道他们分手的事。我打字又删除，思考着要不要跟他说，犹豫了一会，还是算了。
晓彤也给我发了消息，关于今天的工作进度的，她看我走得急，猜测我不回去了，做完我交代的任务又自行把我还没来得及分配的工作拿下去分了。好小孩。
周憬跟导购交谈了几句，我抬头看她，发现她在挑戒指。周憬察觉到我的视线，心有灵犀地回头看我，她深黛色的眉头舒展开来，带了点惆怅，笑容啜在盈盈的眉眼里，浅红的眼尾也盈盈，看上去摄人心魄。我一时怔愣，周憬没意识到自己的漂亮，自顾自开玩笑，“怎么办，这辈子不会收不到戒指了吧？”
“自己买啊。”我看着周憬，她看向我这一侧的头发被撩到耳后，细软的碎发装饰着小巧玲珑的耳廓，在柜台的灯光下近乎透明。“那怎么能一样！”周憬笑，带点嗔怪的笑容，明晃晃的漂亮。
我把手机收回外套口袋，走到她身边去，“那我给你买。怎么样有喜欢的吗？”
周憬还是笑，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一片晶莹的水光。我于是低下头去，微微俯着身子挑戒指。戒指也闪亮。周憬笑着在我耳边打趣，“怎么，你又发工资了？”
“啧，怎么说话呢，”我不满地咋舌，食指点在玻璃橱窗上，抬眼问导购，“这个多少钱？左边这个，对。”
导购小姐报了个数。我了然地点点头，“还可以，那边那一列呢？”
导购继续介绍。我认真地跟导购交谈，在我眼里这些戒指长得都差不太多，不知道周憬喜欢哪个。导购就跟我说周憬刚刚看了哪些，然后又介绍说这款这款还有这款卖的都不错。
“那里面那个呢？我看那个应该贵。”我随口问，分了余光去看周憬，她好整以暇地笑着，手肘支在柜台上，愉悦的眼神看着我俩交谈。
“那款是18k金钻石的，周边镶的都是碎钻，一套下来是五万二左右。”
“啊那要不起，换一个。”这次周憬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知道她在笑什么，我假装没听见继续选，“你刚刚说她挑的这个多少？”
“六千八，现在国庆节的话给您打八五折，拿到大约是六千左右。这款是店里新上的，目前买的话还是比较划算。”
“可以，”我点点头，看向周憬，“怎么样？就这个吧？”
“啊？”周憬发现我动真格的，吃了一惊，“你真买啊？我开玩笑的，我要钻戒干什么？”
“才六千，你又喜欢，买吧，”我说，“六千周憬，咱俩一个月食宿加起来都不止这个价。”
周憬急着讲话，但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所以就没给她拒绝的机会，“那就要这个了，大概什么时候能拿到？”
“这款需要定制，大概一个礼拜就能到。”导购小姐很细心地拿出样品来让我看，我捏着银色的一圈仔细打量，又跟其他的款式对比，还是没看出来哪里有区别。不过好像是好看一点，周憬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可以，到时候我们来取还是怎样？”
“可以给您送到家里，您留一个地址就可以，在这里。”导购找了一份表格给我，“咱的产品都是保真的，到时候会把证书一起邮寄给您。付款的话可以先付定金，等成品出来再付尾款。”
“啊，好。”我说，“在哪里签字？这吗？”
“楚恬！”周憬看我签字，明白我不是闹着玩，着急地拽我袖子，“我跟你开玩笑呢！我自己买就行！”
“哎呀没事的，我这个月发奖金。”我很迅速地签字填信息，分神给周憬一个安慰的眼神，“去哪里付款？”
周憬看我心意已决，也不再阻止，无可奈何地看着我任性。我乐呵呵跟着导购去付钱，乐呵呵回来挽着周憬手臂，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机的支付页面，“买了。”
周憬又气又笑，明明很高兴却又很无语地看着我。我把导购的名片递给她，“刚刚导购说定制的可以刻字，喏，想刻什么你跟她说。”
周憬犹豫了一会才接过名片。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周憬很可爱的地方就在于很多时候，她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就像她明明已经漂亮到足够配得上五万多不止的钻戒，却还是要在接过一份礼物的时候犹豫不决。我想再怎么优秀的女孩子都会有犹豫的时候。周憬说她自己没朋友没人喜欢，但是她不知道，只要她愿意，所有人都会心甘情愿来喜欢她。
就在那个傍晚，当周憬在珠宝店的灯光里对我笑的时候，我是如此明确的感受到，我对周憬的爱在此时到达了顶峰。这也就意味着，再往后不论怎么走，都是下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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