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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劳劳尘世几时醒 > 第61章 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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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姜亦芽坐在前方,我坐在后方拉着马绳。华轩虽把马匹让给了我和阿姜,但自然有眼力见的人让出马匹来给三哥骑,这个人便是王枉。而三哥也一直秉承厚脸的称号二话不说地骑了上马,这让王枉在底下无奈地抠了抠头,却又不敢嘟囔。

    王枉跟在我的身后,他的身旁同样还有一位将军将马让了出来,也巧,这人正是白江涣。

    初初看见时我不由得笑出了声,此刻看见他们难兄难弟一同走在后面,模样愤懑,更是觉得好玩。

    吴恪骑马与我并行,我前方是华轩,吴恪的前方是张湾。按华轩说的,这下换他们来打头阵,有任何事情都由他们决定,我们这些万万不能再去冒险了。

    我知晓这是三哥在为我着想,也不点明,只耐耐心心地等着他的号令。

    “张将军,他们都到了吗?”

    “按时辰算的话,应该都到了。”

    “那便好。城中一有消息,咱们再赶过去也不迟。此刻倒不如先这样悠悠晃晃,错开敌方的眼线。”华轩冷静分析道。

    张湾赞同地点点头,忽然感叹道:“多亏华将军事先便熟悉了这里的地形和道路,咱们这次的法子才能得以万全实施。华将军身上真是有当年华老将军的风采啊。”

    华轩不言语,只是笑了笑。

    听到他俩的对话,我这才弄明白,原来三哥前些日子忙的便是探路这件事,那些日子我没见着他的影子,原来是跑这儿熟悉地形来了。只是按时间推推,他应该不只是来过浦沅,周围许多的小国应该都去过了。

    看着华轩挺立的背影,我油然升起一股以往从未对华轩存有的敬意。我一直知晓三哥有谋略,只是没想到他竟能想的这般周到。

    姜朝周边的小国众多,且都为贫乏穷困之地,山脉阻挡,地域险峻,来来往往万分不易。

    即便是知晓宋皇会鼓动他国来攻打姜朝,却也不能明晰他会选择哪一个小国。三哥为了不使出现意外,将这些小国统统走了遭,精神着实可亲可敬。

    吴恪在一旁也附和道:“当初华轩出世时,我与华老本在共商战役。忽然奶妈来报孩子出世,华老眯着眼笑着忙将华轩从奶妈手中接过来,看了一眼甚是满意,满是自豪地对我说华轩像他,日后必成大器。说来我与他十年未见了,没想到他的话如今是应验了。好在华轩有胆识有谋略,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愿。”

    吴恪与我爹爹是好兄弟,是以说起当初的事情来也没有顾忌身份,华轩也不介意。

    我从未见过吴恪,只是从爹爹的口中常听到一些有关他的事情。

    方才从他的话中听出他与我爹爹已十年未见了,是以我刚来边关初初见他时认不得也是常理。

    听着他们讲着过去的一些事,时而哼笑两声,时而说着趣话,我真真是有些好奇他们当初的那般美好。

    不知怎的,就又想起了寺吟。

    也不知道寺吟如今是如何了。

    她那般思虑周全的人,应该能自个儿照顾好自个儿罢。

    前方的姜亦芽咳嗽了两声,我的思路被斩断,吴恪关心地看过来,关心问:“阿姜姑娘可是身子不大舒服?”

    “无碍,不过是行久了嗓子有些干痒,喝口水就没事了,多谢吴将军挂念。”阿姜拿过水袋细细抿了两口,吴恪笑了笑,转过头直视前方,面容认真起来。

    看到前方险峻的山形,我恍然明白前方应当是有敌方埋伏,瞬间警惕了起来。

    果然,走了没几步远,前方便冲来一群人,身着黑衣,手拿利剑,眼神毒辣地朝着我们这方袭来,手中的剑如蜿蜒蛇影,变幻莫测。

    华轩张湾起身跳马,拿剑迎上那群人,吴恪则坐在马上,镇定自若。我身后的王枉和白江涣两人同华轩站在一起杀敌,阿姜则同我安安分分地坐在马上。

    这是华轩方才嘱咐我的,没有他的号令,我和姜亦芽不能随意行动。

    这次的死士虽然较上次而言武力深厚了些,但还是片刻被消灭殆尽。

    因着这群人是死士,留着个活口也会寻死,更别提想要从他们口中问出些什么。华轩他们索性一次杀了个尽,免得留下后患。

    死士全都死后,华轩他们回到队伍继续前进,走过陡峭山峦,忽而变为平地,我们前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一路上来我却觉得古怪,满腹疑问。宋皇既然知道我们会走这条道,为何不多派些人马将我们擒住,这样他还可以多拖我们些时日。

    我将疑问悄悄说过姜亦芽听,听完后她转过头来悄悄对我说:“这不过是他的计策。他本就没想要保全浦沅,这次刚好借你们的手除掉浦沅,也省了他不少功夫。只是他此刻定是需要时日来游说各国,这路上的这些死士便是用来拖延你们的时间的。”

    姜亦芽分析得清晰透彻,条条合理。

    我不禁微微为浦沅的将士们叹惋,命根掌握在他人权衡之间,这种日子还真是辛苦劳累,可惜国弱民贫,只能无可奈何。

    战争确实残酷,只是不及人心更加残酷。自古以来,兴衰成亡,都是在强人之间左右徘徊,从来由不得弱势做半点主。

    我从前只是听说过这个理儿,但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

    但除了叹惋之外实在是做不得其他,因为这些都像是姜亦芽前些日子给我说的,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他活。

    他们都是活过了的明白人,这些话自然我比更为明晰记得。

    走这一段路,后来再没有腥风血雨,走的无限的风平浪静。真真是应了姜亦芽说的话,宋皇不过是借手杀鸡取卵。

    快要走出树林时,天空中忽然一阵闪烁,张湾见状,忙道:“华将军,他们已好了。”

    华轩了然般地点了点头,对着张湾沉声道:“快速启程吧。”

    张湾听到号令,扯着嗓子大吼一声,马儿飞驰起来,后面的将士们都疾步跑起来,我侧头看了一眼,王枉微微喘着气跟上队伍,因为走久了面色有些潮红。

    见着我看他,还笑嘻嘻地同我打了声招呼。

    我抿了抿唇,憋着笑转过身,专心地拉紧马绳。

    华轩领着我们向另外一条路去,与之前走的那两条路全然不同。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原是为了扰乱敌方的视线,这条路才是他要经过的道路。

    三哥果然是不负奸诈盛名。

    这条路上全然畅通无阻,但荒芜的连个走过活人的印记都没有,我真是奇怪着浦沅的人有没有找到过这条道。

    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下了山,到了浦沅郊外的郊外。远远一看,连边关的影子都瞧不见。

    到了营地,已有将士将营帐搭好,我们甫一下马,便有个将军迎过来,名叫杨邦,只见他拱手对三哥作揖道:“华将军,已派一批人马在边关扰动了。黄将军他们方才传了信来,他们已然备好,就等着你的号令了。”

    华轩拿过纸条,看罢,点头道:“劳烦杨将军领着一干将士守在营帐,张将军吴将军和江涣随我一起去边关……”他顿了顿,转过身来看着王枉,嘱咐道:“王枉便领着小七和阿姜姑娘待在营帐里,没有我的准许,不能擅自放他们出去。”

    王枉应声答应,我皱了皱眉,忙问:“三哥,我为何不能跟去?”

    华轩幽深地看了我一眼,眉目间略显焦急,却还是给我解释道:“此番先去刺探敌情,回来时再做商量罢。”

    我念着走之前华轩说的会带我上战场,我本想同他再理论理论,奈何他领着诸位将军一同匆匆忙忙地走了,只独独给我留下了个潇洒的背影让我独自黯伤。

    王枉倒是心态宽广,递来一个面饼和一杯茶水,笑嘿嘿地说:“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上战场不是?”

    我犹豫了下,还是拿过面饼和茶水,开口吃喝了起来。王枉又去给姜亦芽倒了杯茶水来,行事殷切。

    我只能干巴巴地等着华轩回来,是以目光不住地盼望前方有他的身影。我本可溜出去看一眼,但是爹爹嘱咐过我军营里军令不可抗,所以我就算再想,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华轩的面子,何况那还是我华家的面子。

    姜亦芽走至我身旁,在身边的空地上坐了下来,与我恰好并肩。

    我别过脸看了她一眼,她柔情似水地笑了笑,明眸暗转,清亮似水。

    “小七,你三哥也是为着你好。战场上瞬息万变,生死有时。他此次去是去查探宋国会不会派人援助浦沅以此达到耗费你们时间的目的。初次一去这战场非大非小,他不带你是想要护得你周全。”

    姜亦芽的话我都懂,我回她一笑,示意我明白。

    姜亦芽欣慰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她转过头同样看着雾霭弥漫根本看不清的远方。她的语声突然低沉下来,沉的似冬日寒冰:“能有人护得你周全固然是一件好事,只是他不能万事护得你完好,长时护得你完好,所以终归靠的还是自个儿罢。”

    “我明白,所以我才会选择习武。我总是想着有朝一日周围的人都走了,我也总得学会自个儿护着自个儿,就算有些事由不得我做主,但至少命还在自己手上,生死终归还是由着我的。”我抬眼笑着看向姜亦芽,她看我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深,内里满是打量。

    “小七,你活得倒是明白。”最终,姜亦芽给了我一句简短的评价,但却是非常中肯。果然是在宫中待久了的人,说起话来也是一针见血。

    我不点头也不摇头,接过她的话继续说下去:“自小我娘亲便教我活得畅快些,是以这么多年来我该吃便吃,该喝便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但是我却没几件事情心生悔意。我这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望着能把我的小日子过好。随心所欲,是我盼望的最高境界。”我顿了顿,想了个例子,“就像我师父他老人家一样。”

    我本以为姜亦芽会觉得我太过随心洒脱,怎料她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以往我也曾这般想过,我也的确有过一段随心的日子,只是小七,后来我才明白,随心所欲,向来是没什么人能做到的。古往今来,屈指可数。”

    姜亦芽讲得分外庄重认真,我听得分外庄重认真,听到她慨叹般的语气,我知晓她在这件事上一定深有体会。是以我赞同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坐了片刻,我本要睡着之际,王枉忽然从身后冒出来,吓得我浑身一颤,睡意瞬时褪去。

    姜亦芽看见他,笑着说了句:“王将军。”

    王枉笑嘿嘿地点了点头,坐在距我们一步远,说道:“阿姜姑娘,华小姐,你们唤我王枉便好,叫王将军就显得生分了。”

    姜亦芽了然般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王将军唤我阿姜便好了。小七也是这般唤我的。”

    王枉挠了挠头,一脸憨厚的模样,看着姜亦芽有所表示,我也不好不说什么,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唤我华小姐也确实是生分了点,不如就唤我华七,这样叫听了也不过于生分。”

    王枉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看着前方一片迷茫,实在是不太懂得我和姜亦芽在看什么,好奇地问道:“你们方才是在看什么?”

    我叫王枉叫的顺口:“王枉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看着一片迷茫处找寻清晰,可是一种练功的好方法。”

    我一本正经地糊弄王枉,看着他惊奇的目光逗他的趣味更加浓厚。于是我继续瞎编乱凑:“你看着前方,对,就好好看着,你仔细地瞧瞧,是不是觉着前方忽然清晰了不少?”

    王枉好似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阿姜在一旁嘴角噙笑,我难得在她的眼里也看见笑意。

    “王枉兄,须得看两柱香才会有效。你好生的看着,万不能移开视线,万不可说句话,否则功力会有所削减。到了时辰我会叫你,你且安心看着吧。”王枉毫无察觉般地点了点头,竟然真的直直看着前方,我忙拉着阿姜跑回营帐,走进帐前还特地看了王枉两眼,这个直肠子果然没有转动身来,一直维持着远望的姿势,看着真真是好笑。

    我笑着进帐,姜亦芽笑着问我:“你作弄他作何?”

    我摆了摆手,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喝完才说道:“有他在咱俩说些话都不行,还得全叫他听了去。”我又倒了杯茶水,继续说道:“等我喝完了这杯茶咱们便跑去后营练功去,待到我三哥回来时再做其他打算。”

    姜亦芽笑着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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