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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若对黄花孤负酒,怕黄花也笑人岑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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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一章若对黄花孤负酒,怕黄花也笑人岑寂。(二)

    这一次我做了一个冗长繁杂的梦,梦境里往日种种依次再现,有好有坏,有喜有悲,似乎就是我的小半生缩影。

    梦里的我觉得很疼,特别是心口,有股绵长细密的疼痛,却又不知道从哪里来。这疼怎么都消不散似的,就好似陈旧的墨块放入清水,墨晕染不开。

    耳畔好像有人对我说话,可惜我听不清楚,无法回应她。这个说话的人真是奇怪,明明我没答应她,她却一直叨叨说个没完,吵的我心里厌烦,一厌烦就觉得心口疼,真是讨厌。

    如果让我逮着她,我一定要将她好好揍一顿,告诉她话多的人容易得溃疡,得了溃疡就不能吃好多好吃的了。

    “将军,小姐在说话!”

    我耳旁有个语声儿,听起来很是激动,我眼睛沉重的闭着,竟然睁不开。我口中好像说着话,但我也不知晓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片刻之后,有水流入口中,解了我的干渴。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好像是晚来在叫我,真是讨厌,又打扰我的清梦。

    不过我之前不是在汜南吗?晚来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我和阿姜夜潜应王宫,被逮住了,阿姜得幸,而我被人拿鞭子抽,差点被人轻薄,好像还被人捅了一刀,最后似乎被人救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应该是这样的吧。

    “小姐,你再不醒晚来以后把你的桂花糕都给吃了,一块儿也不给你留!”晚来好像在哭,她要挟我居然还自个儿哭,这丫头是傻了吗?

    “你敢……”我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嗓子干哑咳嗽了两声,心口处一阵一阵疼。

    我的眼皮总算睁开,眼前景象一点也不熟悉,白花花的顶,好像死了人一样。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晚来欢快激动的声音传来,我的床边立刻围了许多人,我扭过头去,因强烈的光,不由得闭了闭眼。

    “小七,觉得疼吗?”好像是三哥的声音,我眯着眼,看着说话的人,真的是三哥,他面容有些憔悴清瘦,好像很累似的。

    我想说疼,可惜嗓子发不出声,只有一阵沙哑。

    三哥对旁边的人说了一句,那人走了,我还没看清楚他又回了来,坐在我床边,眼泪汪汪,竟然真的是晚来。原来我所感知到的都不是幻影,都是我身边真切有的。

    我嘴唇被水润湿,三哥一勺一勺地喂我,我一口一口吞了下去,有些水洒出来,落在脸颊边。

    “王枉,去拿些粥来。”

    三哥叫了王枉,我没看见他的人,三哥替我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我张了张口,发出微小的声音来:“三哥,我睡了多久了……”

    三哥凑近点儿才听清,温声回答我:“一个月。”

    我原来晕了一个月,难怪我觉得身上乏力,肚里饥饿。

    “三哥,我好疼啊……”我心口微微泛着疼,腹部也觉得疼,似乎全身都疼。

    “小七,喝碗粥睡睡,睡醒了就不那么疼了。”三哥安慰我,王枉适时端来一碗粥,热气腾腾地冒着,三哥给我喂了口,暖暖的很是舒服。

    我吃罢一碗粥,耳畔还有晚来抽抽嗒嗒的声音,我忘了问她为何在这儿,三哥见我瞧着晚来,知道我的意思,告诉我来由:“你走的时候这丫头见你没人,去问了玖?你的下落。在你身后慢慢跟来的,被王爷看见领了来。”

    我心下了然,无了气力,没有心思再多想,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距晚来说,我这一觉又睡了两日,她和三哥在我床前守了两日,还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了。我醒来不见三哥,他原来是处理军务去了。

    我让晚来替我倒了杯水,她替我倒了之后,就朝外走,等她再次回来,身后跟了三哥。

    华轩关切地替我拢了拢被子,我躺在床上,因着怕牵连伤口还无法起身,三哥在我床边坐下,我缓缓抬起手,抓住他的衣袖:“三哥,你陪我说说话吧。”

    “晚来,你先出去。”

    我不想晚来听见些不好听的话,怕她带了心里去。三哥会意,晚来走后关上了门,整个屋内只剩下了我们二人,我将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三哥,你看见姜亦芽了吗?”

    “先前王枉在边关看见你,即时回来和我说了,我和王爷即刻率军去找你。后来半路上遇见了她,她说你遇了险,我们赶忙去了应国宫,我在宫门口打进去,王爷则是率了一小部分人去救你。”

    “救我的人是姜??煊?”我晕倒之前闻到的那股香真是他的。

    三哥点了点头,我不作多想,又问:“三哥,那阿姜有无留什么话给我?”

    “她见我们找着你后,便走了,走前让我告知你,她回宋国去了。”

    “三哥,那应国……”

    “皇室尽俘。”

    “你们抓着应国的那个公主了吗?就是她联合其他诸国伙同宋国想要攻打大姜。”三哥见我说的言语激动,宽慰我:“抓着了。咱们现在就是在应国宫中,你安心养着,等你好了再去看她也不迟。”

    “对了三哥,姜??煊是怎么找着我的?”

    “是应国的皇帝告知他的。所幸去时你未被……”三哥顿了顿,继续说:“他们将你伤的这般重,三哥定不会轻饶他们。”

    “三哥,那个皇帝是不是长得……”我描绘出阿戊的模样,三哥嗯了声,我咽了咽口水。

    难怪我先前觉得芜宣和阿戊长得像,芜宣是公主,阿戊是皇帝,他们俩的关系应当是婶侄才对,亏得芜宣做得出那番事来。

    “三哥,此次一行是我一意孤行犯的错,若是我不擅自跟来,三哥就不用急急灭了应国,坏了大计。”

    “小七,说了这么多话,先休息会儿,养足了精神日后再说也不迟。”我知道三哥想我不忧心重重,何况他还有军务,想必许久未休息好了,眼圈乌黑,扫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

    “嗯。”我让三哥换了晚来进来,晚来激动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看得出这丫头有分寸许多,没有像以前毛毛躁躁:“小姐,吓死我了,我在你跟前儿守了一个月,还真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

    晚来应声哭泣起来,我看着她,急急忙忙地说:“你家小姐还没死呢,快别哭了,不然别个儿还以为你给我哭丧呢。”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哪里疼,晚来给你上药。”

    “我不觉得疼,我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你去打盆水来帮我擦擦,我这会儿都能闻到身上的汗碴子味。”我说的是实话,晚来赶忙去打了盆热水来,轻手细腻地拉开我的衣裳,我看不到身上的样子,只是看晚来的神色又像要哭的样子,我赶忙催促她。

    晚来替我擦干了身子,又帮我把里衣弄好,将盆子拿去倒了,而后回了来,坐在我跟前儿,看着我的腹部和心口,欲言又止。

    “小姐,你疼不疼?”

    “不疼。”

    “不疼你为什么不能坐起来呢?你又骗我。”

    “我真是没骗你,不过我躺久了,你得让我适应适应。不然一下子坐起来,我捱不住。”

    “真的吗?”晚来有些抽搭,我宽慰她说:“真的,小姐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小姐,你从前总爱说假话。”晚来抹了把眼泪,边说道。我听罢,和她对视一笑,牵动心口的伤口,我咳嗽两声掩盖痛楚。

    忽然想起之前我向老头问的话,危中带全,老头可真是会唬人,不过他算的倒是挺准的。

    “小姐,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要睡了,你也歇息歇息。”

    “哦,好。”

    我恢复了十几日,因着晚来三哥及王枉他们的悉心照料,我恢复得极快,只是一直没瞧见姜??煊的身影,来不及给他道声谢,总归关键时是他救了我。

    我可以下地了,只是仍需要晚来的搀扶,三哥不许我走出去,怕我又伤着了,但我在屋子里闷了许久,憋得慌,趁着三哥不在,让晚来扶我出去走走,晚来这丫头听了华轩的吩咐,开始不让,可惜扭不过我,最后还是跟着我一道出去了。

    我走在走廊上,脚步缓慢,怕将腹部的伤口扯开,虽然恢复了一个多月,伤口有愈合,但是心尖的伤口却也是不容小觑的,据晚来说,我全身上下伤得最重的就是心口这儿,刀子没过心口几分,若不是刀子短了点,我便真的是要丧命了。

    我抚了抚心口,晚来看着我的伤口唉声叹气:“大夫说伤口会留痕,小姐你难受吗?”

    我身上的伤痕不只一处,当初师父赐我那下便是留了痕迹,身子本就不完好,也不必在乎多些少些。

    晚来听我的谬论,好奇我怎么这么想得开,说我的脑子肯定是伤拐了,我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伤没伤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伤明白了。

    “姜??煊……”远处走来一个人,我看着他叫道。语声虽然微小,他却还是听见了,我让晚来扶我上前去,晚来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却还是照做了。

    我走上前,姜??煊见了我,眼神落在我的心口,而后看着我,似乎明白我想说什么,看着我先说:“你好生歇着,心口的伤难养。”

    姜??煊头次对我不再粗蛮,温声提醒,我觉得甚是难得,却还是先说:“多谢你了。”

    多余的话说不出口,我看着他又说:“你能带我去见见应国皇帝吗?还有他们的大公主……”

    “三哥定是不许我去的,但我有要紧事。”我恳求地看着他,觉得我和姜??煊此时此刻的相处形式真是奇怪,姜??煊犹豫片刻,终归还是答应了我。

    我让晚来不许跟着,这丫头不愿意,我执意不让她跟着我去,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姜??煊扶着我走了。我知晓她不明白我的用心,牢狱里的惨状她见了,定是要吓着的,我不想她见到那些东西。

    姜??煊温热的手掌抓紧我的胳膊,我走得慢,他难得有耐心陪我,这番感觉怪怪的,我却又说不上来。

    好不容易走到了牢狱门口,守门的侍卫见了姜??煊,姜??煊命他们开了门,我和姜??煊一步一步走进去,我吸了吸鼻子。

    牢狱里湿漉漉的,还有一股怪味弥漫在空气中,里面传来一声声呻吟和嚎叫,看到惨状惊心动魄,我压下心口的不适,问姜??煊:“应国皇帝和大公主关在哪儿?”

    “他们被隔离关押,在走廊尽头。”

    “你带我去看看他们吧。”

    姜??煊没有拒绝,仍旧耐心拉着我去了尽头。尽头空间静默,阿戊和芜宣面对面关押,我走到阿戊的狱房前,手扒着铁栏,看着里头躺着的人。

    他身上许多血痕,虽然他是应国的皇帝,但他在我无助时帮了我,我不能不回报他:“姜??煊,你们放了他吧。他不是坏人。”

    姜??煊不明不白,阿戊不吭声,倒是他对面关押的芜宣说了话:“小丫头片子,你居然没死,真是福大命大。”我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姜??煊说:“掌嘴。”

    旁边的狱卒听了,打开狱房门,芜宣的脸被打的啪啪作响,我却没替她说话,她有这个下场自是她自找的,对于不必的,我不会心怀怜悯。

    我看了眼芜宣,不再理会她,转过身对姜??煊说:“你把门打开,我向他要样东西。”

    姜??煊锁眉,似是不太赞同,我和他对视片刻,他终是让另一个把守的狱卒开了门。我缓步走了进去,姜??煊跟在我身后,我走到阿戊的跟前,他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一样。

    我摇了摇他,他转过身来,眸色清明,没有芜宣眉间的怨恨。

    “解药,给我吧。”我身上的功力仍旧被压制着,若是我恢复功力,身上的伤能好得快点儿,当时是阿戊喂我吃的药,解药应该在他这儿。

    他顿了顿,话声虚弱:“在皇座右下的暗格里。”

    “姜??煊,你把他放了吧。我被关着的时候,一直是他帮我。这次战役是她挑起的,和他不相干。”

    被掌嘴的芜宣声音模糊地笑说:“他逃不掉的,本宫死了他也得死。”

    我不明白芜宣为什么这么心狠,“你什么意思?”

    “就算本宫一直拿他做傀儡,他也是应国名义的皇帝。应国被灭,一个皇帝怎么可能逃的脱。”

    掌嘴的侍从停下,姜??煊没多说话算是默许。他眼色深沉地看着面容红肿的芜宣,芜宣抬起头无畏看着他,唇畔浮起一笑:“更何况,他的解药都被本宫调过了,暗格里的不是解药。不信你去吃吃试试。”

    芜宣虽是看着姜??煊,话确实对我说的。

    “芜宣,你和侄子违背伦理,这种话传出去百姓是在意皇帝的命,还是在意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觉得芜宣的心思真是狠毒,姜??煊听到我说的话,好整以暇地瞧了瞧芜宣阿戊,觉得好笑,在一旁抿抿唇。

    “小丫头,你的功力被压抑,经络不通,你应当也察觉到了。你若是再等等,只怕经络堵塞,因故而死。”

    “你当真以为他是个好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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