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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劳劳尘世几时醒 > 第108章 怕见飞花,怕听啼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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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八章怕见飞花,怕听啼鹃。

    到得宴席,皇帝未临,只有一些皇子和大臣及家眷们。许多都是旧人,大姜的肱骨之臣。见着三哥之后,众人上前,寒暄问候,一言一语,好不热闹。

    我本想照着惯例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却被人提起,于是众人唤我前去,我无奈地走上前,立刻听见人问:“这可是华府的七丫头回来了?”

    一个大人爽朗笑出声:“可不是,昔年见她时还是个小孩子模样,现今儿出去待了一年半载,回来变成个亭亭的大姑娘了。”

    说话的这个和爹爹熟识,我自然是认得,场面话也得说得足够:“李大人谬赞。”

    忽然有人说:“七丫头还未婚配吧?华三?”

    华轩友好的见我一眼,笑着回答:“还未。”

    “现如今家母才逝,想不得那么多。”三哥一句话替我挡了下去,我立刻感激地看向他,他让红纨走过来随我一起退下,我难得溜得快。

    红纨笑着拉我的手,看到她幸灾乐祸的样子,我恨不得像从前一样打笑她。

    “小七,说到婚事,你有何打算?”

    红纨一本正经地问我,我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敷衍一两句:“以后再说吧。”

    宴席快要开始时,华清小侄和王居芜的身影总算出现,他蹦蹦跳跳地朝着我这个方向跑来,跌跌撞撞地摔进我怀里,我手足无措地抱好他,他在我怀中嘀咕个不停:“姑姑姑姑,你成了吗?”

    “想什么呢!”我刮刮他的小鼻子,他偷偷摸摸给我说:“姑姑,你知不知道我方才和那个姐姐出去,她告诉我说,她知道你喜欢那个哥哥。”

    华清小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我下意识抬眼朝着王居芜看去,她款款向我一笑,竟让我有些慌了神。

    “姑姑,你在听清儿说吗?”

    我摸摸额头,强笑着说:“在听,在听。”

    华清又在我的耳畔说:“那个姐姐说她也喜欢哥哥,而且哥哥也很喜欢她。”我不明白王居芜和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说这些做什么,但是很明显,她果真不像一般的女子那么简单。

    “姑姑,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姐姐,她比姑姑有心思多了。”

    我轻轻拍了拍华清的肩,希望平息他满腔的怒气。小孩子不喜欢一个人就是能挂在脸上,就像我当年一样。

    不过华清小侄的说法没错,王居芜比我有心思,似乎一眼就能看出来。

    “主子,刚才有人传纸条说,在宫里的竹林等你。落款上的人是王居芜。”掌故在我耳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我听了一震,华清小侄的耳朵出奇的好,连忙转过头问掌故:“姐姐……”

    我连忙捂紧华清小侄的嘴,把他放到红纨那边去。他万般不愿,还是三哥一句话让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

    “你待会儿替我去看看。”

    话落,皇帝被一群人拥着走过来,最后坐在远处。

    我们齐齐站起身子,恭敬俯首,待到皇帝发令了才坐下去。

    今儿的宴席原来是为皇后的生辰摆的。

    群臣欢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掌故应我的话走了,我偷偷地看了眼姜??煊的位置,王居芜没见,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和一旁的皇子谈笑风生。

    不久,没见王居芜回席,倒是掌故过来,我们二人对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我笑了笑,喂了一块鸭肉,说:“那就不管了。”

    宴席持续的不久,我走到三哥身旁,跟他说我先走了。他不强求我,着我路上小心。我看到红纨怀中昏昏欲睡的华清,出口提醒:“三哥,不如我把清儿带回去?”

    “也好。”

    我把华清抱在怀里,这小子还真是有些重。

    因我手中多了个累赘,我不由得步履缓慢,好不容易到了马车所在的地方,我觉得手臂真是要断了。掌故抱过我手中的华清,先行上了马车。我正欲上马车时,忽然听到有人叫我。

    顺着声源看去,我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影,仔细一瞧,是王居芜。

    她面色上一如平常,有些冷冷淡淡的。

    “华小姐。”

    “王姑娘。”

    果然是两人开口寒暄,场面真是生硬。

    她看着我,没有责问我为何不去见她,反倒是熟捻地开了口:“华小姐,早便听说你师从武夷,武艺高超,战功赫赫。居芜斗胆,相约后日与华小姐切磋切磋,不知您可愿?”

    我没想到王居芜会跟我说这样一番话,顿了顿,应承下来。

    其实我也是不太愿的,只是别人说到那份儿上我也委实不好拒绝。更何况在敌手面前不能输了气度不是。

    王居芜没再说什么,与我告别。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微微沉眸。

    我上了马车,见着掌故怀里抱了华清,他正在憨憨睡着。掌故应当是听清了我和王居芜的对话,沉沉瞥了瞥我,却忽又言止。

    “回府。”

    我给车夫说了一声,马车应声启动。

    我坐在马车里,眯着眼靠紧车壁,古有棋逢对手的说法,我想我此番是真的遇到对手了。若是换作寺吟,她会如何做呢?

    她那般聪慧,一定能使自个儿不失风度与体面,可惜我学不来她。

    也难怪小时总听到说,若能学会一丁半点就好了。

    其实一丁半点已够受用。

    掌故一路抱着华清,我期间想要替换她,但她执意不肯,我也无法,任由她抱着。直到下车时,她仍是想拒绝我,却无奈手臂确实酸麻,我抱起华清,能清晰看见掌故吃痛的样子。但却强忍着,不使我见着端倪。

    我装作未看见,抱好华清朝三哥的屋里去,里头的乳娘瞧见,连忙从我手中接过华清,他不安分地扭了扭,捡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见华清睡过去,我才从三哥屋里出来。借着悠悠的月光,踏在华府湿漉漉的青石地上,依稀能瞧见我的影子,恍恍惚惚,眼前似乎都不太真实。

    回到清风阁,掌故屋内的灯光已然熄灭,我推开漆黑屋门的刹那,心底有个心思没来由的想,清风阁往昔的热闹再也不会重现了。

    我自个儿睡下了,拥着冰冷的床被,摩挲素净的花纹,一针一线似乎都有寓意。

    因着惦记寺吟给我的信,我次日一大早去马厩里领了匹马奔临安府去。

    门口的侍卫也不知道是换了几播了,照例是通传,只是这次来领我进去的,是王居芜。

    见着了我的面,她不做任何扭捏,开门见山:“??煊和我知会你要来拿信。东西在我屋里。”

    王居芜抬脚向着一处方向走去,我跟在她身后,眼光扫向一旁的景观。临安王府的景观丝毫未变,和我三年前来时一样。我曾经去过姜??煊的寝殿,但是王居芜走的方向却与其大相径庭,我不由得挑了挑眉头,他们竟是没住在一起。

    王居芜自然是看不见我的心思,简直比预判还要正经正式地递给我几封信。信上无一不写着送七起。是寺吟的字迹没错。

    末了,我道过谢,正欲走,忽然王居芜开口说话:“华小姐,听说你和昭华公主的感情极好?”

    话不知为何所起。

    “确是。”

    “也难怪她不远万里给你寄信。”

    我不做回答。

    王居芜难得一笑,笑中有自嘲的意味:“我曾有个好友,只是可惜如今各自没关联。”

    我不好说什么,王居芜也不是个多话的人,我跟她再次道别,匆匆忙忙出了王府的院子,走到门口姜??煊恰巧回来,我们打了个照面。

    他看到我手中的信,多话问一句:“拿到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我撇撇嘴。还是点了点头。

    姜??煊自顾自走了,我看着手中的信,忽觉姜??煊变得不一样了。

    这不一样却难以形容。

    我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寺吟的字迹还是那么娟秀灵气,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大家风范。开篇她向我道了平安,其下的文脉都是讲述其间见到的听到的,话不多,却足以说清道明。

    而后便是问我近况,虽然得不到我的回复,寺吟的话却不显得生硬突兀,甚至让人生出层层暖意,我不由得咧了咧嘴,真想在大街上哈哈笑一场,以此扫除近来心里的阴鹜。

    “华送。”

    有人叫我。

    “你若是有回信,将信传到五同城五哥那儿。这是五哥嘱我告诉你的。”

    姜??煊追上我说了一句话,然后点头就走了。

    我依稀能瞧见王居芜站在门口等他的身影,款款多姿,顾盼生辉。

    我连忙回了府,让掌故帮我研磨,抬笔快速写下一连串的话,字迹潦草,内容充实。里面讲述了我这两年的经过,当我停下笔时,能看见信纸堆的有一个小拇指盖那么高。

    掌故默不作声地缓缓研磨,她没见着累,反倒是我觉得右臂累了。

    “呼……”

    我停下笔,试想我如果考状元是这番情景,状元一定属我。

    “掌故,帮我把这些信寄到五同城永安王。”

    掌故办事自是不用说,我愈发觉得当初没有错看她。

    落了一身轻松,我伸展伸展手臂,趴在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主子,方才三小姐来过。”

    “三姐,她有什么事啊?”

    “三小姐带了一包桂花糕,说是您最爱吃的。”

    掌故将放在桌上的桂花糕拿到我眼前,外包的油纸未变,样式也未变,和从前一样。我开心的拆开,拿起其中一块桂花糕喂进口中,润滑细腻的味道和从前一样,我把它推到掌故跟前,说:“掌故,来吃口。”

    “我以前小时候最喜欢吃桂花糕,每次吃到它,都停不下来。你尝尝。”

    掌故耐不住我说,拿起一块吃了一口,神色仍是淡淡地说:“味道很好。”

    掌故的评价很是中肯,我知道她是个真性子的人,不会勉强,不会虚以委蛇,能这样说已经是不错了。

    “掌故,和亲的日子好过吗?”

    掌故在别国待过那么多年,她一定见过不少和亲的女子。寺吟是个不愿麻烦的人,一定不愿我知道她的苦楚。虽说我在书中看到过不少,但那总归是书,不能尽信。

    “还好。”

    我本想追问,却又觉得还是算了。

    吃完一整包的糕点,撑得我腹部微微有些涨,我想到什么,笑嘻嘻地对掌故说:“掌故,咱们来切磋切磋。”

    掌故的身体早便好全了,她自是不会拒绝我,我们走到院子中央,各自为战。

    一阵酣畅淋漓,我和掌故都汗流浃背。

    “主子的功夫稍逊从前,想来是近日练得少了的过。”

    掌故说了个大实话,我自个儿也觉察出来了,笑了笑,不做声。

    “主子,明儿要去见王姑娘,还是早些睡吧。”掌故出声提醒,我这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果断采取掌故的建议,回屋洗了洗,一下子钻进被窝里,好久未睡过好觉了。

    我难得的没自个儿醒来,若不是掌故叫醒我,只怕我会继续深睡下去。我起来梳洗了下,把发髻挽了个简单舒适的造型,换上一身男装,看起来颇有那么几分味道。

    掌故是平常的装扮,她将早膳一一摆好:“主子,王姑娘在府门口了。”

    我微微侧过头,斜睨掌故:“她这么早?”

    其实我本意是她竟然回来等我,而不是让我去找她,但是显然掌故无法回答我这个问题,她只是淡定从容地嗯了一声,然后走出去了。

    我赶忙吃了几口白粥,又端起一碗银耳一口饮尽,急得我呛了几口,掌故进来收拾好桌子,而后我们二人走向府门口。

    正当我还未到达,便瞧见了华府门口停着的那辆马车。我也是坐过许多次了,坐过许多年了。王居芜也是不怕闲言碎语,居然乘了临安王爷的马车来找我,更何况好端端地停在华府门口,难免不会让人多留下口舌。

    她看起来也不像是没有心思的人,这一点应该是想到了的,只是这样做的用意我真是不愿多想。

    掌故原来已替我备好了马车,稳当当地停在她后面。

    我向着属于我的那辆马车缓缓走去,王居芜忽然撩开帘子叫住我:“华小姐。”

    我侧过身子。

    “你与我同乘一辆罢。”

    “不了,我习惯自个儿的车子。”

    王居芜不再勉强我,出声叮咛一句:“那就劳烦华小姐跟紧。”

    我快速地上了马车,坐在位子上闭目想事。

    心里其实略微激动的,如果说实话,我倒是极想赢了王居芜。不为其他,就因着我与她算作对立两面。

    人也是这样怪异的,总是想要一争高下,总是想要个谁输谁赢。

    “掌故,到了叫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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