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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长一段时日,我没有见过姜??煊和王居芜。王府里一片风平浪静,府内上上下下一派清净,半夜里几乎不有声响。
府内常来往华府的人,都是来看望我的。每次华清小侄一来,府内最为热闹,就连府内管事的大爷,都说华清是个可喜可爱的好孩子。
只是这么多人来往,我却再也没瞧见过姜??煊和王居芜的身影,两个人像是平白失了踪迹。
直到六月廿四晚,软风拂拂,蝉声鸣翠,月明星繁,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我正喝着掌故新调制的羹汤,她说这叫养胃送暑汤,喝了级去火,也养胃,再适合我不过。我遵照她的话,老老实实喝了一大半碗,只留了点汤汁,这是我一概的习惯。
“主子,出事了。”
“什么事?”我放下杯盏。
“临安王身系重伤,王居芜腹中胎儿不保。”
“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他们二人原来去了偏郊的一个村子度日。昨日,不知道从哪儿跑进的宋国探子,十人围攻他们所住的屋子。临安王为了护王居芜腹中胎儿,身受数剑,王居芜也没能逃脱,据说一个探子拿剑穿透了她腹里的孩子,大半孩子不保。这会儿两人正在宫里医治,主子,马车已备好,可以走了。”
“三哥呢?”我蓦地想起,边走边问掌故。
掌故走在我的身旁,快口说道:“华将军已在宫里。”
“王居芜是宋国人吧?”
“是。”掌故比我记得清楚。
“咱们先去看姜??煊。”
马车到了宫殿,我赶紧下车,小跑着前去。掌故跟在我的身旁,给我引路。不多时,眼前现出一座宫殿,我忙慌的跑上去,守卫的士兵见了是我,给我放行。
进了屋内,一大股草药香气弥漫,太医进进出出,拿了许多血水出来。
我顺着他们走来的路走过去,瞧见皇后,赶忙躬了躬身,而后跑到姜??煊的跟前。
他赤着上身躺在偌大的床榻上,满身的伤沟壑纵横,还有的伤正汩汩的冒出鲜血,看着很是渗人。
脸色苍白的紧,嘴畔还有干涸的血渍,我掏出帕子沾了点水,替他将脸上的血擦拭,看他唇畔干皱,应该是没喝过水。我沾了点水,朝他的唇上挤了挤,可是他毫无反应。
“江太医,王爷身体如何?”
“回娘娘,王爷身上有的伤伤及筋骨,若是止不了,怕流血太多,缺血而……”江太医没有说完,也不便说完。他手中的动作忙活不停,眉头上满是汗。
“江太医,有没有可凝固的药物,洒在这些伤口上?”
“都已试过,只是此刻药效还未发挥出来,也不知还要等多久。”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一切全看王爷生机,臣已尽力。”
我想了想,嘱咐道:“江太医,烦劳你看顾好他,我片刻就回来。”
我起身走到皇后身前,她面色显着着急,见着我,忙宽慰我:“七丫头,??煊会没事的,你放宽心。”
我点点头,请求道:“母后,可否告知儿臣王姑娘在哪儿?我想去瞧一眼她。”
“你瞧她作什么?若不是她要出府,??煊也不至这个模样。”皇后撇撇眉。
“母后,儿臣想看看她腹里的孩子如何,那终归是??煊的血脉。”
皇后见我执意,也不阻拦我,给我说了个去处,我撇下掌故,独身去了离这座宫殿略远的一座偏殿,里头来往的人稀稀寥寥,还传来痛苦的女声。
我寻了声音前去,见着许多的人拿着大红的血盆出来,和在姜??煊屋内的情形相去不少,只是这里只有一两个太医和几个老嬷嬷,两个太医看起来略是年轻。
“嬷嬷,是皇后娘娘嘱我来问一句,这位姑娘如何?”
老嬷嬷听说是皇后派遣的,立刻恭敬答道:“姑娘肚里的孩子没保住,这会儿正让他化作血水流出来。姑娘身上有一剑腹穿,这会儿太医正在医治,当是无大碍,劳皇后娘娘费心。”
“嬷嬷,我进去瞧一眼她。”
老嬷嬷给我指了指,自个儿没有挪动步子,我径自向里走,叫声略为刺耳,倒得眼前,混乱一片。
我看着王居芜痛苦的模样,她像是睁不开眼,也不知道是痛的累了,还是流血过多,她靠在枕上忽然没了声息。
只见一个老嬷嬷赶紧端来一碗人参汤,给她灌下去。
“烦劳两位太医好好照顾她,千万要让她活着。”
两个太医应承下来,我赶紧走回姜??煊待着的宫殿,皇后仍然站在原位,面色紧张的盯着里屋,口中振振有词,似是在念佛经。
“母后,孩子没保住。”
“医治好了她,就让她走,再也不许进姜国来。”皇后说得坚决,拉着我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揉了揉眉心。
“母后,她不能走。”
皇后看着我,我解释说:“要走也得等到王爷醒了过后,如果让她悄无声息地离开,王爷不会原谅咱们的。”
“七丫头,你不怕??煊醒来,跟着她一同走吗?”
“他要是走了,我就帮他守着王府。他做的决定,我定是尊重,绝不阻拦。”
“七丫头,去看看你哥哥,他都跪了两个时辰了。”
我走到勤政殿,远远瞧见殿内三哥跪着的身影,挺拔坚毅,不知道跪两个时辰他的身子骨有没有酸。
我走到正殿,殿内只有皇帝和几个重臣。我一一打过招呼,走到华轩身边跪下,朝着主座上的皇帝说:“父皇,儿臣斗胆,望开恩放了华将军。”
皇帝面色郁郁,嘴畔的两撇胡子耷拉向下,面色不好。
“七王妃,王爷身受重伤,乃被宋国探子所致。华将军监管城内出入,这些宋国探子混进来,和他深有干系啊。如今王爷未醒,华将军身上担负皇嗣重命,怎能说起就起。”丞相铁着面说道,自二姐并未嫁给他家公子,他与华府便似成了仇家,几近不对盘。
“丞相,华家虽身管城内安全,但总不至于做到事无巨细。这些探子前来兴许并不是走了城关,若是他们偷偷潜来,如何能看守得了?你这样的话,未免太过激愤。”我转过头,是外祖父在说话,他看着我,给了我一个定心的眼神。
“太傅说的是,当务之急是让华将军去捉了那些逃窜的探子,而不该在这座殿里跪着请罪。禀皇上,依臣看,应当即让华将军前去缉拿重贼。”
“胡大人,咱们不妨听听七王妃的真知灼见。王爷是她的夫君,华将军是她的家兄,如何偏侧,还是应看王妃的想法。”丞相故意和我过意不去,皇帝坐在龙座上迟迟没有的声息,
我答道:“丞相说得极是,王爷是本宫的夫君,华将军是本宫的哥哥,却是难以权衡利弊。华将军监管方城有误,自是该罚。但若当即,应当前去捉拿凶手,以免他们肆意作为,乱了方城治安。至于王爷,本宫会照料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皇帝在我说完整番话之后,总算是开了口:“华将军起来吧。”
三哥听命起身,奈何跪了太久,身子歪了歪,倒在地上:“皇上恕罪,臣失态了。”
我无法去扶三哥,见着两个侍卫把他扶起来扶到一边的位子上坐下来。
皇帝看着我说:“七丫头也起来吧。”
“传朕御令,即刻捉拿敌国乱贼,有线索者,赏白银十两,缉拿归案者,赏白银五十两。华将军任主帅,领全城士兵缉拿乱贼。”
我和三哥一同退了,走了段路,三哥让我别送了,我看着他,担忧的说:“三哥,王居芜是宋国人。”
华轩敛了敛目,问我:“你的意思是……”
“你派十几个人悄悄去王居芜的大伯府上,免得生了异变。等到其他的消息,待她醒了,我会亲自问她。他们出府的这段日子,行踪我都不知晓,那群探子不该是能轻易发现的。”
“小七,虎毒不食子。”
我知道三哥的顾虑,可这同时也是我的顾虑。
“三哥,这件事处理不好,遭殃的,”我顿了顿,“可是华家。”
告别三哥,我急匆匆回到殿内,皇后看着我,舒了口气说:“??煊身上的血都已止住,太医说过了这两日,若他没有什么异常,身子就无大碍了。七丫头,你放心,??煊这孩子定能好好的。”
“母后,借您吉言,儿臣也是希望他能好好的。就算不是好给我看的,我也欢喜。”
皇后赞同地拍了拍我的肩,复又问我:“七丫头,华将军如何?”
“父皇已放他走了,前去缉拿乱贼。”
“那便好,说来本宫看他自幼长大,是个堂堂正正有出息的人。他定是能捉到那些反贼,替??煊报仇。”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但觉得事态并不容易。
且说三哥如今去哪儿找寻那些人,就连他们的音信都没有,毫无头绪,本就是个无望的空子,接下了,说不定也破不了案。
“母后,这里交由儿臣看守,您劳累了半日,这会儿子已是深夜,还是先去歇息吧。”
皇后没有推脱,嘱咐我两句便走了。
掌故从外头进来,手中拿了披风,她将它拴在我的肩上。
“掌故,帮我去办件事。”我低声说。
掌故凑近了来,我们的语声周围的太医听不见。
“你即刻去宋国,看紧王居芜的大伯。若是他有任何的端倪,绑了他,带回来。”
“主子,你是怀疑那群人是王居芜叫过去的?”
“说不定。她的大伯虽是宋国高官,却也要做些商人买卖。若是探子们跟随商人进入方城,不无可能。但是为何连王居芜也伤着了。我倒是有两点猜想。一是争斗不经意之间出现的乱象,二是……”
我凑近了些许:“王居芜想要牵连华家。皇子受刺,干系守城士兵。而这些士兵皆来自华家,她不喜我,自然想我有些烦心事,以此
“主子,我觉得没理。王居芜真真切切喜欢临安王,不会愿意他受伤。只是华家毕竟根深权重,皇子受创,顶多罚几个俸禄,修过一年。”
“但愿只是乱象,你这么说我又有了个想法,这下子倒是容易想清许多。”
“王居芜来自军中,那些探子们也有可能是她的部下。这么一说,倒很合理。掌故,你去宋国查查她当年部下的行踪,最好能找出她们。若是大半找不出的,就有问题了。”
“嗯,好。”掌故转身,我想起,又拉住她的手:“去我屋里拿阿姜给我的玉佩,若是惊动了卫停渊,就拿这个玉佩喝住他,就说是阿姜派你去的。”
掌故听明白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坐在空落落的一旁。姜??煊悄无声息地躺在床榻上,旁边还有几个太医正在给他检查身子。
我走上前,等到太医们都检查好了,才坐到姜??煊的身旁。
太医们都退下,偌大的宫殿只剩我们两个人。
我替他擦干净了身子,喂了他几口水。他眼底的泪痣在宫灯照耀下看起来尤为瞩目,这会儿要三更天了,似乎有伶人在远处宫殿唱和:“念荒寒、寄宿无人馆;重门闭,败壁秋虫叹。怎奈何、一缕相思,隔溪山不断……”
辰时,尚早,清凉入骨,天色尚明。
姜??煊仍旧是没有醒转,太医们进入宫殿几趟,嘴上说着都是无碍,只是都无法说清他会何时醒来。
皇帝上朝前来看过一眼,神色悲切,什么都没说,走的时候叮嘱我照料好姜??煊。我想他应该是透过姜??煊,想起舒姨了。
除了掌故,我就没有贴身丫头了。但是掌故细心,择了个丫鬟送到宫里来。她是跟着我从华府里出来的,算是家生子,名唤司岂,尚且及笄。
掌故挑人的眼光不错,看我一夜未睡,司岂拿了冷羊奶来,还备了我习惯的早膳,小米配小白菜。我吃完,她收拾东西走后又回来,又拿了套衣裳过来,看起来更加轻薄,照顾人极是适合。
我在里屋换好了衣裳,让她把脏衣裳拿去浣衣局,会有人整洗。
然后我让她去看眼王居芜,就看她现状如何。
司岂依言去了,过了三刻钟的功夫,回禀我说:“娘娘,她昏睡着,孩子已下去了。问过太医,两三日就可以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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