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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尤克特拉希尔山脉的密弥尔峰,“密弥尔”是洛萨兰传说中霜王的名字,在这雪峰之上,洛萨兰人筑起众神的庙宇,那是他们的信仰。
雪狼柔软的皮毛将寒风挡在了外面,但肌肉的酸痛仍在不断侵袭着她的意识,她艰难的攀上一块天然的石台,抬起头,天色已经半暗了,风雪中依稀可以看见远处建筑的轮廓。
上一次来大神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五年?还是七年?她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懵懵懂懂,而那时上山的路也远没有这么艰难。
堡垒门口竖着岩石筑起来的钟塔,垂下来的绳子已经烂的七七八八了,老钟上面爬满了锈渣,盖着厚厚的冰层。
“我是霜族的蝉。霜牙!前来聆听光王的教诲!”她的声音很大,几乎是撕扯着嗓子喊出来,阿蝉在心里祈祷声音不会被风声淹没……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吊篮沿着外墙缓缓的升上去,她看到冰封的大门,和钟塔一样,门上钉着金属件锈迹斑斑,想来是很久没有打开过。
从吊篮上下来,迎面是个牧人打扮的老人,年轻的武士们都随着祭司们到了西边去,这里大都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
她抖了抖身上的碎雪,摘下围巾,卸下绑腿,接过老人递来的手炉,炭火温暖了她冻得僵硬的手指。
“是霜族的女儿呀”老人把吊篮拎到角落,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个茶壶“走这么段苦路可不容易,喝杯姜茶暖暖身子。”
她注意到老人的手指上刺着红色的纹,看轮廓应该是岩族的徽记,只是看不出详细,也无从得知老人到底属于哪一部。
“谢谢”阿蝉接过茶杯,道了声谢,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暖意侵彻在她的脏腑之间,把风雪带来的寒意驱逐出去。
过了许久,老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拉了拉窗沿上系着的的细绳,叮叮的响声从屋檐上传了出来。
不大一会儿,便有人推门进来。
“森,你且在这里看着,我送这小姑娘去神殿。”老人交代了几句,便领着着阿蝉往里面走。
多年前的她只是个小女孩,如今回到这里,才震撼于神殿的壮阔。
她所攀登的,只是神庙外围的一个地堡,当她来到堡垒背面才得以见到神殿主体的一角。
密弥尔霜岩构造的巨桥连接着堡垒和主峰,其上岩石斑驳,不知刻印了多少岁月,也许只有众神才能创造这样的存在吧,阿蝉在心里默默的想。
这样的桥目光所及之处还有许多座,筑桥的石头也是主峰的一部分,这里的建造者们将整座山作为材料,建起神迹一般的建筑。
神庙的外围的冰岩上刻着群山般的巨像,那是洛萨兰的神灵们。
阿蝉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那群像中的某一个,大风卷着桥面上的积雪打在在她的头上脸上,她却全然没有反应,只是双手微微颤抖。
那是初代霜王密弥尔,霜族的祖先,每个霜族的后裔身上都淌着他的血脉。
它的形象已经不完整了,巨大的裂纹从肩膀一直蔓延到全身,右臂已经不知所踪,头颅缺了一边,脚边全是破碎的石块,仅存的一只眼睛似乎依然神采飞扬,但早已没了当年的气魄。
她双手合十,眼睛微阖,对着祖先的神像行了一礼,才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暖暖手吧”老人把手炉递过来,“已经好几年没有人在这里参拜了呢。”
“西边的祭司们都忙着跟部落的人争地盘,我们霜族的祭祀已经有好久没有过了”阿蝉低声说,似乎在抑制的心里的怨愤,抽了抽鼻子,情绪有些波动。
“就会欺负我们,打着圣灵的名号盘剥我们,连先祖的像都保不全!”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老人看着那雕像“教国人来了,地少了,人多了,他们也是人,总是要地方住,要粮食吃的,要怪,就怪教国人去吧。”
阿蝉不再说话了,从四年前的那场战争之后,洛萨兰人失去了尤克特拉希尔以东的广阔原野,教国人的军队推到了山的那边,这里曾经是洛萨兰的核心,但如今已经变成了边境,钢铁怪物们在那边的天空中巡弋,发出恐怖的嘶吼,金属的轰鸣,烧焦的空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洛萨兰人,世道变了。
神殿里面没有多少变动,只是墙壁上镶嵌的宝石和各类装饰品都被撬掉了不少,高处的都还相对保存的比较完整,下面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岩石了,想来是那时候离开的人顺手牵羊拿的。
正殿的墙壁上有大幅的彩绘,那是洛萨兰的历史,而在正中,本应该是神像的位置却空无一物,只有一束光——洛萨兰的创造者,光之王并没有在这世上留下任何的具体形象。
更后面的地方挂着巨幅的画像,这是后面挂上来的,魔女,日内维。西瓦利尔的画像。
与其他的诸王不一样,她并不是某个部族的祖先,甚至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身体里又流着怎样的血。
人们对她的记忆,只有多年之前,密河平原教国人和洛萨兰的战争,紫色的能量弧崩裂大地,席卷天空,所到之处,无论是血肉还是钢铁,一切归于虚无。
……老人敲了敲侧殿的门。
“进来”
阿蝉跟着走进去,祭司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身上散着一种藏不住的暮气,五年前他还精神奕奕,正当壮年。
“大人,我带了个霜族的姑娘过来”老人摘下围巾,挂在门口的架子上,打了声招呼,径直便往后面走过去。
“霜家的女儿吗,这个时候来神庙,真是难得”赫格尔放下手里的书本,往后一靠,眯着眼睛看眼前的女孩。
“好久不见,穆塔(洛萨兰语言中“老师”的意思)”阿蝉微微欠身,心里一颤——赫格尔的眼睛更坏了,比起五年前,他眼睛里的神采暗淡了不少,那时候的他,可宁死也是不肯戴眼镜的。
“啊,阿蝉回来了啊”赫格尔有些惊讶“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呢”说着便站起身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先坐吧,我等会儿去收拾间房出来。”
阿蝉脸上一红,她是在这里出生的,过去十七八年的人生中有快一半都是这个男人牵着她走,引导着前来朝圣的人们,穿着小巫女的衣服四处疯跑。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呀”阿蝉擦了擦眼睛,一滴眼泪从她眼睛里掉出来。
“啊呀啊呀,哭什么呢,猫儿尿忒多……”
阿蝉擦了擦溢出来的眼泪,顶着通红的眼,搂着赫格尔的脖子,长久的说不出话来。
阿蝉在祭司耳边呢喃,哽咽的声音迷迷糊糊,夹杂着分不清的音节,只依稀听得出是霜族,流亡的祭司,神权一类的词儿,大抵是她这些年的经历。赫格尔只是搂着她,任由溢出来的眼泪沾湿了肩上的裘子,在许多年前他也是这样,抱着尚在襁褓中的阿蝉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只是他的身体已经不比当年了,阿蝉也长大了。
阿蝉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何时竟已沉沉的睡了过去——她太累了,独自从遥远的北地一路走到边境的密弥尔雪峰,也不知道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
赫格尔从这几年来访的旅行者口中知道了不少西边正在发生的事情。
从神庙离开祭司代表着正统的教团,东边流亡过来的各个氏族残留的部队替代了戍卫神庙的禁卫军,失去家园的人们围绕在教团周围,即使他们在教国人的炮火下伤亡惨重,但十多个氏族的联合依然有着远超西边任何一个单独氏族的力量。
新的联合氏族有着前所未有过的庞大军队,新生教团里掌握着“信仰”这样利器,近半个大陆的人涌进西方的大地,广袤的原野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起来,他们占了自大陆极西的利维尔港到北方迷雾森林的大片土地作为领土,而且还在不断的扩张——那原本是霜族的土地。
只是不知道谁将这样的一支力量凝聚起来,而且带着他们走过这么远的路,走到洛萨兰的极西,他们又是怎么在陌生的土地上立足的,为此又流了多少无谓的血。
他眯了眯眼睛,将繁杂的念头从脑子里驱出去,站起身来,横抱着阿蝉放在一边的卧榻上,伸手解开她的外衣和鞋袜,盖上棉被,忽的手指触到一片柔软。
“已经这么大了啊,确实不是小孩儿了。”赫格尔伸手揉了揉阿蝉饱满的胸脯,自嘲似的笑笑。
……“祭司大人,快……快过来看看!”老人急促的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后殿挂了大扇大扇的白布,隔出一个个的小间,透过一些撩起来的帘子可以看到里面放着矮床,上面躺着的人大多形容枯槁,少有脸上还带着血色的,旁边的地上多数还有几个脏兮兮的女人带着孩子。
aaax2193aaax8bb0aaax4f4faaax53d1aaax5e03aaax9875aaax2193aaaxff12aaaxff48aaaxff12aaaxff48aaaxff12aaaxff48aaaxff0eaaaxff43aaaxff4faaaxff4d这些大多是部落的男人们,【魔女】那神迹一般的魔法将教国人的步伐扼杀在了尤克特拉希尔的山脚下,但在边境栖息,不愿迁徙的人们依然时常和教国人的戍卫队遭遇,依靠着山地的复杂,洛萨兰人和教国人在这里保持着一种神奇的均衡。
那些咆哮着喷着火焰与雷电的钢铁怪物们在这个地方并不能发挥出他们应有的效力,魔女的魔法烧光了这片大地上充盈着的的魔法能量,形成了一片纵贯洛萨兰大陆的魔力真空,那些东西越是深入这片区域就越是弱小。
部落的战士们和教国人的卫队在这里相遇时少不了便是一场不死不休厮杀,对于教国人来说尤克特拉希尔山脉的洛萨兰战士也许是他们最不想遇到的东西,一旦狭路相逢,除非他们能及时撤到营地里,否则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某一方死绝,鲜血染红地面,那披着动物皮毛手里握着粗制武器的人们似乎有着一种狂热的精神,悍不畏死,哪怕断手断脚,也要将牙齿咬上教国人的脖子,密河战争的时期有些医师就曾被俘虏咬伤了脖子致死,到了这里更是这样。
教国人为此在尤克特拉希尔伤亡尤其惨重,而同样的,洛萨兰人同样也流了相当的血,神庙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扮演着医馆的作。
赫格尔在当祭司之前的职业就是医师,后来伤者越来越多他也不得不专门收拾了间大殿用来做病房——想来光王也不会介意他的祭司用他的神殿来救他的子民。
少年眼睛呆呆的看着床头的白布,手腕和额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最主要的伤在腿上,一只脚掌缺了一半,解开一半的纱布上糊着惨烈的红,骨头茬子穿过腐败的肉刺出来,腐臭味弥漫在空气里。
赫格尔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蹲下来仔细翻弄着纱布,据说这家伙一个人干掉了三个教国兵,回来的时候拖着一身的血,送来的时候一条命已经去大半,那老人正是这少年的爷爷,他的父亲五年前死在了密河的战场上,也无怪乎他对教国人的恨那么浓。
“没救了,等死吧。”赫格尔放下手里的东西瞟了一眼床上的少年,取出一个瓶子调制着药剂。“毛还没长齐就学那些神经病们去找教国人拼命,死了也是该的。”
“不,不是,不是……”少年突然挣扎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赫格尔,仿佛要辩驳什么。
“哟,还以为自己是英雄呢”赫格尔将调好的液体倾倒在创口上,发出呲呲的声音,升腾起白烟。
“啊啊啊啊啊啊……”少年哀嚎起来,面容扭曲,显然是受了极大的痛苦。
“再硬气一个我看看?”赫格尔拿起工具开始清理创口“有这血五年前就该流了,这个时候去找人寻仇算他妈什么事儿。”
说着头转向老人“我只能做到这了,回去准备丧事吧。”
“祭司,祭司……救救他吧,他才十七岁,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的。”老人膝行到赫格尔面前抱着他的小腿。“去年森家的孩子伤的比他还重啊?”
“我说没救了就是没救了”赫格尔垂下眼睛看着老人“你跪我也没用,这次清完后面接着感染,去年是去年,我已经没有药可用了……我是医师,不是巫师,不能靠着念咒跳舞来治病,也不能凭空变出药来,只要你能给我弄来药,辉银,霜枝,还是禹盐,管他什么都好,只要能调出一份的量,我就能治好他,可你能吗?”
说着也不待老人回答,便甩开他的手,向外面走去,抬起头闭上眼睛,老人声音他已经听不清楚了,入眼的白布恍惚间化成了一幅幅的招魂幡,随着阴风缓缓的飘动,那幡后面一道道凝视着他的目光让他几乎癫狂起来,他忽然有了一种冲动——放上一把大火,把这里烧的干干净净,连灰烬都不留下。
他稍稍平复了心情,回到前殿的小房间里,阿蝉睡得正酣,他给壁炉里加了几块木柴,端了椅子,又从书架上抽了本图册,坐在壁炉前面一页页的翻起来。
……阿蝉猛的坐起来,天色已经整个黑了下来,小小的房间里并没有点灯,只有壁炉还有些微弱的炭火。祭司坐在壁炉边,影子投在背后的墙壁上,整间房里一片寂静,她披了大衣起身来,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有做。
虽然铺了地毯,阿蝉赤着脚走过去还是冻得直哆嗦,她扯了个小凳子坐下来,扔了几块木柴到火堆里,然后把脚放在火坑的沿上。
赫格尔半仰着头眼睛眯着,喉咙里时不时发出细小的鼾声——祭司已经睡着了。
他手上压着本书,借着昏暗的光,阿蝉依稀可以看见那上面的图片:花白的石块上缀着细碎的蓝。在她还是个小孩的时候赫格尔曾教她认过许多的药物,禹盐就是其中之一,那是岩族的特产,一种可以用来灭毒的药。那蓝色的粉末撒在溃烂的伤口上,溅上几粒火星便能引起剧烈的燃烧,用这东西的痛大概不亚于豁开伤口时的痛,剧烈的痛苦换来的是极佳的效果,这是最有效的灭毒药,只需要一点点的禹盐就可以处理极糟的伤口。
似乎察觉到了阿蝉的动作,赫格尔缓缓睁开眼来,祭司原本高大的身体此时竟显得有些佝偻,身后的影子随着火光飘摇也摇摇晃晃。
“啊,穆塔,我……”阿蝉开口,她顿了顿,继续说“我想,把家纹抹掉”
“不行”赫格尔用余光瞟了她一眼,淡淡的说。
“我……”阿蝉正想说着什么,只见赫格尔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语言。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根据光王的神谕,祭司并没有拒绝一个洛萨兰人成为自由人愿望的权力,但作为你的穆塔,在你成年之前,做这事情必须我同意。如果你只是不愿意待在西边,大可以在这里住上几个月,等明年六月,成年礼的时候再告诉我你的决定。”赫格尔合上书本,随手扔到一旁的地地毯上,身子前倾,双手抱拳,撑着下颌。
“今年下半年以来,有几十个你这年纪的小孩来找到这里,为了离开洛萨兰去教国,我都是这么回答他们的。”他凝视着阿蝉“你以为,这片土地这么多年来在你身上留下的只有这身纹身吗。”
“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像一个教国人。”阿蝉突然抬起头,和赫格尔对视“可是穆塔,即使这样我依然想去教国的土地上游历,我想知道教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想知道他们他们的起源,他们的信仰,他们的一切。穆塔,请……指引我。”
“哦?”赫格尔依旧面无表情“你自以为是传奇故事里的主角;无论遇到什么总能逢凶化吉,到了地方总有贵人相助吗?”
“这个世界上确实正在发生着【故事】,但这个故事的主角不是你,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的女孩,只是所谓迷茫的“世人”里面的一个,去做不属于自己的事情,结果只能是死在路上。”
阿蝉没有听懂这一番梦呓似的话语,思绪便被后殿传来的一阵惨嚎打断……寂静的夜里那声音如此刺耳,但赫格尔却和没有听到一般,眼睛看着火焰,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久,那声音才渐渐消失不见。
“那人和你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腔热血,跑到教国人的地盘去杀人放火,被砍断了手,跑到这来求医;有些事情可以靠着一腔热血去做,但这后果没人会帮你承担,你想不想问问他的感想?”
赫格尔叹了口气,他知道那多半是换药时候触及了伤口,他记得那个声音,也记得那张犹带着稚气的脸,来这里求医的多是些年轻人,偏偏都是些年轻人,把血流在无谓的地方,他们本该学习技术或者成为神官,又或者汲取知识,他们之中本应该有高尚的祭司,有优秀的猎手,有博闻的学者,有风雅的诗人……这些都没有了,他们就快要死了,死人是没法做任何事情的,他能做的只是让他们在死前少一些痛苦而已。
“穆塔,请给予我指引。”阿蝉看着那扇通往后殿的小门,喃喃道。
“睡吧。”赫格尔起身,举着蜡烛往后殿走过去“你帮不了他们。”
……呼啸了整个冬天的风雪忽的停了下来,阳光穿破云层撒在覆这白雪的屋顶上,推开门强烈的光让阿蝉几乎睁不开眼睛来。
院子里的雪已经被扫的很干净了,临时支起的架子上挂着大片的白布,院子里点起了火堆,上面架着硕大的铁盆,赫格尔正撸着袖子光着手臂把里面的煮过的白布拎出来脱水,见阿蝉来了便招呼着她帮忙。
虽然是女孩阿蝉却有着不输男孩的力气,蒸腾着的白汽呼在她脸上凝成一片片的小水珠,被冷风一激,让她着实打了个寒颤,他们很花了一番功夫才把这些东西全挂上。
“阿蝉啊”赫格尔坐在火堆边的一块石头上,看着天上的太阳“等这阵忙完,我带你去岩族的地界看看好不好。”
“去岩族干嘛?”阿蝉摆了摆手“我可讨厌那些石块了,要去你去便是了,我可不去。”岩族除了霜族之外,洛萨兰最主要的几个族群之一,在她的印象里,岩族的人似乎都是些木讷且不解风情的憨憨汉子。
“给我的阿蝉找个小相公啊哈哈哈哈”赫格尔说着便笑起来。
“我才不要”阿蝉偏过头去,撅起嘴角,在赫格尔身边的时候她就像个小孩儿,也只有这时候她才会下意识的放松下来。
裹着皮裘子的老人从院子的一角转出来,手里抱着一抱白床单,阿蝉看出来那是昨天引着她见赫格尔的那个老人。
“柯里安,你回家去吧”赫格尔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人是那样的相信他,可他却只能看着他的孩子慢慢死去而无能为力。
“你在说什么呢”老人放下东西,露出一身行装,阿蝉注意到了他的鞋子,那是一双小牛皮的厚底军靴,还打着扎实的绑腿,只有要出远门的人才会穿上这些装备。
“我可还没到养老的时候”
赫格尔也注意到了他的一身行装:“你这是……”
“去找找药,你知道,我不是坐着等死的人。”柯里安身上的裘子反射着太阳的光,他背着行囊,单手手拎着带皮鞘的的剑,露出来的剑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小划痕,刃却依然泛着森森的寒光——那依然是可以杀人的武器,即使它已经蒙尘了许多年,就像它的主人。
柯里安碧蓝色的瞳孔已经浑浊不堪,但此时他的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全然不似一个垂垂老朽。
“这附近已经没有药了,所有的地方我都找过”赫格尔把白布甩进盆子里,往里加了几瓢水。
“你就是现在去岩族也来不及了,何苦白费力气。”
“谁说没有……”柯里安笑了笑,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那里,到处都是!”
“你……我看你是疯了。”柯里安指的是东边,教国人的地盘“别小看曾经的【山鬼】啊”柯里安理了理头发,山风吹过,他站在风中“就算牙齿掉光了,我的刀子可还利索”。
【山鬼】是一个活动在岩族和尤克特拉希尔地区的组织,十年之前他们还是洛萨兰最臭名昭著的刺客团之一,而自从教国人来了,他们突然变成了英雄般的存在,不过从两年前的一场变故之后,这个组织便隐匿无形,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废弃的神庙里藏着一个曾经的山鬼刺客。
柯里安慢慢走远了,阿蝉看着老人削瘦的背影,突然回头问赫格尔“穆塔,我们什么时候往岩族去呀”
“快了,快了……”
柯里安走的第二天,从阿蝉上山的那条险径,背着长弓的少年艰难的攀了上来。
“我的名字是,塞悬,岩族的使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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