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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n 接到线人的消息，青年侦探罕见地煞白了脸色，而后敛住神色。\n 他快速收拾了一下东西，把笔记本也一并抱走，抓了一件黑色的防水风衣便一头往外扎去。\n 入夜后停止的雨水，还淅淅沥沥地挂在道路两旁的树叶上。\n 青年侦探踏出公寓大楼的时候，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夜空。\n 翻滚着熹微天光的乌云如同潜藏着黑夜的千军万马，奔腾咆哮着在劲风的簇拥下自天幕席卷而过。\n “……”强烈的不安在他心底炸裂开，这种天气仿佛就是一种预兆。\n 风云变幻间，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n 先赶到js大厦，青年侦探到的时候，到场的警察已经隔着二三十米就拉起了黄色警戒线。\n 不仅如此，还疏散了周围的群众。\n 事实上，也很有必要这么做，因为js大厦此时远远望去，从爆炸楼层开始网上，俨然是一片火海。\n 滚滚蒸腾的浓烟裹挟着如霹雳一般的火星，几乎包裹住了往上的所有楼层。\n 这种火势肯定消防井已经完全不能用，楼梯也出现坍塌，中层以上的楼层正在缓慢剥落，大块大块的钢筋混凝土断裂后重重砸进地面。\n 大概指挥员都没有想到，情况居然转瞬变得如此严重，他们赶到时还只是单体楼层的起火。\n 青年侦探没有趁乱混进去，他反而是不着痕迹地退出围观的人群。\n 线人已经给他带来乔晨曦的消息，也许今天的这一系列事件都有关联，但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先与纪云宸联系上。\n 他给纪云宸打了电话，但得到的结果与秦君意一样。\n 不过青年侦探能猜得到纪云宸多半是去郊外的庄园了，解救罗伊后，纪云宸迫切地需要他整理出必要的线索，当时就给侦探一种所有动作都会提前开始的强烈感触。\n 然后，js总部大厦就打响了号角。\n 或者应该说，从罗伊被绑开始，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n “纪先生，你一定不要有事。”\n 青年侦探在拦下出租车之前，先给纪云宸手下与他对接的人发了信息。\n 即便是在那个庄园，也不代表纪云宸就绝对安全。\n “即便听了最原始的组建初衷，你仍旧认为你父亲对这件事不需要负任何责任？”\n 纪淳断断续续，硬是花了二十分钟才将当年的开端并不详细地讲述了一遍。\n 这个断断续续，并不是纪淳在回忆的时候受到什么阻碍，而是他故意要吊纪云宸的胃口。\n 不过这本身就是一个又臭又长的故事，纪淳这个年纪讲起来，难免口干舌燥，停下来喝茶都有好几次。\n 纪云宸敛容盯着纪淳，他阴沉着脸，一声不吭。\n 即便纪氏最开始组建与祖训背道而驰的地下产业，是由纪云宸的父亲一干人等牵头，但最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谋取暴利。\n 对纪云宸来说，这种开端无可厚非，也不痛不痒。\n “呼呼呼……”\n 郊外的风比之前更加肆虐，开始啪啪击打着窗玻璃。\n 但经过双层玻璃的隔音过滤后，传入室内人耳朵里的，只是沉闷的轻响。\n 躲在通风管道里的乔晨曦是感触最深刻的，毕竟她所在的地方与外面是连通的，即便不是整风，也有气流波动。\n 更何况，这种管道还是金属制成，便更添几分寒意。\n 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肩膀，龙猫当即跑回来，用蓬松的尾巴盖住乔晨曦裸露的手。\n 手背上毛茸茸的触感，让乔晨曦下意识一惊，头直接撞到壁面上。\n “咚”一声，在寂静的客厅上方回响。\n 乔晨曦当即慌了，她现在的位置前不前后不后的，无法全身而退，但也不想就此被抓鳖。\n 此时客厅里就只有纪淳和纪云宸两个人，所以乔晨曦搞出来的动静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n 纪云宸蹙眉，抬头准确地找到排气口的方向。\n “吱吱吱！”\n 这时龙猫很配合地叫了两声，而后就撒开脚丫子往外跑。\n “居然进了小老鼠吗？”\n 纪淳沉吟一声，不知是发现了还是只是调侃。\n 这栋庄园如果有鼠患，其实也并不是不正常。\n 毕竟在过去几年都是闲置状态，但仓库里的食材是一直更新备着的。\n 日常管理人员远没有现在的五分一，出现纰漏也是人之常情。\n 在这一方面，纪淳倒是展现出了难得的大度。\n 纪云宸不动声色，但他收回视线前，多看了通风口一眼。\n 乔晨曦大气都不敢出，尽管脑门撞得生疼，也腾不开手去揉。\n 她当即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可她如果继续向前，多多少少会发出一些声响，似乎不动会更好一些。\n 但乔晨曦看到了纪云宸最后一瞥的眼神，似乎已经发现了她。\n 可纪云宸后续没有多余的反应，这让乔晨曦十分纳闷。\n 她卯着一股劲儿，不想被纪云宸援救，却又同时因为纪云宸的出现而安心。\n 乔晨曦尽量抬起上半身，离排气口远一点，至少比较不容易被看出来上面有一个人。\n 她的视野里变成隐约只能看到纪淳，反而看不到纪云宸。\n 小插曲过后，纪淳忽然拄着拐杖站了起来。\n 他脸上露出困顿的神色，还打了一个哈欠。\n “上了年纪的人，和你们年轻人没法比。说了这么多，我累了。你看你是住下来一晚，明早我们继续，还是你先回去，明天再来。”\n 纪淳作势捶了捶自己弓起的背，一秒从精明狡黠变回一个不问世事的老头子。\n “二叔。”\n 纪云宸却也站起来，他毫无波澜叫的这一声，让纪淳顷刻脚步微顿。\n 纪淳侧对着纪云宸，甚至看起来有些颤颤巍巍。\n 纪云宸似乎是特意沉默了两秒，才沉声说道，“有什么事，你也想今晚就了结吧？或者应该说，我根本走不出你这道门。”\n 纪云宸此言一出，纪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n 他转头看向纪云宸，嘴角的皱纹被微妙地堆砌一个弧度。\n “你很警觉，但居然还是一个人来了，你想说服我什么？”\n 纪淳双手都搭在拐杖上方，站得四平八稳。\n 纪云宸却是突然笑了，他的笑没有任何感情，更是平添几分寒意。\n “二叔，你实验室里的东西，现在交出来还来得及。”\n “砰！轰隆！”\n 却在这时，外面骤然一声巨响。\n 大地都为之振动，客厅里的两人同时一愣。\n 很快，门外便有人跑进来通报。\n “老爷！有人袭击庄园！”\n 通报的下人灰头土脸，看来刚才的骚动很大。\n 纪云宸没动，他只是往外扫了一眼。\n 大门口的位置聚集了一队安保人员，全副武装。\n 纪淳的脸色当即变了，他略一思忖，竟是直接对纪云宸说道，“你可以去实验室，我会安排人护送你从后山离开。但你同时要答应我，至少和我回纪氏本宅一趟。”\n 纪淳的目光幽幽，却是少见地凝重。\n 纪云宸没有给出正面回答，他嗤笑一声，将头撇向另外一边，刚好对着排气口的方向。\n 再次对上纪云宸的视线，乔晨曦心下咯噔一声。\n 但刚才门外的动静她也听到了，虽然情况不明，可看纪淳的反应，估计性质严重。\n “……他会怎么做呢？”\n 乔晨曦可以算是用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切，纪淳虽然某种意义上算是遂了纪云宸的意，但他提出的要求也不吃亏。\n 听了半天，乔晨曦只总结出一句话，便是这个纪氏的长辈迫切希望纪云宸回归纪氏。\n 对于纪氏的事情，乔晨曦虽然听出了些大概，但毕竟她是个局外人。\n 纪云宸的性子，乔晨曦多少还是了解一些。\n 他今晚只身来这里与对方谈判，肯定是带着十足的把握来。\n 况且在纪云宸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吃亏”这两个字。\n 不过乔晨曦到底也听闻了一些那个女人的事，如果那个女人就是一切的伊始，纪云宸会那么看重她便可以解释。\n 可一旦产生这种想法，乔晨曦便十分沮丧。\n 她这是在给纪云宸找借口，明明，纪云宸并不是在一开始便知道一切。\n 而纪淳似乎很急的样子，他讳莫如深地盯着纪云宸好几秒，也没有硬逼着纪云宸给一个承诺，便跟着手下步入夜色。\n 大门被重新关上，将外面的嘈杂声大部分隔绝，只余纪云宸一人的客厅显得格外静谧。\n 纪云宸倒是不太关心外面的动静，这个地方早就被人盯上，出事只是迟早的事。\n 他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却是刚刚好站在排气口下面。\n 乔晨曦蓦然身体一热，纪云宸这个动作，可不就是在暗示她，他已经发现她了吗？\n 但乔晨曦就是咬着下唇不吭声，也一动不动。\n 灯光透过百叶映照在她脸上，印出一道光一道影，就如同此时她与纪云宸之间存在的阻隔一般。\n 纪云宸又向上看了一眼，倏而低头思忖。\n 乔晨曦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砰砰，砰砰，跳得整个管道到处都是。\n 垂直不到两米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五年的光阴，又像是隔着一整个世界。\n 却在纪云宸伸手要拉过身边的木椅时，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门缝，一个人溜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