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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的刚冒出来半个头，就接收到纪云宸审视的目光。\n “纪叔叔！”\n 扒拉下黑色的口罩，钻进来的少年迎面就向纪云宸调皮地眨了下眼睛。\n 他的动作很快，泥鳅一般反手将门关上。\n 看样子，似乎是趁乱溜进来的。\n 至于是如何逃过重重把守混进来，便不得而知，外国少年站在纪云宸面前，仿佛他本就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n 纪云宸不由皱眉，这个少年总是在很敏感的时点出现，即便本身无害，也足以引起警惕。\n 乔晨曦的角度看不到外国少年，也没听清楚那声“纪叔叔”，她只知道有人进来了。\n 纪云宸往前迈出两步，走出乔晨曦的视野范围。\n 乔晨曦莫名心下咯噔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强烈的不安猝然从她的脊梁骨攀爬而上。\n 她刚才有一瞬间在思考，要不要趁这混乱继续往外爬，或者索性出声让纪云宸帮助她从这个排气口下去。\n 可转瞬便失去最佳时机，乔晨曦进退两难。\n “咔哒”一声，就在纪云宸和外国少年相差不到两米距离的时候，门再次被打开。\n 嘈杂声从打开的门缝传进来，似乎并不是正面交涉就能解决的事情。\n “纪少爷，老爷命我来领路。”\n 这次进来的才是纪淳派来的人，一进门就和门边的外国少年打了个照面。\n 外国少年很机灵，他面带笑容，默默地就走到纪云宸身后乖巧地候着。\n 纪淳的手下没多说什么，他径直走到偏厅的门，打开便回头看向纪云宸，“纪少爷，请。”\n 没有多余的时间说其他的，手下紧绷着脸部肌肉，如临大敌。\n 纪云宸却没有马上动，外国少年倒是机灵，他当即说道，“纪叔叔，我先去看看吧。”\n 手下自然将外国少年与纪云宸归为一派，在后面负责安保的他并不知道纪云宸是单独前来。\n 纪云宸浅淡地扫了外国少年一眼，不动声色微颔首。\n 手下的表情有些吃瘪，但还是先带着外国少年往回廊深处走去。\n 事实上，纪云宸也知道实验室在哪里，就是他曾经呆过的那个温室，只是需要有人开门罢了。\n 外国少年跟出去，回身关门的时候，与纪云宸对视了一眼。\n “吱吱吱！”\n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龙猫一下掉在斗柜旁边的软垫上。\n 就在纪云宸的眼皮底子下，四肢着地一路狂奔进外国少年怀里。\n 外国少年很习以为常地俯身一捞，便将龙猫单手托在怀里。\n 转身带上门，透过门缝给了纪云宸一个微妙的笑容。\n “……”\n 客厅只剩纪云宸一个人，他在原地伫立两秒，才又重新走到排气口底下。\n 轻叹一口气，纪云宸目视着前方，却是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出来吧。”\n 这一句，瞬间让排气口上方的乔晨曦浑身过电一般刹那僵住。\n 她无法百分百确定纪云宸这句话就是对她说的，可现在除了她，还有谁能听得到纪云宸说话？\n 她分明听到了关门声，也看到了弃她而去的龙猫。\n 说实话，没有龙猫引路的话，乔晨曦还真的心里没底能自己顺利找到出口。\n 默默咽了口唾沫，乔晨曦还是不敢动。\n “呼……”\n 纪云宸再次轻轻吐出一口气，下一秒，他伸手抓过一张高椅，一踩，加上自身的身高，抬头便几乎快直接抵到排气扇。\n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乔晨曦反应不及，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退。\n “砰！”\n 又是一声撞击，还带有回音。\n “嘶！”\n 同一个地方再次撞一次，乔晨曦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n 纪云宸忍俊不禁，已经顺手将排气扇取下。\n 没有了中间的阻隔，乔晨曦尴尬的表情一览无遗地印在纪云宸深邃的眼里。\n 纪云宸一点不意外，他反而淡定地向乔晨曦伸出手，轻声询问，“下来吗？”\n “……”乔晨曦无语，她难道还能不下来吗，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n 不过乔晨曦心里有疑惑，难道纪云宸一开始就知道她被困在这栋宅子里吗？否则，他凭什么确认在这样一个诡异位置出现的，会是她？\n “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是你。”\n 乔晨曦还没问出口，纪云宸便当先将她心中所想说了出来。\n 抿了抿樱唇，乔晨曦没说话。\n 纪云宸便自问自答，“我说过，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n 看到乔晨曦眼中的疑虑更深，纪云宸转而补了一句，“你自己也许没发现，这个排气口附近，几乎都是你的气息。”\n 闻言，乔晨曦下意识嗅了嗅自己，但除了通风口特有的那种粉尘味，便没有其他可以称之为“标志性”的气味。\n 乔晨曦已经很久没有出门擦香水，她不认为她身上有什么一出现在某个空间就可以被辨认出来的味道，又不是狐臭。\n 但纪云宸言之凿凿，眼中闪烁的光芒也不容置辩。\n “气息？”终于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乔晨曦就趴在通风管道里，与纪云宸隔着那差不多四十厘米宽的通风井对话。\n 见乔晨曦一脸不相信，纪云宸却是卖了个关子。\n “你先下来，我慢慢告诉你。”\n “……”乔晨曦不为所动，事实上，她的手臂已经撑得很酸胀。\n 纪云宸挑眉，“不下来？”\n 乔晨曦有种被逼上断崖的悲壮感，纪云宸的表情越是恬淡，她似乎就越下不了台。\n 两个人僵持着，客厅里只有座钟的钟摆“咔哒，咔哒”划着弧线的声响。\n 纪云宸倒是很耐心地等着，其实他们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n 不止不应该，情况也不允许，谁不拿不准外面的骚乱何时会结束，又或者纪淳会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n 纪云宸没有问乔晨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他思忖片刻便能自己得出一个大概率的可能。\n 多半，是纪淳为了后续逼迫纪云宸回纪氏本宅而准备的筹码。\n 先是透露消息给纪云宸，告知她乔晨曦失踪，在混乱的局势中再以此混淆视听，又或者威逼利诱，都是事半功倍的事情。\n “对不起。”\n 这时，纪云宸忽然开口道歉。\n 原本应该一腔怒气意难平的乔晨曦却是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n 对乔晨曦来说，纪云宸是应该道歉，只是这句对不起，远比她想象中到得早了些，也容易了些。\n “你刚恢复记忆，一定有很多问题。这些问题是我给你的，你现在如果还不明白，可以问，只要是我能回答的。”\n “只是现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n 纪云宸的语气十分认真，却削去了他平时自带的凌人威压。\n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乔晨曦，伸出的手始终都保持在一个让乔晨曦感觉安全的距离。\n 就仿佛，通风管道里是一只迷了路，又十分怕生的小猫咪。\n 默默咽了口唾沫，乔晨曦其实在纪云宸说出对不起的时候，就动摇了。\n 她在这里担惊受怕了大半天，一直认为自己要想逃出去，机会十分渺茫。\n 但就在与这种消极情绪的对抗中，先是龙猫指路，而后又发现纪云宸也在这里。\n 乔晨曦心知自己成功获救的可能已经大幅度提升，但在面对纪云宸时，她还是免不了别扭。\n 明明，她在公寓的时候，劈头盖脸骂了对方一通。\n 当时的纪云宸看起来脸色也很不好，乔晨曦甚至认为他们会就此决裂。\n 可此时出现在她眼前的纪云宸，看着她的目光却是那样柔和。\n 认真，收敛，又充满温柔的波段。\n 手动了一下，乔晨曦的身体似乎比她的大脑更诚实一些。\n 将手伸出排气口，乔晨曦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n 但就在她要收回去前，纪云宸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n 掌心温暖，指尖微凉，交握的双手，如吸盘一般紧紧粘附在一起。\n 乔晨曦想挣开，但纪云宸抓得更牢。\n 他手上忽然用力，将乔晨曦就着紧握的双手从管道中拉了出来。\n 不过纪云宸并没有强制将乔晨曦直接拉下来，而是在乔晨曦探出半个身子的时候停下。\n 乔晨曦因为重心不稳，另一只手下意识抓住纪云宸的肩膀。\n 两人的距离特别近，甚至吐息都能感受到。\n 四目相对，乔晨曦清楚地从纪云宸纯黑的瞳眸中看到自己惊慌不已的模样。\n 可此时她无法后退，只能将自己的重量全部交给纪云宸。\n “哈。”\n 纪云宸却倏然笑了，没等乔晨曦反应，他抓着她的手再往下轻轻一拉，就势吻上。\n 这一吻，绵长而甜蜜。\n 某种意义上，同样退无可退的两人，明明还不知道对方全部的想法，却在唇齿交融间似乎读懂了所有。\n 乔晨曦按着纪云宸的那只手开始微微发颤，她凛住呼吸，身体却燥热得不行。\n 越是在意纪云宸与那个女人的事情，越是在意自己可能只是一个替身这种事实，乔晨曦对纪云宸的感情却是越发强烈。\n 与恢复记忆前不一样，彻底而猛烈，从封印的那个密室中喷薄而出，借火浇油，越烧越烈。\n 而纪云宸又何尝不是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他不想再次伤到乔晨曦，就必须更加小心翼翼。\n 交换的温度似乎才能让他继续找到坚持的动力，他另一只手托着乔晨曦的身体，将她缓缓从排气口放下。\n 不过半平米的椅面上，相拥着的两人恨不得将对方融入自己体内。\n 不够，不够，不够！还想要更多！明明还可以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