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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已过去一夜。
装病久未上朝晨青帝重开早朝，一大清早就收到了无数弹劾的奏折。
北昭王嫡系首当其冲，刑部诸位与军中将领于大殿门前久跪一宿，联名上书要求将兵部侍郎唐寰斩首示众。
收到风声的各大派系纷纷备好奏折，就准备等着唐寰滚蛋的时候塞人进兵部入职。
政治就是这样，死了谁无所谓，关键是在那之后会产生的利益。
北昭王嫡系即便此时群龙无首，却也准备好了人选便准备往兵部安排。
虽然冷漠，却也现实。
既然已棋差一招，那就要尽可能弥补损失。
顾安饶一身白衣上京面圣，却被太监拦在门外。
最后闹了几个时辰，这才被从后宫赶过来的皇后带走。
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位放进来。
绝对绝对会出大事的。
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直同李楚昭站在对立面的赵临阁竟然起身说话，怒斥了唐寰的作为，要求南烈王一脉不论如何都要给出个交代。
众人只觉得他这是为了削弱军方实力的顺水推舟，并未顾忌其他。
于是唐寰这兵部侍郎便被押入天牢，以待候审。
这些事情李莫开一概不知。
他被白小心搀扶着，在漆黑一片的地下暗河艰难前行。
由于前一天的暴雨，地下水水位上升了不少，激流已经没过了二人的腰部。
昨夜那场剧烈的爆炸并未伤害到白小心，李莫开本能发动，挺身而出一把扑开了这自作主张的丫头。
得亏是血阳关傍身，即便身负重伤他却仍然在迅速自愈。
不过火药的用量极其恐怖，即便经过了一宿，他仍然没有恢复完毕，必须要白小心搀扶着才能前进。
“我特么上辈子是得罪你了。”
李莫开这抱怨一张开嘴来就停不下来。
“两次了白小心，下次我是不是得在你脖子上栓根绳？再有轻举妄动就一把把你扯回来才算可以？”
白小心隐藏在黑暗中的脸早就划过一丝歉意的表情，久久不能言语。
“说话，死了还是咋回事？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昨天我们不是了解到花广陵的难处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冲上来抓他？”
“不……不是为的抓他……”
白小心的声音细若蚊吟，“我……我就是想再问问他，昨天早晨究竟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咱们都记不住了……”
李莫开无奈的长叹口气，“这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非常重要！”
这妮子的声音突然斩钉截铁起来，“外城的百姓没招谁没惹谁，安分度日为何要被这般对待！被我遗忘的真相我一定要亲自找回来！为的不是什么功劳赞誉！就是为了能让真相大白，给百姓一个交代！”
李莫开哑然，他从未见过如此尽职的捕快。
不为名不为利，只为了对得起身上的官服，以及自己的责任。
“真是服了你了……累了吧？不行歇一会儿。”
“不……不累……”
‘不累才怪……老子的体重我不比你清楚？压战马身上战马都经不住长途跋涉……咱这可是走了整整一宿了……’
“休息一会儿吧，咱们等会儿再……我草！！！”
李莫开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脚下一空。
河床突然出现个高低落差不算太大的台阶，可如此突然的出现，顿时让他掌握不住平衡一头扎进水里。
“李大哥！”
白小心不管不顾，舍身抱向李莫开，两人被汹涌的暗河眨眼冲了出去，朝着黑暗的深渊沉浮。
也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道喝了多少口水。
二人被激流狠狠抛出，噗通一声落在了一处池子里。
白小心拖着李莫开，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他拖到岸边。
精疲力竭的两人躺在又冷又硬的岩石上，两眼放空。
休息片刻，李莫开才抬起头来张望四周，有些诧异的说道：“这里竟然是一处人工的蓄水池？”
皇都下方的排水系统与地下暗河皆有人工改造的痕迹，这乃是当初墨家的设计。
蓄水池在京都暗河不少地方都有布置，为的就是防止大旱的年份断绝水源。
“是……是啊……总算不用在水里淌了……”
李莫开借着墙壁上百年不灭的夜明珠看向结结巴巴的白小心，这妮子的嘴唇都已经被冻青了。
‘大事不妙……我一个血阳关倒是不害怕这个，白姑娘就练气境，怎么也不可能扛着住这么冰的河水……’
“衣服脱了。”李莫开突然严肃说道。
白小心不疑有他，连忙将自己身上的六扇门官服脱了下来。
“噗——”
面前那若隐若现的腹肌，结实有力的大腿让李莫开这色胚差点把刚才喝进肚子里的水全都吐出来。
他连忙低下头说道：“裹胸也脱了……”
“这也要脱吗？好吧。”
也不知道是白小心压根不明白男女有别的意思，还是她太过信任李莫开，当下把缠的严严实实的裹胸一层一层拆了下来。
李莫开张大了嘴巴，就那么偷偷看了一眼，鼻血就已经顺着流了出来。
这真特么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自己也完全做不到‘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不，不单单是大那么简单！关键是他奶奶的挺拔！
以前只当胸比头大的女人只会出现在二次元，今天是彻头彻尾长见识了。
‘9分！绝对9分！我为我之前只给你打8.5分这件事道歉！’
“咱们干什么要脱衣服啊？?G？李哥？你身上怎么冒烟了？！”
“没事！”李莫开抹了把鼻血大义凛然道：“穿着湿衣服，身体会失温的。如果不把衣服拧干，咱们被冻死是早晚的事情。”
“李大哥你懂得真多！”
白小心眼睛里露出钦佩的神色，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用力开始拧了起来。
忙活了一阵的二人将衣服铺在干燥的岩壁上，就这么寸缕不着的背靠背坐在旁边发呆。
白小心突然说道：“李大哥，你会觉得我很没用吗？”
“嗯？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我什么事都干不好，甚至因为一意孤行老是给你惹麻烦……就连修炼我都没什么天赋……这么多年还在练气境待着……”
“要这么说，那我以前不是更没用了？生来就是个傻子，如果不是走运成了北昭王的儿子，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
“哪有啊，李大哥文采超群，墨家取刀一事这一阵子更是传唱京都。为人又豪爽大方，十七岁也到了血阳关，和你比起来我真的一无是处……”
“可我觉得你更了不起啊，即便知道梁上白燕的案子恐怕有蹊跷，却仍然坚守本心坚持调查下去想为百姓讨一个说法。内城和皇城的大人们没功夫去理会他们，只有你……你是真正的为百姓抱薪者。”
“哪……哪有这么伟大……嘿嘿……”
白小心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娇憨一笑却感慨道：“因为我出生在那里，知道大家的日子过得有多艰辛……所以哪怕只能帮到他们一点点，用我的力量去守护他们……那也就知足了……”
“白姑娘日后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就凭你这份心性，我李莫开敢拍着胸脯保证，你绝对比古往今来所有六扇门的捕头都更伟大。”
“可是这胸……”白小心垫着自己两个大白兔愁眉不展，“跑起步来生疼，天天肩膀酸胀的难受……绑着又憋屈……真想给割咯……我怎么就不能是个男人呢？”
‘别特么提你的胸了……快遭不住了……’
李莫开只觉得气血翻涌，不断深呼吸调整着心境，张口劝说：“谁说只有男人才能方便，男人才能成就事业？确实身体上的桎梏很难受，不过英雄不问出处，好汉不分男女。你绝对有办法可以克服的！”
“好！我一定会克服的！绝对不会辜负李大哥的期待！我绝对要成为六扇门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女捕头！”
“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白小心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冷啊……李大哥，你能抱抱我吗？”
‘噗……我抱你个锤子啊我抱！你想让我憋死在这里还是出去被诸葛缺揍死在牢里？！’
不过他还是非常忠于自己的欲望，张开怀抱将白小心纳入怀中。
“咯咯……热乎乎的，李大哥你是火炉吗？”
‘我特么现在是火山！’
李莫开翻了个白眼，屁股连忙向后挪了段距离。
二人陷入沉默，竟然保持着这暧昧又奇怪的姿势，不知不觉睡着了。
……
“李，我们会冻死的。”
看着面前短发女人，李莫开微微一怔，“安……安娜？”
“怎么了？”
俄罗斯女人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了眼他，蜷缩身体紧紧合拢了领口。
太冷了，冷的令人发指。
漫天黄沙之下飘荡着雪花，天空漆黑一片。
他们蜷缩在一处被炸毁的民宅中瑟瑟发抖，却不敢生火取暖。
会死的，如果被叛军发现了火光，他们会被炸死的。
‘啊……是第二年的事情啊……被围困在了一座村庄的废墟中……足足等了三天才等来支援……那个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废墟之外，堆满了战车的残骸，一片漆黑，升腾着浓重的烟雾。
地上躺满了许多人的尸体，有很多是雇佣兵。
更多的是普通人。
“李，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抱住我取暖，我们一定能活着回去。”
安娜自说自话，匆忙解开了衣服拉链。
李莫开宛如旁观者，看着自己死死抱住了这长得并不算好看的女人。
不算好看。
她眉眼有些粗犷，嘴边还长着一圈绒毛。
身高不仅和自己差不多，肌肉甚至还比自己要大。
可就是这么个有些男人婆的女人，是自己生命里第一个女人。
李莫开知道后面都发生了什么，一男一女在荒芜的废墟中相拥，这位姐姐随后认认真真上了堂生理课，自己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可他却只觉得悲伤。
“离开这里安娜，快点走……你会死的……”
怀里的女人皮肤眨眼间变得焦黑，半张脸都是血肉编织的狰狞。
李莫开没有惊讶，他见过这张脸，并且在日后时不时就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李，活下去。”
怀中的女人突然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活下去就好。”
……
“哈……哈……哈……哈……”
额头的冷汗沿着鬓角流下，他长大了嘴巴突然睁开了双眼。
不远的激流带起波涛，声响回荡在空旷的蓄水池空地上。
怀里的白小心死死抱着自己的腰，脸蛋贴在自己胸口，非常不幸的那对白兔好死不死压着自己的弟兄，李莫开顿时气血翻涌起来。
“靠北……是个梦啊……”
他无可奈何的看着白小心嘴角流出口水的漂亮脸蛋，想找个办法抽身出去顺便把她叫起来。
这一觉睡了不知道多久，他已经连具体的时间都分不清了。
李莫开刚想动手摇人，却听到一个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空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小心……小心……！有脚步声！快起来！”
他拼了命的摇起来睡迷瞪的白小心，衣服都顾不得穿就提刀猫在角落。
白小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蹑手蹑脚爬了起来，赶忙去旁边穿好还有些发潮的衣服。
缓缓抽刀出鞘，他尽可能不发出声音，生者必灭的冷冽刀刃映出墙壁幽暗的光芒。
只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李莫开想也不想，当即挥刀狠狠朝他身上劈去！
“锵——”
如此隐蔽的偷袭，那黑影却立刻反应过来，用弓身横挡。
巨弓应声断裂，切口处光滑如镜，让人咋舌这把神兵的锐利。
李莫开亦是一惊，变招反撩。
可刀势一顿，两人皆在此刻停下了。
“靠北！是你！”
“我草，你小子怎么在这？”
花广陵和李莫开大眼瞪小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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