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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年又因为春荒，沈绎忽然入府等事，这婚事便一拖再拖。
“时间是不是有点赶？”
沈绎算了下，满打满算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从朔阳关到平阳关路上也得一天的时间。
顾芷柔最晚十七号就得出门。
虽然她对顾芷柔百般不满，但同是女子，出阁一次，总还是要尽量圆满的。
“是吗？”
沈绎看着霍平朔的侧脸，回味了一下他的话音儿，这话好像问的和顾芷柔没关呢？
原来如此！
沈绎想起来了，当年从圣人给她和霍平朔赐婚，到他俩成婚，也才间隔十日。
王爷娶妻，郡主嫁夫，匆忙成他们这样的，也是开了天启的先例。
下了一夜的雨后，十三关的天又开始放晴了。
因顾芷柔要出阁，沈绎也忙了起来。
军中给顾芷柔备的嫁妆也一一送入府中。
沈绎看着随嫁妆入府的清单，叹了口气，将军之女嫁人，这嫁妆也着实薄了些。
可就是这些单薄的嫁妆，想必也是军中将领从牙缝中挤出来，给顾芷柔备下的。
同袍之情，生死之交，令人肃然起敬。
“去我的嫁妆中，选八箱首饰、绸缎之类的，作为平西王府给顾芷柔的嫁妆，女儿家的物件多一点。”
沈绎见军中备的嫁妆中，没有妆匣和服饰，便额外叮嘱银雁，将东西准备齐全了。
“我去看看嫁衣。”
安排完嫁妆，沈绎又想起嫁衣的事，起身去了绣娘住处。
知道顾芷柔的婚期后，沈绎是去过一趟她院子的，问过她有没有给自己绣嫁衣。
“芷柔绣这嫁衣时，所想之人与此时不同，王妃觉得芷柔该穿吗？”顾芷柔看着自己绣好的嫁衣，问沈绎。
“这事与我无关，全看你待此时要嫁之人是何心思。”
后来，顾芷柔也未再多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绣好的嫁衣给了沈绎。
沈绎觉得顾芷柔挺阴损的，临出阁前，还恶心她一下。这衣服留也不是，扔也不是，最后把它给了绣娘。
让绣娘在这嫁衣上修改下，给顾芷柔做套新的。
“当年郡主和将军大婚时，也没见郡主这般上心。”
“先前那几个议亲的，郡主不也同样不上心，只不过碍于大小姐和王爷，不好发作而已。”
落在沈绎身后的紫玲和银雁，低着声咬着耳朵。
沈绎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俩，是最近日子太舒坦了，还是她最近太随意了，以至于下面的人，也都跟着松散了起来，竟然翻起了老话。
“最后一次，这里是平西王府。”
下面的话沈绎没说，但紫玲和银雁都明白是什么意思，马上低头禁声。
这话沈绎不只是说给银雁和紫玲的，也是说给自己的。
她的要依靠的人，不是她的夫君，而是平西王——霍平朔。
所以，不能乱了分寸！
顾芷柔的嫁衣是在出阁前一天改好的，沈绎带着嫁衣和嫁妆单子，再次去了顾芷柔的院子。
顾芷柔看着沈绎准备的嫁妆，客气的道了谢，没有拒绝。
“试试嫁衣吧。”
春柳和银雁服侍顾芷柔，将样式复杂的嫁衣换上了。
虽然顾芷柔生的面相寡淡柔弱，但在这大红嫁衣的映衬下，也是别有一番的娇羞。
果然，穿嫁衣的女子，是最好看的。
只是沈绎都想不起她穿着嫁衣，嫁给霍平朔时，是何等的模样了。
想不起来也是正常，毕竟原主不喜这婚事，不喜这男人。
如果原主此时知道霍平朔是这样的人，会不会后悔当时对他的轻视？
“男人千好万好，都不及心里有你最好。明日好好出阁，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沈绎将一个碧绿的手镯递给顾芷柔：“这是和先前给你的见面礼是一对的，当做我私下给你的添妆。”
如她此前所说，皆为女子，何必相互为难。谁还没点自己的心思，谁还不为自己的心思耍些手段。
她呵斥顾芷柔的话，其实用在她身上，也一样。
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对霍平朔的心，可能还不如顾芷柔对他的心坦荡。
“此前诸多事，还能让芷柔风光大嫁，王妃的容人之量着实不小。”
“我只容不下一种人，就是和我抢夫君的人。至于旁的人，一贯都能容得下，早点休息，明日得早起梳妆呢。”
将嫁衣和手镯留下，沈绎起身离开了。
走到房门时，又被顾芷柔叫住了：“我曾有私话想与朔哥哥说，如今与王妃说，也是一样的。”
银雁和紫玲退出，将门关好，沈绎问道：“什么话？”
“大家都以为王妃和朔哥哥成婚在前，我慕恋在后，其实并不是如此。”
“我见过他怒斩千人的冷漠，见过他横刀立马的狂傲，见过他立高台阅万军的威严，也见过他负重伤而面不改色的坚韧。”
顾芷柔看着大红的嫁衣，好似在回忆一般。
沈绎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顾芷柔的话，也没有打断她的回忆。
顾芷柔话中的霍平朔，沈绎从未见过。
“我偷偷的守了他五年，只有一种神情，从未在他眼中见过，那便是对王妃的娇纵。”
她以为霍平朔天生就是个冷漠寡言的人，可沈绎的入府，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霍平朔。
原来她的朔哥哥也会对女人娇宠，纵容，只是那个女人不是她，而是一个圣人随手赐给他，用作制衡他的沈绎。
沈绎嘴角噙着笑，“然后呢？”
霍平朔对她的娇纵，她不仅知道，还常常沉陷而不知自。
若非时常刻意提醒自己，她和刘元正每天都是在揣着小命走钢丝，怕是在霍平朔的娇纵下，她早已无法自拔了。
“没什么然后，明日后，与我休戚相关之人，便只余那与我拜堂的夫君一人，所以我会时常扪心自问，可是真心待他。”
沈绎看着顾芷柔坦然的神色，知道她是想明白自己以后的路了。
一时间，沈绎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顾芷柔了，说她混不吝，却能及时端正自己的路。说她聪慧，却又无端生出那些无脑的是非，最后险些弄得她二人两败俱伤。
“这算是临别前的交心吗？”问完，沈绎自己都觉得好笑，她俩有什么心可交。
“不是，只是想叫王妃午夜梦回时，因从未真心待过自己的夫君，而心生懊悔，彻夜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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