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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不卑不亢行了一礼：“奴在。”
修长的手轻搁下玉盏：“孤还以为老师会唤你去的。”
“冕上自有决断。”
“这样......”白衣的太子殿下轻笑道：“看来最近是好日子，老师的状态很是不错，不需你代为行刑。”
“天佑冕上。”小女孩应道。
明照未曾再说话，他的手指悠然点在桌面，击出有节奏的声响。
良久后，大门终于嘎吱打开。
霁雪按着头走出时，不期然听见了略带笑意的明朗声音：“呀，小掌门怎么了？似乎身体不适？”
“太子殿下也在？”霁雪抬起头。
“孤本欲送小掌门一程，却听闻老师将你留下。索性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孤就留在外等待了片刻。”
霁雪礼貌微笑：“如何能劳烦殿下费时待我。”
说实话，霁雪其实不太能笑得出来。
身上隐隐痛感暂且不提，有意识时，他是被人扔出来的，将他扔出后，光幕大门在他眼前砰的关上。
而霁雪的记忆则断片在了挑衅完那位冕上、被痛打了三鞭之后，其他的半点没有印象。
好消息是，身上从里到外没留下什么内外伤。而坏消息是......
霁雪黑着脸把自己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最后趴在水池边，从倒影里发现了自己眉心一点可疑的红痣。
灵力没了。
或者准确来说，是被什么封禁住了，连凝个水镜的半点灵力都施展不出来，最后无头苍蝇一样徒步转悠了半个时辰，没见半个人影，好不容易才走到不易山的此处。
此时对太子殿下撑起的微笑已经是霁雪最后的礼貌了。
“小掌门身体有些不适么？”说话间，明照已经走到霁雪身旁，弯腰关心问道。不待霁雪应答，他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霁雪太阳穴上。
霁雪原本想拒绝，但温暖的灵力流入时，几乎是瞬间缓解了他的抽痛和焦躁，加上按着的力道也正适中，是很难让人拒绝的恰到好处。
唯独挨得近了点。
龙族的太子殿下温文尔雅，和煦可亲。但当他站在霁雪身前、垂首弯腰替他揉按穴位时，高大的身形顷刻笼罩，银紫色长发纷纷柔顺垂落，织网似的将人锁在其中......
顷刻间便唤醒某些霁雪明明不记得、却直觉很不好的记忆。
明照挑眉：“嗯？”
霁雪下意识后退半步，手里握着他的手腕。听到声音又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将另一只手也覆上，改为双手诚恳的握着对方的手：“再劳太子殿下屈尊降贵，我怕都得再折几年阳寿了。”
明照笑了起来，似乎盯了霁雪握着的手片刻：“小掌门若走不动了，孤也可以将小掌门抱回去的。”
霁雪：“......”
四周安静少顷。
霁雪扯起一个微笑：“太子殿下不会是特意留下来看我笑话的吧？”
明照惊奇道：“何以见得？孤只是关心小掌门身体状况。”
两人对视片刻。
明照打破了寂静：“哈哈哈，不和小掌门玩笑了，孤送你一程。”
霁雪皮笑肉不笑：“有劳殿下。”
明照这趟顺风车，实则恰巧极了，毕竟霁雪现在身无半点灵力。
唤作惊蛰的小童将二人送出不易山，地点竟在修罗界的太常城内，若无明照的飞舟，霁雪恐怕还得为如何回去而烦恼。
飞舟之上，霁雪环视四周，不由得唏嘘片刻。
这就是坐在几百上千万上品灵石上的感觉吗？
明照关心道：“小掌门先前分明一切正常，怎么出来之时状态似乎不太佳？”
霁雪：“......”
这话问得着实有些直接戳伤口了，霁雪微笑应答：“大约是冕上心情亦不太佳。”
身侧传来清晰可闻的噗嗤一声。
在霁雪表情彻底冻结之前，太子殿下笑着连连摆手：“小掌门不要误会，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孤是认真的。”
那你倒是忍住别笑啊！
在霁雪即将忍无可忍之时，身畔的太子殿下歪过头来，难得顽皮的冲他眨了眨眼：“其实孤以前也挨过老师不少教诲。”
“哦？”霁雪来了兴趣。
明照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飞舟：“结界之内，饶是何方大能亦不得窥见其中，小掌门大可随意些。”
他刻意强调的“何方”两字究竟指谁，二人皆是心知肚明，两人会意一笑。
“冕上恩泽么，如何不是八荒沐及雨露均沾呢。”明照银紫的眼眸半阖，显得有些慵懒，语气也如同正和友人谈天说地：“孤被送往不易山、成为老师座下弟子时，也正是小掌门的年纪，巧得很。”
霁雪兴致起来了，以眼神催促他继续讲，他却轻飘飘的点了一下霁雪眉心的红痣：“如今的老师，可比昔年温和多了。”
“何以见得？”霁雪问。
“孤第一次只挨下了老师一鞭，就被送回了天庭紧急救治，半步踏入在鬼门关中，肉身摧毁，丹田破碎。若非龙族生命力强悍，加上恰巧有医师妙手，如今究竟会是何样还难说。”明照叹道。
霁雪讶然挑眉：“竟这般严重？”
“常事罢了，后来习惯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太子殿下尊贵无匹，又何必如何？”霁雪有些不解。
明照轻笑：“......小掌门见过孤的叔父妖皇陛下了吧？”
“孤的父皇，是比叔父更加纵意放荡的人——”他倾身过去，银紫双瞳距霁雪双眼不过寸余：“孤在小掌门这个年纪，可不是什么尊贵无匹的太子殿下。”
“龙族可与万物结合孕育，孤的兄弟姐妹，多到数也数不清。只要他愿意，有的是被送往不易山的太子殿下。”
磁性的轻笑声在耳畔响起，龙息随着启唇轻柔洒在霁雪的肌肤上：“在看到小掌门的第一眼，孤就知道——”
“小掌门和孤是一路人。”
“只要还有半口气在，即便爬也要爬过去。这种感觉，不必孤再画蛇添足来解释......小掌门应该清楚得很吧？”
距离下飞舟之前尚有短暂停留，霁雪的左手被明照牵在手中，少年人的五指搭在男人宽阔的手掌上。而他持着他的手，嘴角噙着笑，雕龙白玉扳指被一点点不容拒绝的推上霁雪的手指：“倘若有日小掌门要择其一......不如选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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