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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雪当然没有阻拦......当然，也拦不住，只得闭嘴跟在了拂瑶身后。
拂瑶赤足上岸，琉璃色的鳍化作雪白纱衣，衣袂翩飞，抖落滴滴水珠，可这些水珠尚且来不及落地，就全部化成了一颗颗小珍珠。
霁雪了解鲛人有滴泪成珠的种族特性，也知晓早年间许多邪修因此而伤害鲛人敛财的暴行。
虽然这些年鲛人学聪明了不少，开始自我催泪贩卖珍珠，导致现今鲛珠供大于求，大大减少了鲛人遇害的几率，但能将身上水滴都化作珍珠的鲛人，实属稀世罕见，若是被世人发现，恐怕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况且霁雪并非没有见过真正的鲛珠，可与拂瑶身上的相比，就只能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了。
霁雪远远跟着拂瑶，边出声指路，边一路乐此不疲的捡着珍珠。
两人脚程都不慢，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位于瑶台内部、霁雪义父专用的传送阵。
之所以说是专用，是因为这个传送阵是单向的，只能用于接收一些传过来的东西，这一边则无法传送任何人或物。
此时夜幕已深，不远处的道童小屋未燃灯火，约莫是已经歇息了。
“......确实能感受到一丝浮真的气息。”拂瑶闭上眼，将手放在了传送阵的结界上：“浮真，吾劝你快点出来解释清楚。”
似乎是联系上了对面的人，拂瑶忽然沉默下来。
霁雪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的脸，虽然双眼紧闭，但他的表情变化却是十分丰富。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谈不完，霁雪索性席地而坐百无聊赖的一边数着珍珠一边捏起一颗把玩了起来。
一夜过去，一阵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传来，霁雪缓缓睁开眼睛，恍惚了片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天刚微亮，携着清晨寒凉的风徐徐吹过，霁雪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昨晚上岸后，虽然用灵力烘干了身上的水，但衣物里难免还带着些潮气，加上先前被灵气弄得遍体鳞伤又在传送阵旁睡了一晚，本就不太舒服的身体顿时更加不适。
霁雪抬起头，恰巧对上拂瑶的视线。美人依旧赤足站在原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一晚上都没有挪过半步。
“走。”美人如同碎玉投珠的声音响起。
霁雪迷茫了片刻：“去哪儿？”
“当然是给吾安排住处。”拂瑶举起手，他指间的那道红光比昨晚更加耀眼，霁雪甚至能从中感觉到义父“奸计得逞”后的心满意足。
霁雪微笑道：“您和义父谈妥了？”
“呵，是啊。”拂瑶冷笑道：“他跪下求了吾一夜，吾才勉强同意。”
看样子应该是争论了一夜，拂瑶拗不过义父，这才勉强同意帮忙照看霁雪。毕竟他义父的性格，霁雪最是清楚不过了。
“这都要怪你。”见霁雪一脸明显不相信的表情，拂瑶没好气的开口道：“若不是你切断红线，又惹鉴冰生气，浮真也不会用沉悄碎片引吾出现。”
听到拂瑶提起鉴冰，霁雪顿时眼皮一跳，打了个哈哈扯开话题：“拂瑶神上，请问沉悄是指？”
“神上就免了，称吾拂瑶即可。吾不想暴露身份。”拂瑶垂下眼帘，轻挥衣袖。白光一闪，自他掌中出现一枚铜镜。
精雕细琢的月牙形镜架上环绕着嫩绿新芽拱卫着中央镜面，末端仿若伸展的尾鳍般栩栩如生。镜身水雾氤氲，几条灵鱼跃然其上，活泼灵动与在水中畅游别无二致。
“沉悄乃吾之法器，伸手过来。”
霁雪依言伸出手，只见镜中涌出一股清泉，滴落在他掌心。
“喝。”
在拂瑶不容反驳的目光下，霁雪捧着清泉迟疑了片刻后一饮而尽。
奇妙的是，在泉水入喉的那一刻，霁雪只觉得累积整夜的伤口和乏累苦闷瞬间被一扫而空。
“沉悄的涌泉拥有治愈之力，七界灵药加在一起都无法与其媲美。”
霁雪顿时来了精神。
这不就相当于，宗门里多了一个不花钱的神医？
既能省下好大一笔医药开销，又能把他身上捡来的珍珠卖钱。
义父，您真是太贴心了！
未曾注意到霁雪心中的如意算盘，拂瑶收起沉悄，继续道：“吾将沉悄碎片托付于浮真，本意乃是以防无际海出现异动......”
无际海......故友......
霁雪从计算里回神，回想起鉴冰在宴席上说的话——
“昔年上古一族，如今唯余吾、西无荒州之上人、与吾故友三人。”
“西无荒州之上人为定无际海，以己身做封印数千年有余，至今不知死生。”
原来鉴冰所指的就是拂瑶，那他和鉴冰也是故友？
“神上...”霁雪思忖着，话出口又想起拂瑶嘱咐，改口道：“拂瑶，需要联系一下冕上吗？”
“不必，吾真身沉于无际海，现在仅为一缕元神。”拂瑶拒绝了：“被此法唤醒非吾所愿，亦不需告知他人。”
霁雪点点头，随即迈开脚步，领着拂瑶向怀灵峰走去。
客卧本是设在游吾殿的偏殿，但考虑到拂瑶是鲛人一族，生活在自然生灵多些的怀灵峰想来会更为妥当。
而且他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还是安排绾绾简单照顾下起居为好。
再者，宴尽离就住在游吾殿，为了避免什么不该出现的情况，还是分开居住的好。
霁雪边走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拂瑶的侧颜，虽同为义父故友，但拂瑶给人的感觉比鉴冰亲切许多，虽然看起来拂瑶并未完全接受结契一事。
“啊，是霁雪！”
霁雪正寻着绾绾，没成想迎面遇上了入宵梦。
看着蹦蹦跳跳向自己奔来的小女孩，霁雪心中诧异这个时辰她居然没有在被窝里睡懒觉。
“霁雪，你身后是谁呀......呜哇！！”入宵梦才刚靠近霁雪与拂瑶二人，就突然捂着眼睛跪坐在地。
“小梦？怎么回事？”霁雪上前两步，拎起跌坐在地上的女孩儿。
“呜呜呜，我的眼睛！”女孩儿扑在霁雪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我看到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人，然后我的眼睛就看不见了！呜呜呜...眼睛好痛！！”
霁雪转眼望向拂瑶，对方朝他摇摇头，轻声说道：“修为太低之人，若不加神识阻隔，是无法直视吾的。”
“这种事怎么不提前告知。”霁雪眼皮直跳，这种不可直视的情况让他潜意识感觉有点不太好。
“吾怎知你宗门内有小婴儿。”
“她哪里像小婴儿？”
拂瑶眨眨眼，表情极其无辜又惹人怜爱：“吾一直以修为判断年纪，你是小崽子，她是小婴儿。”
霁雪盯着拂瑶那张举世无双的完美脸庞，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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