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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婵一早就提着朝食点心去找檀观一,此时只见檀观一房间大门半掩,檀观一正静坐在蒲团上浅眠。
远远望去,玄黑色的案几之上已经多出了许多勾画过的纸张,辛婵伸长了脖子想看看画了些什么,此时檀观一忽然醒来,奇异的双目微微眯着,反应并不是很大。
天阴时,檀观一双眼会好受许多,在室内可以不用戴着眼罩或者帷帽。
“早啊。”檀观一微笑,“进来吧。”
辛婵赶忙缩回脖子,跨过了门槛,这次得以看清案几上纸张上画的内容,只见是一名女子,辛婵心头一凉,再仔细看去,画上的女子不是别人,画的正是自己。
没想到檀观一看似不动声色,却是倾心在不言不语间。
檀观一也发觉过来,赶紧用书本把画掩上。
辛婵却已经是笑容满面了。
“小观一,这是打早给你做的点心,你尝尝。”辛婵挨着檀观一坐下,打开了食盒,里面盛放着花花绿绿的点心。
“打这样的糕点,颇费心思跟时间。”檀观一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糕点来,“木兰昨夜没睡吧。”
木兰是檀观一给辛婵取的名字,那时候檀观一觉得辛婵就像木兰辞中的木兰一样,勇敢果断,所以私底下都会叫她木兰。
“眯了一小会儿。”辛婵笑起来很好看,“这是在陈婆那新学的卷云糕,快尝尝。”
檀观一吃相很好,轻轻地咬下一口,咀嚼起来。
辛婵在旁侧看着,问道:“好吃吗?”
“好吃。”檀观一点头。
“再来点。”辛婵道,“陈婆说我以后肯定贤惠,小观一觉得呢?”
这次檀观一点头,却没有说话。
辛婵没有发现,男子双眼中闪过一丝寥落。
檀氏卜师虽遇大赦,但现下等于是一无所有,只是一介行脚商人,又怎配得上辛大小姐呢?
加之月症的怪疾,檀观一虽有心,但也不敢拖累辛婵。
这时辛助一瘸一拐地到了门外道:“先生早,阿姊早,两位大人在厅里候着,说是要查案。”
辛婵一阵扫兴,鸡打鸣才过去几时,这就上门要查案了,心想那个卫正则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如此这般的爱岗敬业。
“好。”檀观一说着就要站起来。
“吃完再去,你不似他们牛马般的体魄,不吃饱怎么能够?”辛婵一把按住檀观一,又吩咐辛助道,“让他们在厅里等着,好生看茶,一会儿就到。”
辛助听罢一瘸一拐又走了。
一盏茶后,辛婵与檀观一两人去了厅中,卫正则换了便袍,但仍旧腰挎两把千牛刀,面前的茶倒是吃了半口,茶点一口未动,旁边的刘出人则把茶点吃了个精光。
那位身着白衣的龙氏女也跟着来了,她不敢一个人呆在衙署里。
随即,几人商量了案件的事情。
按照檀观一的意思,此案需从头查起,正巧把辛家二小郎叫了过来,再次确认当时的情况。
檀观一基本可以断定,孙不器的死与二小郎没有关系。
不过,孙家人不肯善罢甘休,所以必须要找到证据。
“钩距之法讲究实地勘察,在蛛丝马迹中还原真相。”檀观一道。
“先生是说还要去案发现场调查一番对吧。”卫正则道。
“案发现场的情况刘某差刀笔吏记录了,都在卷宗里,再查一遍估计也没什么结果。”刘出人道。
檀观一微微一笑,道:“刘大人确定勘察过现场?”
“先生这话好玩,刘某毕竟也断过一些案子,岂能不知道办案的手法?”刘出人觉得自己被看轻了,于是道。
“那大人说说你是如何查的?”檀观一道。
“首先肯定是封锁现场,然后确定尸体的位置,然后再验尸确认死因……”刘出人没有条理地说了一通。
“那死因验出来了吗?”檀观一问道。
“吓死的呀!”刘出人道。
“大人如何确定的?”檀观一又问。
“这还要我确定吗?赴验隶臣又不是饭桶。”刘出人不知檀观一到底想问什么。
“刘大人,你还真别说,鸣沙城里当差谁不知道,都是坐吃等死的料,你们最擅长的就是推诿扯皮拖字诀,要不就是喝酒吹牛谈人生,我看不是饭桶胜似饭桶。”辛婵一句话说出了真相。
刘出人把脸一拉,道:“辛大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鸣沙大大小小的事情不都是我刘某人去办的吗?你说我们推诿扯皮,喝酒吹牛,那你当过差吗?吃过当差的苦吗……”
“好啦好啦,废话连篇,赶紧让先生分析分析。”卫正则听得耳朵发茧,赶紧打住。
“小子的意思是,重新勘察现场,收集证据。”檀观一说罢起身,“此案不是诸位想的那么简单,相当的复杂。”
说罢,檀观一与辛婵朝马厩的方向走去,此时小粟特正在教练场上玩沙子,见人都出来了,也缀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
檀观一一行人乘马至于黄河边的孙家行所,此前刘出人已经派人通知孙家撤走家丁,由官府重新接管行所。
孙家起初当然不答应,但刘出人搬出了司隶刺史房彦谦来,此人可比柴台明高出一阶,加之有卫正则在,孙家无法,只能撤人。
不过至于孙不器最后留下的那封书信,孙迟是死活不肯上交,最终软磨硬泡,只得吩咐刀笔吏现场临摹了一份交到府衙。
此时行所周围的孙家家丁虽已撤走,但第一案发现场已经被破坏了,刘出人命三名射声小卫率十五衙役在行所拉了一圈绳索,无干人等不得进入此范围内。
这所谓的射声小卫是刘出人自己训练的鸣沙卫队,里面颇有好手。
天色阴沉,西风托起几人宽大的衣袂,檀观一在行所外将帷帽摘下,随后第一个进到孙不器的卧房内。
因为诡异命案,让人有了先入为主的恐惧,加之昨晚的怪事,小粟特紧紧抓住辛婵的手,只觉这阴暗的行所之中会突然冒出邪祟来。
接着其他人也跟着进来,龙氏女只闻得一股奇异的味道,但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
檀观一转动漂亮双眼,将行所中上下细节悉数囊括进脑海之中,随后轻叹了一声。
还原案发现场本不是一件难事,此就如一个减法或者是回推钩距,只要足够心细都能够从蛛丝马迹之中推演案发当时的部分场景。
但做这件事的大前提是现场没有遭到破坏,而此时呈现在檀观一面前的是一片混乱,许多物品位置被二次挪动,更别说那些细微的痕迹了。
真相往往被隐藏在细节之中。
“观一为何叹气?”辛婵问道。
“先生是叹气现场被破坏了,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了。”卫正则还有些经验,能看出檀观一叹气背后的含义。
说罢,卫正则看了刘出人一眼,有些质问的意思。
“我进来就已经这样了。”刘出人赶紧推诿道。
“卫大人说对了一半。”檀观一说罢蹲下身子,眼轮微抬道,“不是看不出来,是稍微复杂一点。”
说罢,檀观一从皮革囊中取出一枚小小的西域悬珠,这悬珠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通体透着晶莹的光亮,如同月光一样,将檀观一的脸映得更加的白皙。
龙氏女认得这西域悬珠,是取自魔国大山里的宝玉,通体晶莹剔透,能用来照明,非常的珍贵。
“刘大人,卫大人,帮忙将案几还有席子朝后挪动三寸。”檀观一目光如炬,如此吩咐道。
刘卫不知何意,但既然檀观一这么说了,那就得照办。
随后檀观一又吩咐辛婵还有小粟特将行所内的一些事物挪动了位置,挪动的位置距离都不是很大,有的甚至非常的精细,檀观一从头到尾盯着他们挪,不得多一分也不得少一分,仅仅是这般看不懂的工作便持续了半个时辰。
即便是武人出身的卫正则与刘出人也难免出了一身热汗,而檀观一却似雕刻一般,需要毫厘不差。
不知道檀观一此举的依据是什么。
“师父,这是为什么?”小粟特实在不解,倚靠着门板坐下,如是问道。
“还原现场的本来面目。”檀观一道,“如此一来,才能继续调查。”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都不理解,檀观一是如何知道这些物什的本来位置的,又是凭借什么来还原现场的。
不等别人发问,檀观一便托出悬珠映照在地板上,细细的灰尘也被照成了银白色,此时檀观一问道:“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什么?”辛婵问道,龙氏女也凑将过来。
“灰尘的层次。”檀观一解释道。
众人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檀观一想要表达什么。
“我明白了!”龙氏女茅塞顿开道。
接着龙氏女指着悬珠下白色的灰尘道:“秘密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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