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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烨约的地点是一家西餐厅，他说上午有事在外面，这会儿已经先去了，让简然也过去。
简然知道这家西餐厅是公司附近刚开业不久的一家，前些日子有收到宣传单，不过没有去过。
当踏进这家餐厅的时候，看这装修的调调挺浪漫的，应该更适合情侣，而不适合谈工作。
简然问了服务人员，由服务人员带她来到程烨订的包间——水云轩。
服务员敲门，礼貌道：“先生，你等的客人来了。”
房门打开，简然回给服务人员一个礼貌的笑容才向包间看去，一看就发现不对劲了。
本该在这里等她的人是程烨，可是现在换成了秦越。
秦越穿的还是她常见的白衬衫搭配黑色西裤，身材挺拔笔直地站着，金色镜框下的眸子微眯，静静地望着出现在门口的她。
简然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感受，最初是震惊，之后又莫名地有点儿兴奋，再后来又有一些不知所措。
好半天，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秦、秦先生，你怎么在这里？是程总也约了你？”
难道程烨约她吃饭谈公事，这个公事跟秦越有关？
秦越没有应她，瞅着她的同时迈步绕到她的身后就将房门关起来，然后反锁——
简然吓了一跳，往旁边退两步，拉开与秦越的距离，问道：“那个，你锁门干什么？”
“简然，昨晚答应过我什么？”秦越一步步向她逼近，幽深的目光定定地盯在她的脸上，仿佛想要将她的脸盯出一个洞。
“我……”她是答应过和他一起吃饭啊，但早上也发短信取消了啊，难道他没有看到？
下一刻，简然被眼前的男人一把拽到了他怀里，她的脸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好疼！
他一个转身，将她压在墙壁上，如暴雨般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眉心、鼻梁，最后在她的红唇上停留撕咬……
“嗯嗯……”简然想要推开他，但是推不开。
她知道，他会如此失控，一定又是把她当成了他的亡妻。
简然抡起拳头，一拳拳落在他的背上，想要阻止他再继续，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他站在她的面前，稳得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动不了他丝毫。一吻久久方毕，秦越放开简然，才一放开，简然扬手就向他扇了过来。
“啪——”
一巴掌打在秦越的脸上，可是简然丝毫的痛快都没有感受到，反而觉得有些心痛。
她看了他一眼，咬着嘴唇，打开门跑了。
简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难过，好像打在秦越的脸上，疼在她的心里一样。明明她就是被他侵犯了，是他把她当成一个替身，打他一巴掌而已，她有什么好自责的？
就是因为不明白这种情绪，所以她的心中又慌又乱，打了秦越之后慌慌张张地逃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逃，胡乱地往前冲，直到一只有力的大掌把她抓住。
“简然——”
简然抬头便对上他深邃幽深的眸子，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听得让人心里更疼了。
前些日子，简然也被秦越这样对待过，那次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被他这样看着，她更加觉得像是自己做错事了。
同时，简然也明白，秦越是再一次通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他深爱着的，小然然的妈妈，他的亡妻。
一股莫名的凄凉感涌进简然的心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蓄满了眼眶，一滴眼泪无声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突然看到简然落泪，秦越的心都揪到一块去了。
简然很少哭，在秦越的记忆里，简然掉眼泪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她每掉一次眼泪，他都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现在，是他把她吓哭的，他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的眼泪停止。
秦越将她按进怀里，用指腹轻轻抹掉她的眼泪，道：“简然，我不是故意要吓你，我只是……只是好生气。你答应过和我一起吃饭，却又因为另一个男人爽约。你这样做，我会吃醋。”
似曾相似的话语，秦越曾经说过，那时候他说他会吃醋，只因为她挂着他妻子的身份，如今他吃醋是因为他的心里装着她。
简然抿了抿嘴唇，把即将要掉出眼眶的眼泪眨回去，说：“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饭，不是因为别人，是你自己。”
他写的那个字条有多肉麻，让人看了有多反感，他不会不知道吧？
“因为我？”
秦越仔细想了想，昨晚打电话之后到今天收到她的短信，他不曾对她做过任何事情，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简然又说：“如果你是真心想要追求我，你一步步好好走，别送什么花，写那么恶俗的字条了。”
“什么花？什么字条？”除了感情，在其他方面秦越的反应一直很敏锐，很快他明白了简然话里的意思，看来有人替他给简然送花、送字条。
而会那么无聊，甚至让人觉得恶趣味的，除了秦小宝，秦越再也想不出有第二个人。
“你不知道？”看秦越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最主要是简然真不愿意相信那样的字条会是秦越写出来的。
秦越摇了摇头，即便他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说出来。
秦小宝是他的妹妹，她做的事情换句话说，很有可能是他授意的，为了不让简然误会，他还是继续装什么都不知道。
“嗡嗡——”
秦越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说：“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简然已别开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便听到秦越异常温柔的声音：“嗯，然然在那里等着爸爸，要乖乖的，别闹，爸爸马上就带大然然姐姐过去。”
秦越挂了电话，再次看向简然道：“小然然在附近的百合饭店等着，等着我把大然然姐姐给她带过去。”
“走吧。”简然率先往前走。
秦越紧紧跟上，心中默默感叹，追女孩还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比商场上谈生意，难了不知道多少倍。
小然然知道今天要和大然然姐姐一起吃午饭，早早就带着小绵绵一起到百合酒楼1808房等着。
可是她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爸爸带大然然姐姐来，所以小然然才急着给爸爸打个电话催一催。
听爸爸说马上就要带大然然姐姐过来了，她就跑到门口，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一直望着电梯口。
电梯开了好几次，都不是她要等的人，她好失望呀。
就在她失望透顶的时候，“叮咚”一声，电梯门又开了，这次她第一就看到爸爸和大然然姐姐从电梯里走出来。
“姐姐——”小然然飞奔着跑过去，因为人太小，又跑得太急，扑通一声摔到了地毯上。
“小然然，”简然两步冲过来，将小然然抱起来，“快告诉姐姐，你有没有摔到哪里？”
“然然不痛。”小然然捧着简然的脸就“吧唧”亲了一口。
“以后不准跑这么快。”简然看着粉嘟嘟的小萝莉，一颗心再一次软成了一摊水。
她把小然然抱在怀里，两道目光在小然然的身上，怎么都挪不开，情不自禁道：“小然然，你怎么可以这么招人喜欢？”
好想把这个小萝莉变成自己的孩子，那样她就可以天天陪着她，再也不分开了。
“然然很漂亮很可爱。”小然然一直都非常有自信，这些自信可能是从秦小宝那里学来的，反正就觉得自己最漂亮，漂亮得天下无敌。
“汪汪汪——”一旁的绵绵也适当地发出声音，表示还有它在这里，别有了小主人，就把它给忽略了。
“绵绵也好可爱。”简然把绵绵抱起来，揉揉它的头，“小家伙，你怎么也这么招人喜欢？”
“绵绵是然然的妹妹，然然可爱，绵绵可爱。”大然然夸小绵绵，对于小然然来说就像夸自己一样，那小模样可高兴了。
这母女二人一见面，总是把他忽略得那么彻底，秦越摇了摇头，说：“然然，快带大然然姐回房间，别让姐姐饿着了。”
小然然道：“姐姐，你和然然坐一起。”
简然：“好啊，姐姐最喜欢和然然坐一起了。”
绵绵：“汪汪汪——”
秦越仍然没有找到插话的机会。
还是百合酒楼1808房，那间有着他们共同美好记忆的房间。
秦越甚至还清楚记得简然教他剥濑尿虾时的认真模样，还记得他偷亲了她一下，她脸红的模样。
过往历历在目，却早已物是人非。
不过没有关系，简然回来了，重新坐在他的身帝，他能看到她，触碰到她，哪怕她的眼里只有小然然，他也满足了。
今天这餐饭是秦越用心安排的，桌上几道菜，与几年前的某次一模一样。
雪绒丝蒸扇贝、咖喱梭子蟹、三鲜豆腐、苦瓜酿鲜虾、椒盐濑尿虾……
五道菜，口味有清有重，这次不仅是符合了他们两个人的胃口，还照顾了新晋成员小然然。
三鲜豆腐最适合小然然这种牙还没有长齐的奶娃娃，营养又健康，秦越拿小碗给小然然盛了一碗，问道：“然然，可以自己吃吗？”
小然然抓起勺子，用力点点小脑袋，软绵绵地说道：“然然可以。”
大然然姐姐在旁边看着呢，怎么能不可以呢，小然然很想在大然然姐姐面前表现一番。
小然然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学着大人的样子呼呼吹了几下，说：“姐姐，然然喂你。”
“谢谢然然！”简然张嘴喝下豆腐汤，连连点头，“然然喂的就是好吃。”
得到夸奖，小然然可得意了，又舀了一勺，再呼呼几下，对秦越说：“爸爸，然然喂你。”
这个勺子，是简然刚刚吃过的，小然然又拿来喂秦越，简然只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想要阻止，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秦越没有犹豫，张嘴就喝下了小然然喂的汤，夸赞道：“然然，真棒！”
于是小然然更高兴了，有爸爸在，还有大然然姐姐在，一起吃饭，让人感觉好开心啊。
秦越慢条斯理地剥着虾，每剥一个说是给小然然吃，其实最后小然然全喂进了简然的肚子。
她记得爸爸说过，一定要好好照顾大然然姐姐，所以她有乖乖听爸爸的话，并且做得很好哦。
秦越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们母女二人，仿佛这一瞬间他拥有了全世界，这三年受过的苦与煎熬都随风飘散了。
只要简然开心，只要简然过得好。秦越便不在乎她是否还记得，当年无数个中午午休时间他们是在这里度过的，他们也在这间房间一起吃过这五道菜，她还手把手教他剥过虾。
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将来，不仅仅是他和简然的将来，而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将来。
简然忽然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秦越的目光，她不自觉地红了脸道：“秦先生，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秦越说。
难得有机会看着她们母女二人坐到一张桌上吃饭，他的心思全在她们身上，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就连简然再唤他“秦先生”，他也能听出别的意思，而不仅仅是对一个陌生人礼貌的称呼。
夏天的气息已经很浓了。
尽管这几天很忙，晚上还有两个跨洋视频会议要开，秦越还是会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陪小然然一起练跆拳道。
这些年来，不管工作多忙，他都不会把小然然的事情耽搁了。
练跆拳道已经有一些时日，小然然人长得小小个的但是极其聪明，现在练得已经有板有眼，老师都夸她是他教过最聪明的孩子。
练习结束后，小然然累趴在秦越的怀里，抱着奶瓶大口大口地喝水。
秦越拿毛巾温柔地给她擦着汗：“然然，改天想办法让大然然姐姐陪你一起练跆拳道好不好？”
秦家的人都有练一定的防身技能，以防万一。
秦小宝小时候也有跟着秦越练过，但是她太顽皮，最后实质上的功夫一点儿没有学到，就学了一身撒腿跑人的本事。
现在简然回来了，秦越总想着让简然也学一些防身的本事，以后万一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也能保护她自己。
“先生，魏叔带了一个男孩过来，说是要见你。”目前担任诺园管家一职的香秀向秦越报告。
“请魏叔到会客厅，我马上过去。”秦越交代之后，又将小然然抱起来，“然然，先让阿玲姐姐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然然不要洗澡，要跟爸爸一起。”小然然抱着爸爸，才不想跟爸爸分开。
“好，然然跟爸爸一起。”秦越抱起女儿，迈着优雅沉稳的步伐往主建筑走去。
会客厅里等着两个人，一个是帮秦越开车多年的司机魏叔，还有一个是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大男孩。
男孩很年轻，身材又高又瘦，应该有一米八出头了，他垂着头站着，看不清楚他的脸。
“少爷，小小姐……”看到秦越抱着小然然进屋，魏叔连忙起身打招呼。
秦越点头道：“魏叔，你请坐。”
“魏爷爷，你请坐。”小然然也学着爸爸点点头，又看向一旁低着头的大男孩，“大哥哥，你也坐。不要害怕，和然然坐。”
小然然从爸爸的怀里爬到沙发上坐着，小小的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用软糯糯的声音说道：“哥哥，坐然然的身边。”
秦越看向魏叔，问道：“这是？”
魏叔连忙说道：“这就是小小姐上次救的那个受伤的男孩，他伤好之后听说小小姐救的他，非得来感谢小小姐。我说不用了，他又是一声不吭，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少爷，我也是实在拿他没有办法，才把人带到这里来。”
秦越目光转到一旁的大男孩身上，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道：“抬起头。”
男孩仍然垂着头没动，仿佛根本就听不到其他人说话。
小然然从沙发上翻滚下去，迈着小小的步伐走到大男孩身边，伸出小小的手抓住大男孩，软绵绵地说道：“哥哥，别害怕。”
听到小然然的声音，大男孩瞅了她一眼，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秦越。
秦越注视着大男孩，大男孩也注视着秦越。
秦越这些年来在商场上摸爬打滚，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却是很少遇到能跟他直视这么久的人。
男孩的眼睛看似无神，却又凌厉无比，在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秦越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看着他，闭着嘴，没有打算开口。
小然然又拉拉他的手问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许久许久，屋子里响起一道特别沙哑的声音，喉咙像是被火灼伤过。
“烈。”
秦越什么样的人和事没有见过，听到这道沙哑的声音，也是微微一怔，看向男孩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探究。
男孩的眼睛里藏着许多故事，他在极力隐藏不被人发现，但是还是年纪太轻，遇到的对手又是像秦越这样敏锐的人，男孩终究还是稍逊一筹，极力想要藏住的东西被秦越看得一清二楚。
秦越起身上前一把将小然然抱起来，说：“魏叔，把人带走。”
“我、不、走！”大男孩费了很大的努力才说出三个完整的字，嗓音仍然沙哑得像是火灼伤了喉咙。
他腥红的目光盯着秦越怀里的小然然，再次启口道：“我想要留下来，留在她的身边。”
“嗬——想要留在我女儿的身边？”秦越轻哼一声，“我的女儿身边不缺任何可以照顾她的人。”
“生命……”大男孩咽了一口唾液，再次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话说出来，“我可以用生命保护她。”
男孩字字真诚，秦越看得出来，他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但是关系到小然然，他不可能轻易做出决定。
他盯着他打量良久，又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救过我的命。”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浑身是伤，神志不清，被救之后，他听到一个声音——要救大哥哥。
这个答案很打动秦越，但是秦越看到更多的还是大男孩身上背负的东西。
这样的一个人放在小然然的身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坏处多过好处，他肯定不会拿小然然的安全来开玩笑。
“爸爸，然然想要哥哥留下。”秦越怀里一直没有吭声的小然然突然软绵绵地说道。
“为什么？”秦越看向小然然，语气瞬间温柔了许多。
“他可以陪然然玩。”小然然说。
小然然的理由很简单，但是听在秦越的耳里却有好几层意思。
小然然并不会愿意亲近每一个陌生人，她愿意亲近的都是她喜欢的人，不会伤害她的人。小孩子有时候看人往往比大人看得更准。
秦越从来都不忍心拒绝小然然的任何要求，尤其对上小家伙这双明亮的大眼睛时，他一个拒绝的字眼都说不出口。
秦越再次看向大男孩，思考良久后，说道：“既然你想感谢你的救命恩人，那么以后她就是你的主人，你就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保护她。”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秦越怀里的小然然，她望着他笑得甜蜜蜜的：“哥哥，以后然然会保护你。”
秦越把小然然放下来，说：“然然，你带哥哥去让香秀阿姨给他准备住处。”
“嗯。”小然然愉快地点点头，拉着大男孩的手，“哥哥，你跟然然来。”
男孩没有犹豫，或者是已经接受了小然然是他主人的身份，以后她说什么，他只要跟随就好。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老魏担心道：“少爷，让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跟在小小姐的身边，会不会太冒险了？”
秦越看着大男孩的背影，直到小然然牵着他走出他的视线，他才收回目光：“他不会伤害小然然。”
看人这方面，秦越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交出去的人是小然然，是他最宝贝的女儿，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又怎么能做出这么冒险的事情。
老魏又说：“要不要我们派人去查清楚他的底细？”
“不用。”秦越起身就走，同时吩咐道，“香秀，小宝在家就让她到我的书房来一趟。”
香秀传来消息时，秦小宝正躺在房间的榻榻米上看新剧本。
听说秦越要见她，再联想到他们一家三口今天中午一起吃午餐，秦小宝直觉是自己帮了大忙，才让木头哥哥这么快追到老婆。
她将剧本一扔，蹦蹦跳跳地往秦越的书房跑去，边跑还边想着自己看上的那辆跑车，看来很就能变成自己的了。
“哥。”秦小宝没有敲门便推门而入，兴致匆匆地说道，“如果你要感谢我的话，那就给我一个大礼包，太小了你好意思拿出手，我都不好意思收。”
“感谢你？”秦越坐在书桌前，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是不是要感谢你尽给我添乱？”
最初，秦越只是猜测送花是秦小宝做的，这下好了，他还没有问，这丫头就自己抖出来了。
“你是我的哥哥，就算我做的事情发生了什么小意外，但你要明白，我做什么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你好。”秦小宝混了这么些年，早就混成人精了，一听秦越这语气就知道，可能是她的计划出现了意外。
意外嘛，那是谁都没有预料到，谁也不想发生的，所以他的木头哥哥不应该怪她。
“明天回美国，面壁思过一个月。什么时候想通了错在哪里，再写一份不少于三千字的书面检讨，合格了才能出门。”秦越语气严肃严厉，似乎没有打算给秦小宝一点反转的余地。
“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还要罚我去面壁思过？”秦小宝撇撇嘴，好不委屈地说道。
她已经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好吗？嫂子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跟木头哥哥领证结婚了吧，说不定还忙着造小然然了呢。
要不是因为战念北老是对她冷冰冰的，说不准她也跟战念北双宿双飞了，哪还用寄宿在娘家啊。
秦小宝在外面也有房子，但是一个人住太寂寞，一般情况她还是住在诺园，顺便也可以陪陪小然然。
秦越剑眉一挑，沉声道：“你长大了，我就不是你哥了？就不能管你了？”
“你有空来管我，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嫂子追回来。”秦小宝脑子飞快转动，在秦越还没有发话前又说道，“我刚才跟凌飞语约好，明天一起去找嫂子逛街，说不准会帮助她回想起一些事情。”
秦小宝这个诱饵丢得非常是时候，秦越心动了。
简然现在还未对他敞开心扉，他要帮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比较难，让凌飞语和秦小宝去接近简然，可能更容易一些。
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这两三年来，简然的睡眠情况一直不好，很多时候都会被噩梦惊醒，所以她睡得都比较晚，希望一入睡就睡得深一些，然而根本没有用，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有各种可样的噩梦来缠着她。
今天她又做梦了，梦到好多穿着白大褂的人拿着针头，将不知名的液体注入她的体内。
她挣扎，她反抗，但是没有用，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套住，她只能任由那些人宰割。
“简然——”
黑暗中，一道低低沉沉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非常熟悉却又非常遥远的男性声音。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一道黑色的身影向她走来，那个黑影越走越近，她想要伸手去抓他，就在她快要抓住那道黑影的时候，身穿白大褂的人又将她强行拖走，一个个拿着手臂一样粗的针筒往她的身上扎。
简然挣扎着，呐喊着：“不要，不要——”
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身边的手机轰然响起，犹如天堂里的鸣钟，将她从噩梦中拉了出来。
简然喘息着，惊魂未定的她抹掉了额头上细密的汗，摸着手机接听电话：“喂？”
她的声音还在颤抖，不可抑制。
她并没有看清是谁打来电话，只是觉得这个电话打来得太及时了，将她从噩梦中拉了出来。
“简然，我是秦越。”
对方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特质。
又是秦越。
简然隐约记得前几天做噩梦的时候，也是秦越及时打来电话将她从噩梦中拉了出来，就好像他一直知道她的处境一般。
他到底是为什么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呢？
明明知道在那个男人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他前妻的替身……可是，听着他低沉如大提琴一样的声音，她还是忍不住感到安心，仿佛漆黑的夜里有了光明，仿佛寒冷的冬季里有了温暖的怀抱。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与他讲话，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那个男人看出她的心思，她平淡地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就是突然想要听听你的声音，便打电话给你。”男人说，话筒里的声音温柔得近乎完美，“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简然轻声应着，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世界漆黑而又安静，一切声响都变得十分清晰，就比如电话那头，男人沉稳的呼吸声。
简然忽然很想笑，在这样的三更半夜，他不睡觉，就这样打电话给她……到底是巧合，还是他真的知道她在做噩梦呢？
“秦越。”她忍不住叫他。
“我在。”对方回答，带着某种坚定。
简然坐在床上，微微抬头，看着满目漆黑，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你是不是在监视我啊，为什么总是出现得这么及时？”
她的语气轻快，三分娇俏，七分淘气，可是她不知道，她的话却让电话对面的秦越心中一沉。
他的确是在监视她，早在几天前，他发现了她会做噩梦的毛病，虽然明知道半夜打电话非常容易令人怀疑，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她。
即使不能拥你入怀，为你驱赶黑暗，那也希望能隔千万人海，许你片刻安宁。
可是，我更希望能早日回到你的身边。
想到此，秦越也忍不住在黑暗里弯起了嘴角，带着点无奈和宠溺，他轻声道：“是啊，我一直在监视你，从过去到未来。简小姐，想要抓住我吗？”
想要抓住我吗——
现在轮到简然愣怔了，男人的话半真半假，也不知是说真的监视，还是其他意义上的监视。还有抓住……怎么听都充满了其他意味啊！
黑暗中，简然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抱枕，咬了咬嘴唇，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要。”
咬牙切齿，充满了怒气似的。
可是，简然非常明白，黑暗里的自己，脸颊绯红犹如彩霞。
对方没有回应。
简然不知怎么，忽然就有些紧张，忍不住将脸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心跳如雷。
“好。”
许久，许久，电话那头传来了这个简简单单的音节。
简然怔了怔。
“等我。”对方又说，坚定无比。
随后，电话便挂断了。
简然如释重负，蓦地放开了手中的手机。随后把脸深深地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等他，可这一声，却隐没在了枕头里，消弭在黑暗中。
耳边没有了秦越的声音，那种孤独寂寞仿佛又在简然的身边徘徊，似乎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又会将她吞噬。
担心再睡过去又会被噩梦缠身，简然抱着抱枕，睁大眼睛望着漆黑的夜空，尽量不要让自己入睡。
她努力去回想刚刚做的梦，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仿佛那个梦都不曾存在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没有多久，仿佛有很久，床头放着的手机再次铃声大作。
这次简然看清楚了，手机上显示的是“秦越”两个字。
他又有什么事？带着疑问，简然指尖滑动，接听：“秦先生？”
“睡了吗？”男人温柔的声音传到她的耳里，她本能地摇了摇头，随即又听得他说，“我在你家楼下。”
简然微微一怔，立即下床走到阳台，放眼望去，便看到身穿白色衬衫的秦越笔直地站在小区的路灯下。
他仰着头，嘴角上扬，对她挥挥手道：“简小姐，是否愿意下来和我走走？”
半夜三更，跟一个算不上太熟悉的男人出去，这是简然以前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此刻她却没有半分犹豫道：“好，你等我一会儿。”
挂了电话，简然返回房间，打开灯，走到衣柜前，一时不知道该穿哪件衣服好。
平时她穿的是很随意的休闲服饰，工作有工作服，衣柜里没有一条裙子。挑来挑去，简然都找不到满意的衣服，最后只得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搭配牛仔裤。
她轻手轻脚地出门，希望不被父亲发现，却不知道简正天早已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简然下了楼。
恰时是农历十五，明月当空，照得整个世界仿佛笼罩在一层白纱之下，格外轻灵剔透。
秦越就站在月光里，单手插着口袋，背脊挺直。他的目光落在远方，并未第一时间看见下楼的简然——所以，简然有了能够安静欣赏的片刻。
简然这几年混迹在时尚圈，各种美貌的名模也见了不少……但偏偏，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秦越的气质，骄傲矜持，优雅清正。
虽然不愿意，但是简然还是要承认，这个男人，是她活到至今，见过最完美的。
这么一想，她便有些嫉妒他的亡妻了呢。
简然正发着呆，秦越却回过头看到了她。月光下的男人，刹那之间，笑了，仿若冰川融雪，春暖大地。
他柔声道：“你来啦。”
简然的心跳猛地就漏了一拍，脑中一阵轰鸣，之前好不容易淡去的绯红又一次爬上了脸颊。
简然慌忙地眨了眨眼，撇过了头，只求夜色惨淡些，别让秦越看到自己的表情才好。
可是啊，今夜的月色如此醉人，明亮得仿佛藏不住秘密。
秦越噙着笑，走到简然身边。
月色如此美好，能让他看清简然微颤的睫毛，绯红的脸颊，以及她眼中百般流转缱绻的微光——这样的微光，属于害羞的简然，一如当年。
一晃眼，好像就回到了当年。
她与他，在茫茫人海相遇，相知，相爱，彼此依偎，相许一世。
秦越忍不住，牵住了简然的手。
如此柔软，如此冰凉。多渴望能就此握住，一生一世。
手突然被秦越握住，简然蓦地回过头，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来，可对方似乎执意不让。
简然有些气恼，便瞪向了秦越。恰好，对方也在看她，目光柔和坚定。这样的目光，太具有欺骗性，让人沉溺其间，再也无法挣脱。
简然忽然分不清，这个男人到底是在看他死去的亡妻，还是在看自己。
实在太过分了不是？他为什么要告诉她亡妻的事呢？现在的她，心跳如鼓，多渴望反牵住男人温暖的手，再也不放开啊。
可是……他喜欢的是那个简然不是吗？不是自己。
可现在，自己的手就在他的大掌里，暖暖的，暖进了她冰冷的心窝，简然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
从来没有被一个人这样牵着，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仿佛他曾经就是这样牵着她。
或许，以前他就是这样牵着他的妻子。
简然不愿意再多想了，就算秦越是把她当成亡妻的替身，她也认了。反正，现在在这里的人是自己，被握住的人是自己。哪怕天亮了，一切就会回归原位。
就让自己溺死他的眼中吧——就一夜。
秦越牵着她，简然由他牵着，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她也没有问他要带她去哪里，只知道跟着他就好。
多好啊，夜色正浓，四周一片寂静，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漫步前行，唯清风相伴，月色相陪。
走出小区，秦越停步，低头俯视着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简然摇了摇头道：“江北我不熟悉。”
“那就听我的。”他带着她到他的车子旁，是一辆价值好几百万的宾利轿车。
他打开副驾座的车门让她上车，简然上车坐下，伸手就去拿安全带，却被秦越一把按住了手。
他说：“我来。”
他弯腰拉出安全带帮她扣上，起身的时候，脸部与她的粉唇轻轻擦过。
像是触了电，简然只感觉自己唇上一片火热，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她的嗓子眼蹦出来。
可对方却依旧面色不改。
秦越看着她，哂然一笑，紧接着，他便倾身向前，靠近了她，似乎要吻，却在咫尺之处，停了下来。
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融进了她的呼吸，鼻尖碰着鼻尖，很痒。
简然看着他眸子里紧张的自己，感觉快要喘不上气了。
可是……秦越没有再进一步，他们的距离，最终停在了咫尺。
简然似乎看到了秦越眼里的犹豫，果不其然，那犹豫的光亮刚刚划过，秦越便退开了。
不知怎么，心里的失落如浪潮一般涌来。
或许，他是突然看清了她不是他的亡妻。
唇上还热着，可是简然的心里却有些冷。
她不会知道，秦越的犹豫只是因为害怕她抵触。他从来都是为她着想，即便自己忍得辛苦，也不想违背她的意愿。
秦越坐进驾驶座，又伸手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捏了捏，开口道：“跟我去一个地方。”
简然点点头。
虽然失落还在心尖，但她不想就此放过今夜。
秦越说：“那你躺靠着睡一会儿，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简然说：“还有两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不要走太远，一早还要去公司上班。”
秦越没有应话，拿出手机关机，将手机丢到车后座，问：“是否愿意陪我旷工一天？”
从接下盛天以来，他从来没有给自己正儿八经地放过一天假，今天就让他任性一回，为他的简然任性一回。
简然看着他，在他的眼睛里，她能看到满满的柔情。
他堂堂盛天总裁愿意陪着她这样胡闹，她一个小小的设计师为什么不可以？
简然也拿出手机关机，再学着他的样子，潇洒一抛，将手机丢到了车后座：“秦先生，手机丢掉了，开车走吧。”
这两三年来，她都按照父亲的意愿规规矩矩地生活，憋了这么久，也让她任性妄为一次吧。
秦越启动车子，调头转弯，很快进入城市的中心干道。
简然晚上睡得晚，睡着没有多久就开始做噩梦，一个晚上几乎没有休息，车子没有开多久，她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秦越到达江北最负盛名的度假区——盛天碧海山庄。
这个拥有他们两个人很多美好记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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