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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际上，慕夜瑾去找自己的奶奶算账了。
算账=撕破脸皮。
21年前，他还是一个迈过门槛都有可能被绊一跤的小男孩，并没有能力为母亲辩护。
21年后，他已经学会义无反顾，守护自己心爱的人。
如果这点责任都担不起，他还当什么男人？还怎么许诺给她未来？
慕家奶奶还穿着上午的丝绣旗袍，坐在上首，悠闲地喝茶。
岁月的沉淀让她少了一些张扬，多了一些沉稳，但骨子里，还是那个像玫瑰花一样带刺的大小姐。
她放下茶碗，笑着打招呼：“你来啦，商量好了吗？”
“商量什么？”
慕夜瑾脸色阴沉，明显是质问的语气。
“结婚的事情啊，上午不是都说好了吗？这是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哦！”
奶奶依然笑得和蔼，就像对待一个正在叛逆期、喜欢乱发脾气的小孙子，根本不在乎他的冒犯。
她的城府，其实比慕老爷子深得多。
在那个纷乱的年代，能在背后助老爷子登上家主之位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一个遵守三从四德的大好人！
苏芷心防着她，慕夜瑾也一样，只是平常不会表现出来。
此刻，他也冷静下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奶奶，孙儿来问问您，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很简单，让你们结婚，让萧家滚蛋！”
慕奶奶竟然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笑眯眯的，好像刚才说的只是一句哄小孩的戏言。
“心心告诉我，她本来没想好怎么回，但是被您看着，莫名其妙就点了头。”
“哦，那说明她很厉害啊！才二十几岁的小丫头，竟然能看出我的眼睛有问题。这么厉害的女孩子，放着不娶，是要等她被别人拐走了，再来针对慕家吗？”
“非要强迫她吗？”
慕奶奶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即抬手捂嘴，掩饰自己的失态。
等终于笑够了，她才摇了摇头，叹道。
“孩子，你太傻了。只凭眼睛就能让她说出我心里想要的答案，那是神，不是你奶奶。”
慕夜瑾皱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只是用眼睛把她心里的答案喊了出来，免得她想要撒谎骗我。这，应该叫催眠。”
慕夜瑾心中一颤。
复杂！矛盾！百感交集！
对于苏芷心的种种行为，他怀疑过很多次。
她对他那么亲昵，让他无数次生出一种错觉——苏芷心是喜欢他的，只是不敢认。
她不敢认，他又怎么敢认？
就像结婚一样，无非是将她推到风口浪尖！无非是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可现在，拥有催眠能力的奶奶却明确地告诉他，苏芷心就是喜欢他，还想嫁给他！
信她？还是信她？
慕家奶奶突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夜瑾，你还想骗自己吗？说句笑话，我甚至可以用科学来证明我的能力。就算你不想结婚，那你昨天晚上做出的事情算什么？你要怎么交代？！”
屋子里一时安静。
慕夜瑾突然抬起头，不屑地笑了一声。
“不都是你逼的吗？你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奶奶，我特别好奇，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莫名的笑容，竟然把奶奶吓得后退了一步。
“什么一己私欲？这个家乌烟瘴气，是需要改变的，苏芷心就是最好的人选！我是当家主母，哪来的一己私欲？”
“没有吗？你把苏芷心当成牵线木偶而已！你想控制她，让她承担风险，达到你自己的目的。等和萧家的关系彻底完了，你是不是还要把她扔出去当挡箭牌，让她向列祖列宗赔罪？！”
红颜祸水这个词，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君王不思朝政，寻欢作乐，写史书的人却把错都推到女人身上。
而苏芷心，正是那个倒霉的替罪羊，毁掉联姻约定的“始作俑者”。
慕家奶奶想得真是太美好，可惜直接被慕夜瑾戳穿了。
她气得脸色发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个小孙子，果然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早知如此，21年前就该拦着老爷子。可惜她当时身在病榻，根本起不来……
慕夜瑾懒得理她，直接起身出去了。
苏芷心已经盖好了被子，想暂时睡一会儿。
看到慕夜瑾去而复返，她赶紧爬起来问他。
“你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出去冷静了一下。”
慕夜瑾关上门，坐到床边来，语气特别温柔，完全不是质问慕奶奶时的那种凌厉。
苏芷心赐给他一个大白眼。
“我不信！你找你奶奶问罪了是不是？慕夜瑾，别让他们有机会说你无事生非。”
“你没有无事生非，我也没有无事生非。”
慕夜瑾伸手扶住苏芷心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
“苏芷心，慕家大宅里有几千号人，想害你我的至少有一半。我不怕无事生非，只怕有人要害人我却不知道。”
苏芷心看着他，同时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她自己。
住在这个宅子里的每一天，他们都过得很累。
“家”，应该是遮风避雨的港湾，而不是十面埋伏。
她心中一动，突然开口问他。
“慕夜瑾，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把慕家的事情忙完，你就带着我和叶阿姨，一起回镇子上去住，好不好？我们可以种花养草，养孩子，可以做所有开心的事情，只要在一起就好。”
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有星辰闪烁，明亮可爱。
慕夜瑾痴迷地看了很久，终于点点头，轻声答应。
“嗯，好。”
苏芷心捂住嘴巴，眉眼弯起的同时，眼角却有闪闪的泪花，像是开心得要哭了。
慕夜瑾不禁想起奶奶刚才说过的那些话。
苏芷心真的喜欢他吗？和他结婚，真的就是她心底的那个答案吗？
回到镇子上，虽然曾经也是他的梦想，但事实上，人生兜兜转转，要回到原点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等到哪一天，苏芷心知道了真相，恐怕恨不得会拿着刀子杀了他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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