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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豪华的包机上，贝拉还感觉恍然如梦。
她眼巴巴地看着小窗口外面的建筑：“回家吗？我的家离这里很远吗？”
众人都是坐在一起的，彼此的座位调整过，前后座可以旋转一百八十度面对面，所以眼下，凌冽夫妇跟贝拉还有倾羽面对面坐着。空姐送上美味食物的时候，他们将侧面的小桌板拉开放好。
沈帝辰夫妇跟倾慕、云轩坐在凌冽他们隔壁，中间是过道。
午餐非常丰盛，有米饭、咖喱牛肉、蔬菜沙拉、水果拼盘、意面、鹅肝、红酒、咖啡。
倾羽看见眼前的食物时，整个人呆了：“今天是过年吗？”
贝拉也呆了：“天哪，这么多好吃的！”
凌冽夫妇忍着心疼，微微笑着：“你们吃吧，等回到家里，还有比这个更好吃的。”
贝拉舔舔嘴唇，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了一眼对面的“爸爸妈妈”，终于抵挡不住诱惑，拿着勺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倾羽也是如此。
相处了这么一小会儿，凌冽夫妇还是比较安心的，至少没有发现这对姐妹的身上有什么顽劣的恶习。
这也要感谢沈帝辰夫妇，因为他们当初将贝拉教育得非常好。贝拉的底子打得扎实，出去之后很独立、很能干，而倾羽从小跟在贝拉身边，贝拉曾经接受过的教育虽然不多，但也或多或少影响着倾羽的成长。
想想外面的世界，流浪的小男孩、小女孩，偷盗的、吸毒的、打架的，什么样的都有。而眼前这对姐妹花，却保持着善良的本性。
从贝拉觉得鞋子太贵而想要拒绝，就能看出她不是一个贪婪的人，她有自己的立场，也会坚定自己的立场。
她一直将妹妹带在身边，甚至忘记了一切，却始终记得妹妹。
沈帝辰这些年总会在凌冽耳畔轻描淡写地提及他很愧疚，可是凌冽庆幸有贝拉陪在倾羽身边。
这件事情看起来是耶律楚闻因为沈夫人绑架了贝拉，连累了倾羽，但是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没有沈夫人的这层血缘关系，而耶律楚闻想要报复，还不知道会使什么样下作的手法，没准还不如倾羽跟着贝拉一起失踪呢。
孰是孰非，淹没红尘。
今时今日，珍惜相聚。
倾羽跟贝拉都吃了好多东西，最后肚子撑不下了，还有水果没吃完，她们都觉得好心疼，全部用盒子装好了。
贝拉道：“妈妈，把这个带回去吧。”
慕天星愣了一下，看着贝拉殷切的眼神，她点点头，莞尔一笑：“好啊。”
空姐很快过来，伸手就要将慕天星未吃完的水果收走，倾羽当即拦住她：“这位姐姐，我们没有吃完，可不可以带回去？”
空姐也迷茫了，僵硬地笑了：“可以。”
见慕天星将果盘盒子放进包里，贝拉松了一口气。
空姐又走了过来，对着凌冽道：“陛下，未来半个小时之内随时可以起飞。半小时之后，有流量节制，可能要晚点一个小时。”
凌冽一扬手，道：“那现在就起飞吧。”
“好的。”空姐帮着倾羽将小桌板收好，贝拉则是看过一次后，自己就学会了。
最后做了安全检查，空姐离开了过道。
飞机开始缓缓地拖行，然后迅速起飞。
身体一瞬间有了失去平衡的感觉，吓得贝拉跟倾羽都叫出了声。
不过很快她们都停住了，因为她们发现，其他人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咬牙忍着这种心慌，等到飞机平稳地在空中飞翔的时候，她们的额头上都有一层细汗，而且面色苍白，但是她们笑了。
“原来这就是坐飞机。”
“吓死我了，不过好像很好玩。”
姐妹俩笑着说起来，凌冽夫妇跟沈帝辰夫妇闻言，不由得安心。
在飞机起飞的过程中，倾慕的眼睛一直盯着贝拉跟倾羽，而今，他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去看那层层叠叠的、虚无缥缈的云海。
凌冽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们认真道：“爸爸现在有事情要跟你们说，你们两个小姑娘不用紧张，其实我们就是说说家里的情况。”
凌冽说自己是一国的皇帝，而慕天星是一国的皇后，他说了贝拉跟沈帝辰夫妇的关系，还说了当初她们是怎么被坏人带走的。
这一趟飞行，凌冽希望她们明白自己的来历跟回去后要走的路，他想要她们将一切的噩运都抛在九霄云外，不要带回宁国。
贝拉是一个聪明的少女，经过凌冽的认真解释，她知道自己不是妹妹的亲姐姐，当即难过地流下眼泪。
凌冽想了想，将没有联网的平板电脑拿出来，翻出以前的照片给她们看。
贝拉一眼认出倾羽，而倾羽则瞪大了眼睛。
最后，凌冽想起儿子这么多年的苦，点出一段录音给贝拉听。
“这个是你最后一次从华国陵东打来的电话的录音，你当时是打给倾慕的。我们根据这段录音找了你很久，你听听看有没有印象。”凌冽说完，手指轻轻一点手机。
贝拉当时宛若天籁的童声飘荡在空气里：“告诉太子妃阿姨，我不会跟倾羽分开，死都不会。呜呜……倾慕，我好怕你会忘记我，你会不会忘记我？”
当一段完整的录音彻底重现在贝拉面前，凌冽夫妇跟沈帝辰夫妇，甚至是倾慕，几乎泪如雨下。
贝拉含泪看了一眼倾慕，发现他崩溃地捂着脸，侧颜对着窗外，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
整个包机里的氛围都是哀伤的。
贝拉记起倾慕那一双弥漫着海藻般妖娆雾气的眼睛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想起他不苟言笑的时候，倾城的容颜勾勒出阴柔的味道。
原来，他一直不曾忘记她，是因为她哭着请求过他。
她哽咽不止地问：“倾慕，你会不会忘记我？我好怕你会忘记我。”
他的声音稚嫩却坚定，他不假思索地回应她：“我死都不会忘记你。”
只有灵魂深处受过伤的人，才会时时刻刻散发出忧伤的气质。
想起今天自己将他的手挣脱的一瞬间，他露出悲伤、落寞的表情，还有此刻他无法面对而泣不成声的样子，贝拉觉得好对不起他。
金子般的阳光笼罩着倾慕，却无法抑制他抽泣的肩膀，好像温暖的阳光照不进他的心里，他的灵魂回来了，却不记得他了。
众人的眼泪跟着哗哗掉落。
倾羽知道了姐姐不是亲姐姐，可是姐姐一直含辛茹苦，把她当成亲妹妹养大。
这么多年，姐姐为了自己吃的苦，倾羽心里最清楚。
而贝拉知道了自己一直对妹妹好，是因为在电话里许下的这个承诺，更是因为倾羽是倾慕的妹妹。
那时年纪小，她爱谈天他爱笑。
她有些难过地看着沈帝辰夫妇，想起这一天来对他们的忽略，愧疚地开口：“对……对不起，我没有认出你们，爸爸妈妈。”
当一切解释清楚，凌冽夫妇解开了安全带，带着倾羽来到了过道的另一边。沈帝辰夫妇也解开了安全带，坐到凌冽夫妇本来坐的那边。
倾羽扑在慕天星的怀里哭：“呜呜……呜呜……就算不是亲姐姐，姐姐也是我的亲姐姐。我不要跟姐姐分开，怎么办？我不要。呜呜……姐姐是不是要回家了？我不要。呜呜……”
她跟贝拉一起长大，无法接受对方离开她回沈家。
慕天星难过地搂着女儿，想要开口求贝拉住在宫里，又觉得太过强人所难。
人家沈家一家三口也分开了很多年啊。
贝拉听见妹妹的哭声，整个人崩溃了。
她心知父母为了找寻自己花费了力气跟心血，如今各自找回父母，就要跟相依为命的妹妹分开，她在感情上接受不了。
不管妹妹是不是亲的，都是她过去这么多年唯一的精神支柱啊。
倾慕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擦干眼泪，伸手握紧了妹妹的小手，认真道：“让贝拉姐姐回家，哥哥可以每天带你去贝拉姐姐的家里，哥哥还要给你跟贝拉姐姐讲课，让你们有机会去上学，去过正常的生活。”说出这一番话，倾慕的心情也是沉痛的，但是他记得重遇贝拉的时候，她正在遭遇坏男人的欺负。
他知道此刻的贝拉需要的是什么，他若咄咄逼人，非要她今日就给他一个承诺，对她来说太艰难了，他也不忍心这样逼她。
小时候，她能喜欢他，长大后，她一定也会喜欢上他。
如果这份喜欢不在了，他会努力找回来；如果再也找不回来了，他就努力重新让她喜欢。
倾羽委屈地看着倾慕：“呜呜……可是我晚上想要跟姐姐一起睡，我想要跟姐姐住在一个房间里，我不想跟姐姐分开住。不要这样，不要。呜呜……”
她是真的怕了，万一她真的跟姐姐分开了，就再也见不到了，那要怎么办？
长时间颠沛流离地生活，令倾羽根本没有一丁点安全感。
虽然现在爸爸妈妈都在身边，还有哥哥在身边，可是这些家人并不如贝拉能够给她那样踏实的安全感。
慕天星给她擦眼泪，小心翼翼地哄着：“乖，宝贝不哭，我们倾羽要听话，哥哥每天都会带你去姐姐家，每天都会。”
“呜呜……啊呜……”倾羽闭着眼睛哭，生气道，“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呜呜……我宁愿跟姐姐待在刚才的地方，我宁愿没有漂亮衣服、没有好吃的、没有爸爸妈妈，我不能没有姐姐，我不能没有姐姐，我不能没有姐姐！呜呜……我不要回家了。我要姐姐，我不要回家，我讨厌你们带我回家！”凄厉的哭喊声深深刺痛了凌冽夫妇的心。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倾羽心中，即使是宫殿，也不如有贝拉的陪伴。
贝拉在的地方，就是倾羽的窝。
而贝拉听不得倾羽这么哭喊，当即扯开了安全带，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她蹲在倾羽面前，伸手将倾羽抱在怀中：“不哭了，姐姐不离开你，你不要哭，不哭了。”
倾羽之前一直是闭着眼睛往死里哭，在听见姐姐的声音后，忽然就睁开了眼睛，双手紧紧圈住贝拉的脖子，说什么都不撒手。
忽然，飞机在空中遇到了气流颠簸。
倾羽身上系着安全带，身子动不得，贝拉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向后倒去。
“姐姐。”倾羽抱不住她，吓得整个人愣住了。
贝拉的身子像抛物线一样朝后摔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臂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肢，而一只大手却在慌乱之间温柔地护住了她的头顶。
贝拉只感觉自己撞在一道软软的墙壁上，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她再睁眼看，发现倾慕不要命地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侧过身自己做人墙，将她整个护在了怀里。
来不及说谢谢，她看见倾慕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少年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脸苍白至极。
猛然想起他肩上还有夹板，贝拉赶紧从他怀中退出来。他却咬牙用力将她摁坐在他之前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贝拉睁大了眼睛，拉住他的手：“你……”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一句谢谢又显得太过单薄。她想要关心他的身体，询问他有没有事，又觉得这样的关心容易惹来暧昧，不合时宜。
飞机平稳了，倾慕扭头看着她抓住自己的小手。清幽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颊，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凄美地笑了笑：“我没事。”
贝拉的眼里满是雾气，显得美丽又无辜。
倾慕将这丫头所有的纠结收入眼底。
明知她的想法，他又怎么舍得她为难？她问不出口，他答了便是，哪怕看起来显得他这样自作多情。
倾慕转身回到沈帝辰夫妇那边，坐在之前贝拉的位置，让贝拉留在倾羽的那边。
他一落座，沈帝辰就探过身，亲自给他扣上安全带：“下机后你直接去医院吧，再拍个片子看看。”
倾慕微微点头，闭着眼睛，苍白的容颜看不出一丝血色。怕家人担心，怕贝拉愧疚，他始终忍着。
昨晚疼得受不了的时候，他还跟云轩哼唧，跟沈帝辰喊疼，可是现在，他一声不吭，安静地闭着眼睛，默默承受着。
沈帝辰昨晚陪倾慕去过医院，看过了片子，也听医生说了，所以他清楚倾慕现在一定忍得很艰难。
倾慕微微转过头，寻找云轩的身影，而云轩已经面色紧张地大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保温杯跟两三粒药，这是医生开的消炎药跟止痛药。
刚才贝拉的重量全部落在了倾慕轻微骨裂的肩上，他一定痛死了。那轻微的骨裂，也许裂得更厉害了。
贝拉看着倾慕接过了药，端着杯子喝了水，她的手指用力地握在座椅两边的真皮扶手上，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少年，对她太好了。
漂泊在外多年，除了跟妹妹相依为命地活下去，她从来没有感受到有人真心地、这样过分地对她好。
贝拉的眼眶红红的，她本性也是善良的，怎么想都觉得过意不去，想对他好一点，但是她好像搞不清楚这算什么。对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来说，这应该是爱情吗，还是友谊呢？她对他有爱情吗？
思绪好乱，她越是感到过意不去，越是小心翼翼，不敢随意表达想法，怕伤害到倾慕。
凌冽心疼儿子，心疼得不得了。
贝拉距离他很近，他自然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样的丫头，这种时候越是纠结，就越说明她心里多么自尊自重。
换了别人，知道自己小时候的青梅竹马是一个皇子，长得还帅，对自己又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牢牢抓紧再说。可是贝拉不是这样的。当初年仅四岁的小小的贝拉，让整个洛家刮目相看，而如今美艳无双的贝拉，更是让整个洛家钦佩敬重。
而眼下，贝拉坐在倾羽的面前，倾羽的情绪才好一点。
飞行时间过于漫长，他们只能安静等待，等一段煎熬的结束，再等一段瑰丽的未来。
旅程终于结束的时候，倾慕的上衣已经湿透了。
云轩第一时间打开了手机以及蓝牙耳机，联系外面的人员做好了接应，然后他大步走过来，在所有人解开安全带之前解开倾慕的安全带，蹲下了身体。
他是打算背着倾慕下去的，偏偏一只大手将他轻轻拍开了，凌冽清贵的身躯立现。
他小心地拉起儿子的双臂，沈帝辰跟云轩也都小心地扶着倾慕，然后他亲自背着倾慕率先走出了机舱。
贝拉本能地朝着小窗口外望了过去，但她这边什么也看不见，因为角度不对。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慕天星：“妈妈，哥哥会不会有事？”问完之后，她抬手捂了下嘴巴，又道，“皇后，他……倾慕殿下……”
“没关系，你就叫我妈妈也行。”慕天星赶紧解开安全带，伸出手安抚贝拉。
她怎么会去计较贝拉怎么称呼自己呢？从贝拉跟倾羽失踪的那天起，洛家跟沈家就像丢失了两个女儿一样。
贝拉赶紧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上前解开倾羽的。倾羽满脸戒备地紧紧抓住贝拉的一只手臂，还抬着头道：“姐姐，你抓紧我，走慢点。”
沈帝辰夫妇跟慕天星听了觉得心酸，好像她们随时可能被谁贩卖一样。
沈帝辰看出女儿的担忧，轻轻地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你若觉得过意不去，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
贝拉抬头看着沈帝辰，深深地看着。
沈帝辰任由女儿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这样专注的眼神只出现在贝拉还是婴儿的时候，那时她好奇地盯着他看。
而贝拉如今懂得他跟沈夫人才是她的亲生父母。
一边的慕天星听闻沈家人也去医院，不由得心中欢喜：“那就一起去看看吧，倾慕一定会很高兴的。”毕竟倾慕是因为贝拉才受的伤。
而贝拉微微拧了下眉头，小声道：“还是不了，我不是医生，帮不上什么忙。我专程过去看他，被他误会了怎么办？我本来就欠了他的，让他误会就更不好了。”
众人：……
天哪，贝拉不会不喜欢倾慕吧？
慕天星的一颗心又揪起来了，倾慕这么多年过得这么苦，好不容易守得云开，却见不着月明吗？
慕天星紧张地看着贝拉，温柔地笑了笑：“倾慕救了你，所以受伤了，你去医院看他是应该的啊，他不会误会什么的。你不希望他误会，是怕他误会哪方面？”
贝拉望着慕天星，原本她跟慕天星很亲近，但是现在她知道慕天星是倾慕的妈妈，就不一样了。
她轻轻扯了扯沈夫人的袖子，小声道：“妈妈，我不小了，去看一个男孩子好像不大好。等回去以后，爸爸妈妈出面帮我谢谢倾慕吧。”
慕天星心中一沉。
沈夫人看女儿跟自己亲近，什么要求都愿意答应，激动得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好的，宝贝说什么都好。”
就这样，众人各怀心思，从飞机上下去了。
几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全部停在停机坪的不远处，司机们见他们过来，直接将车开到了他们面前。
司机们陆续下车，恭敬地打开了车门。
“姐姐，我跟你在一起，不管你去哪里。”倾羽忽然来了一句，让事情更为复杂了。
沈帝辰夫妇相互看了一眼，倾慕去了医院，他们若这样回家一定不礼貌，后续如何，还是等倾慕跟凌冽回来，一起商量比较好。
于是，沈帝辰揽过贝拉的肩，微微一笑：“皇后不介意的话，我们一家三口就在月牙湾暂时叨扰一下。”
闻言，慕天星真是求之不得：“太好了。”
这样的话，倾羽暂时不会闹腾了，等回宫之后，一切再慢慢商量吧。
慕天星、贝拉、倾羽坐一辆车，沈帝辰夫妇坐一辆车，前后有若干护国军紧张守护着，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回宫了。
倾羽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越来越美丽的风景，忍不住道：“这就是姐姐说的大城市？好多楼房哦！”
贝拉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妹妹说过大城市，但是她说过的话，妹妹总是记得很清楚。
慕天星微微笑着，一只手拉着倾羽，另一只手拉着贝拉：“贝拉是在纽约出生的，纽约可是一个繁华的国际大都市，而且贝拉小时候会说很多国家的语言，即使现在忘记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倾慕的外语很好，倾慕一定能把你们都教好。”
一路上，贝拉也在凝视窗外的景色，沉默不语。
而慕天星则不遗余力地夸赞着倾慕的种种，恨不得将他的闪光点全部说出来，放大无数倍摆在贝拉的窗口前，让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不要再看川流不息的车流，而是关注一下倾慕的消息。
只是慕天星不知道，贝拉看似没听，实际上是竖着耳朵在听的。
倾慕越好，她就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尤其她忘不了跟倾慕相见的第一面，她被一个男人几乎扒光了衣服，而倾慕赶过来救了她。
她忘不掉这一幕。
她是以那样卑微、低贱的画面出现在倾慕的世界里。
倾慕越好，她就越忘不掉那一幕，越觉得接受不了自己跟倾慕走得太近。
车子终于进了宫，来到月牙湾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慕天星等人陆续从车里下来。
正面是巍峨庄严的陛下寝宫，像博物馆一样矗立着，侧面是美丽的月牙湖，湖面泛着粼粼的波光，一如往昔。
倾羽看着美丽的大房子，还有漂亮的湖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妈妈，这里是我们的家？”
“对啊。”
慕天星眼眶有些发热，在车里的时候，她已经将孩子们的照片发去家庭群了。
倾容跟倾蓝在念高中，每天回家的时候，晚霞彻底被月色吞噬了。洛杰布夫妇去寻找先祖的足迹了，在他们心中，如果能搜寻到凌予夫妇、天凌夫妇的踪迹，那是最好的。
听见贝拉跟倾羽回来的消息，家里所有人表示已经订了机票，以最快的速度往宫里赶。
倾羽在湖边不停地跑，爱极了这里。贝拉怕她乱跑，一直跟着。
风儿轻轻吹着，好像吹散了很多东西，贝拉也理清了很多思绪。
贝拉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然后道：“我好像来过这里。”
不远处的沈帝辰夫妇驻足在原地，看着她们欢快的样子，有些心酸。
忽然，贝拉转过身，娇美的身影伫立在湖边，弯起腰，大声朝着沈帝辰他们的方向喊道：“这里是不是有鳄鱼？”她的声音透着少女的明媚，也透着犹豫。
慕天星怔了一下，感动得差点哭出来：“对啊！对啊对啊！以前是有鳄鱼的。你小时候在这里住的时候，是有鳄鱼的。”
这么多年了，苏苏跟来福已经归西了。
它们的后代也被送去幻天阁的池塘里养着，后来因为数量太多，不得不送去了动物园。
贝拉一下子就笑了。她抬手捂着胸口，迎着晚霞落下泪来，很小声地说着：“我真的记得好像有鳄鱼的，我真的来过这里。”
这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也是一种前世今生的感觉，贝拉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但是她就是因为想起了鳄鱼这么一件小事而感动得想哭。
好像她离开得太久了，好像她梦中最依恋的就是这里。
沈帝辰夫妇开心地站在原地，不去打扰两个姑娘玩耍。
他们都觉得，让贝拉多看看过去熟悉的景物，她一定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见两个女孩子喜欢待在屋外，慕天星干脆让人在湖边搭起了就餐区，今晚大家就在湖边吃烧烤了。
慕天星对着那边喊话，道：“小心啊，你们别掉下去了。”
人造湖其实不深，就是为了一个月牙湖形状的装饰效果，但在五月的傍晚，湖水也是很冷的。
慕天星吩咐宫人取来专业的相机，激动地拍下了女孩子们的很多画面。
“倾羽，贝拉，要不要过来休息一下？”
慕天星还想着带两个女孩参观一下家里，可是倾羽玩得停不下来。她看见湖面上有几只肥美的野鸭子，便调皮地捡着岸边的鹅卵石，朝着鸭子的方向丢过去。
她力气不够，砸不了那么远，也伤不到野鸭子，可是每每用力丢出一粒石子后，感觉都是那么痛快，好像天大地大，世界如此辽阔。
很快，天色变成淡淡的浅蓝色，几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
贝拉叫住了倾羽，两个女孩子手拉着手一起走过去。
只见浅蓝色的天幕下，月牙湾的路灯已经悉数亮起，将这一片天地照得宛若白昼。
卓然跟云轩都上前打开车门，凌冽先下来，然后他扶着倾慕下来。
后面一辆车里，下来了两个少年。
贝拉愣了一下，因为两个少年中的一个跟倾慕长得很像，另一个跟倾羽好像。
慕天星关切地上前询问倾慕的身体状况，凌冽也安抚性地在她肩上拍了拍，而后径直走到了两个姑娘面前，一只手一个，将她们轻轻推到了倾容跟倾蓝的面前。
凌冽清越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欢愉，他认真介绍：“两个小公主，贝拉跟倾羽。”
倾容见过倾慕发的照片，也见过慕天星发的照片，但是看见眼前的小倾羽，他还是难以置信。
“丫头，我是你大哥。”倾容笑呵呵地上前，弯下腰来，一本正经地盯着她的小脸，抬起手，这里捏捏，那里戳戳。她吓得不敢动，只觉得这个哥哥是不是把她的脸当成泥巴了。
凌冽哭笑不得，抬手一把拍掉了倾容的手：“你干吗呢？”
无尽苍穹里的星星已经零星地洒落出来，好像洒落在巨大和氏璧上的珍珠，璀璨夺目。
倾容看着妹妹笑，高兴得不得了：“哈哈哈，谁说家里倾蓝和倾慕最像的？现在我有妹妹了，我妹妹长得像我。”
一直以来，凌冽夫妇都在猜测倾容应该是最开心的，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倾容拉着倾羽道：“丫头，我是你大皇兄。记得要叫我大皇兄。”
“皇兄是什么？”
“就是哥哥。”
“那为什么不叫哥哥？”
“我们是皇子啊。”
“皇子是什么？”
“就是皇帝跟皇后的孩子。”
“皇帝跟皇后又怎么了？”
“他们……”
不管倾羽问什么，倾容都会非常有耐心地回答，好像倾羽一下子成了他的宝贝。
倾蓝还来不及上前说一句话，倾羽就已经被倾容拉到一边去了，他还道：“我是你大哥，以后谁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我替你出头。我跟你说，你三个哥哥里面，最厉害的人就是我了。我……”
倾容一个劲地吹牛，倾蓝听得烦了。在学校里，倾容一直这样，他们都听腻了。
出于礼貌，倾蓝对着眼前的贝拉道：“你好。”只是简单的一眼，他便不再看她了，面色凝重地走上前扶着倾慕，小声关切地说话。
凌冽笑着跟贝拉介绍：“刚才是倾容，是你们的大皇兄，这个是倾蓝，是你们的二皇兄，跟倾慕的脸一样，就是眼珠的颜色不一样。”
凌冽是将贝拉当作女儿，也当作自家儿媳妇来介绍的。
为了给倾蓝留面子，凌冽没有告诉贝拉，倾蓝之所以只说了“你好”，是因为倾蓝的华国话始终学不好。
说得多，错得多，在准弟妹面前，倾蓝没一会儿就会露馅儿。
但是贝拉面色紧张，道：“不敢，我叫他们大殿下、二殿下、三殿下好了。”
贝拉虽然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但是基本的阶层还是分得清楚的。
凌冽的脸上闪过错愕，感觉到妻子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妻子，发现她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一时间，他也不说话了。
沈帝辰夫妇纷纷上前，对倾慕表示关心。
毕竟这次倾慕是豁出命去救贝拉的，没有倾慕这么多年的小心经营，又怎能精准地获取两个女孩子的消息呢？
倾慕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贝拉的小脸上。
空气里弥漫着诱人的烤肉香气，倾羽馋得直流口水。倾羽走到凌冽面前，她人机灵，学得快，张口便道：“父皇。”
因为迁就她跟贝拉，所以大家这会儿说的都是华国话。
凌冽整个人怔住了，他的冰山脸仿佛被什么东西融化了，只见倾羽拉住他的手，摇啊摇：“父皇，我饿了。”
“用膳。”凌冽二话不说，对着餐饮区的宫人吩咐下去，然后将女儿直接抱了起来，让女儿坐在他的手臂上。
倾羽在凌冽怀中笑，放眼就开始寻找贝拉：“姐姐。姐姐。过来吃好吃的东西。”
大家纷纷朝着餐饮区走去，贝拉亦步亦趋地跟着，而这次，她特别小心地跟在沈夫人的身边，沈夫人当即揽过她的肩，告诉女儿：“陛下一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你不要害怕，不要拘谨。”
贝拉面上乖巧地点头，实则还是一副中规中矩的模样。
凌冽似乎有意想要孩子们培养培养感情，所以下令他们四个长辈坐一桌，五个孩子坐在一桌。
倾蓝很是郁闷，因为一晚上大家都在讲华国话。他干脆闭口不语，只顾吃自己面前的食物。他想要展现一下哥哥的亲切，好好关心一下妹妹，可是每每准备开口的时候，都觉得说不下去。
孩子们的这一桌，只有倾容跟倾羽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贝拉的对面刚好就是倾慕。
贝拉很安静地吃东西，头埋得有点低，好像只看得见自己的盘子。于是，源源不断的食物被倾慕夹到她的盘子里。
她好几次说：“够了，谢谢。”但是倾慕还是会帮她夹菜。
有一次，她吃到鲜美的虾肉，不经意间抬手端果汁，却发现对面的倾慕正戴着手套，很认真地帮她剥一只只的虾。
她很紧张，直到看见倾慕将一盘剥好的虾肉放在倾羽面前，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被对面的三个男孩子尽收眼底。
吃了一半，倾慕摘了手套：“我去下洗手间。”
倾容起身跟着他，倾蓝也跟着。
三兄弟一进寝宫，倾容就憋不住了：“你媳妇怎么回事啊，你为她受了伤，还要你反过来照顾她？你不知道你的肩膀骨裂了吗？你还在那儿给她一只只剥虾。”
倾容拧着眉，不等倾慕开口，便道：“你回房间躺着去，我让宫人端点吃的给你送去。”
倾慕平静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闻言，看着大哥：“她心里也不好受，你不要误解她。”
倾蓝也觉得不对劲：“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在华国的时候，喀喀，那个……”
倾蓝想说贝拉失身受了刺激，可是感知到倾慕杀人一样的眼神后，当即闭嘴了。
倾慕顿住了步子，非常认真地看着两个哥哥，也非常郑重地说着：“她很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具体的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们说过了吗？她只是不记得了。想想这么多年她怎么一个人带着倾羽活下来的，那些不重要的事情都可以不用在意、不用纠结了。”
倾容和倾蓝闭嘴了，其实他们也是心疼、关心倾慕而已。
倾羽看见三个哥哥全部走了，小心翼翼地对着贝拉道：“姐姐，我觉得三皇兄喜欢你。反正你也是要结婚的，你跟三皇兄结婚住进来，我们就可以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了。”
贝拉惊了一下，看着妹妹，脸上闪过慌张：“不……不可能的，你不要这样说了。我跟三殿下是绝对不可能的。”
偏偏这时候三个男孩刚好靠近，清楚地听见了女孩子们的对话。
倾容跟倾蓝很是担忧地看了倾慕一眼，只见倾慕往后退了一步，灯光下，他的面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他转身后小声道：“我回去休息。”
“喂。”倾容叫他，“你晚上什么都没吃。”
倾慕头也不回地走了。
长辈们那边听见了动静，纷纷诧异地将目光投射了过来，面容或多或少带着关切之情。
贝拉浑身一僵，拿着餐具的小手轻微地抖了一下。
倾羽吐了吐舌头，凑近贝拉，小声道：“三皇兄一定是听见姐姐说的话，伤心了呢。”
“可不是吗。”倾容一过来就没好气地拉开椅子坐下，不咸不淡地说着，“他这么多年把一个人放在心里面，日日夜夜想着，好不容易亲手将人救出来了，差点搭上一条命。自己受了伤，饿了还没吃上一口，一心想着帮心上人剥虾，让心上人多吃点，结果呢？”
倾蓝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走过来，将倾慕最爱吃的几样菜各夹了点放在盘子里，又端了一杯果汁，然后潇洒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走了。
倾羽努努嘴，小声道：“大皇兄？他们……”
倾容看了一眼倾羽，对着她解释：“你二皇兄给三皇兄送饭去了。”
夜色柔美，星光熠熠，本以为在这样的氛围下孩子们说说笑笑，气氛会好一点，倾慕跟贝拉的关系会融洽些，却没想到倾慕还是独自回去了。
沈帝辰轻叹了一声，满是歉疚地望着凌冽夫妇：“对于贝拉的表现，我很抱歉。作为父母，我们会跟她沟通一下，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夫人也很忐忑，小心道：“如果……如果贝拉实在不喜欢三殿下的话，也恳请陛下跟皇后不要怪罪她。毕竟她那时候太小，不记得了。”
“我倒是觉得她好像有心结。”慕天星挽住了凌冽的胳膊，看着不远处贝拉的侧影，璀璨的眼眸较多年前多了几分沉静，“她一副很困扰、很纠结的样子。你们想啊，如果她一点都不喜欢倾慕的话，直接跟我们说不喜欢就好了，但是她没有，她在挣扎。如果不喜欢，她又何必挣扎？”
这话忽然点醒了沈帝辰夫妇以及凌冽。
凌冽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赞许，他与慕天星十指相扣，感谢对方这么多年风雨无阻的陪伴，让他的人生即使充满艰难险阻，也有人甘苦与共，生命更加真实鲜活。
“小乖说得没错，贝拉不会不喜欢倾慕的，可能是有心结。我们快点吃，吃完之后带着孩子们去房子里看看。贝拉之前跟倾慕一直一起洗澡、一起住，倾慕的房间里满满的是贝拉的味道，也许她会想起来的。”
“嗯，她之前都想起鳄鱼了呢。”
“是吗？”
“对，我觉得她还是有些片段会记得的。”
“嗯，所以说人回来了，一切都好。我们要给他们一点时间，给孩子们一点信心。”
大人们商量着，迅速解决了晚餐，而孩子们早就吃得差不多了。
凌冽夫妇领着他们进寝宫大门，谁知倾慕并没有上楼回房，而是跟倾蓝并肩坐在沙发上，吃着餐盘里的食物。
看着大人们进来，他们赶紧起身，非常懂礼貌。
凌冽笑了笑：“你们吃你们的，我们就是领着两个小公主在家里转转。”
倾慕的眼睛一直盯着贝拉美艳的容颜，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别去我房间。”
众人一愣。
倾慕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睛，轻轻吐出一句话：“让她们好好休息，放松一段时间。”
他好不容易才盼回来的宝贝，怎么忍心因为心太急就将人逼跑了？
其实，刚才倾蓝端着餐具回来的时候就问了倾慕：“咦，你怎么不回房间？”
倾慕有些落寞地答着：“里面全是贝拉的影子，她一直在对我笑。”
倾蓝又问：“你要做好贝拉可能不会喜欢你的准备。我怎么觉得这个女孩一点心都没有？也许我还不懂爱情，不过你要是还难受，二哥会陪你。”
倾慕深吸了一口气，他要做好贝拉永远不会喜欢自己的准备吗？
“你们吃，我们先看看。”
凌冽瞥了一眼倾慕的肩，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往前走了几步后又侧过身，看着倾慕的背影，想说：如果你心里太难受的话，可以去哥哥们的房间打地铺，或者另开一间客房。
可是话到嘴边，凌冽还是忍住了。
倾慕从小到大有自己的想法，不是谁都能左右的。
倾羽兴奋地拉着贝拉的手，开心得不得了：“姐姐，这里好大，好漂亮！哇，真的好大哦！”
十多年了，这里的家具换过了，装修也变过，有的地方修葺一新了，虽然还是有过去的影子，但是风格一直与时俱进。
贝拉四下看了看，盯着不远处的象牙白色的阶梯，忽然朝着大厅的另一端跑了起来。
倾慕一下子站了起来，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只见她忽然转过身，绝美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紧张，问：“这里……这里是不是……是不是有小孩子玩的像滑滑梯一样的东西？”
“那里以前是儿童乐园，是我们最喜欢玩的地方。”倾慕对着她脱口而出。
沈帝辰夫妇很激动，凌冽夫妇也很激动。
倾羽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不顾一切冲了过去，左看看右看看，急得团团转：“哪里有滑滑梯？没有啊，根本没有啊，滑滑梯在哪里？”
“哈哈哈，都过来，你们要是喜欢，父皇明日让人给你们建一个就是了。”
“父皇太好了！”
“走，我们上去看看。”
贝拉抬起手，用力捂着胸口。
她怎么感觉进了这间大房子后，一颗心好像要跳出来了？
慕天星圈住凌冽的腰肢，将脑袋埋在他的怀中，感动了几秒后，迅速放开他：“贝拉、倾羽，我们上楼看看。”
一道忐忑的声音迅速打断了他们：“可……可不可以让贝拉去我房间里看看？”
之前倾慕不想把她逼得太紧，可是如今她零星的记忆唤起了他的希望。
“好啊。”慕天星全力支持儿子。
凌冽也笑着道：“当然可以，你跟贝拉从小就住在一起，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房间还是贝拉离开时候的模样，她要是看见了，也许会想起一些什么。”
大家纷纷赞同。
在华丽的光影下，贝拉宛若新生的白天鹅般高贵地伫立着。她的小手还捂在胸口，好像灵魂深处有一样东西随时要跳出来，紧张、感动，各种情绪都有。
听见自己以前跟倾慕住一个房间时，她满脸诧异，白嫩的耳垂更添了一抹粉色，璀璨如钻的眼睛有些慌乱地避开了大家的视线，不敢去看谁，生怕自己不经意间流露的某些情绪被人捕捉了。
倾羽抓紧她的手，往凌冽他们的方向走去。她也有些激动：“不是说我小时候还有一个婴儿房吗，还在吗？”
“在。”
凌冽夫妇异口同声道。
夫妻俩相互看了一眼，都笑了笑，在众人善意的眼光下相互拥抱。
两人一路走来，点滴甘苦，铭记心头，携手不忘。
倾慕朝着凌冽夫妇的方向走过去，靠近了贝拉，温声道：“我们上去吧。”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期待过，期待那种让爱情的种子在贝拉的心中瞬间破土而出的时刻。
众人纷纷微笑着缓步上楼。
脚下的象牙白色阶梯透着现代宫廷的浪漫情怀，阶梯侧面的墙壁上挂着三幅漂亮的壁画，分别是洛杰布夫妇抱着倾容、倾蓝、倾慕的油画像。来到二楼华丽的长廊上，两根雕刻着精美图腾的石柱壮丽高耸，石柱上的图案像极了游龙戏凤，表示这里是皇帝与皇后的寝宫。
沈帝辰指着不远处的房间道：“那里是倾羽小公主的房间。”他温润的脸上带着几丝笑意，揽过贝拉的肩，轻轻拍了拍，“我们先去看你妹妹的房间？”
看得出女儿紧张，沈帝辰想着先让她放松情绪。
贝拉点点头，抓紧了妹妹的手：“我们去看看你的房间。”
众人边聊边走，来到一扇粉红色的门前面。倾羽明显有些紧张，贝拉握紧了她的小手，看着凌冽亲自打开了房门。
屋子里很宽敞，布置得很可爱，漂亮的婴儿床上还有古典的纱帐，一看就是公主风的。床上的被子、小枕头什么都收了起来，放在一边的衣柜里。一个海蓝色的半开放式衣柜里，还挂着各种颜色的婴儿连体衣，全部是倾羽小时候穿的。
贝拉忍不住走上前，四下看了看，发现架子上有三个大小不一的干净的奶瓶，全部放在盘子里，还有倾羽当年喝了一半的奶粉罐子，被擦得纤尘不染。
鹅黄色的墙壁被做成了一面照片墙，上面满满的是倾羽的照片，粉蓝色的小相框，全部是一样大小的，还拼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中间有一张全家福，是凌冽夫妇抱着倾羽、三个哥哥嘟起嘴来做亲吻妹妹的动作的照片。最上面的一张，是她出院前，浑身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管子的照片，那时候的她好小，看起来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兔子。
倾羽瞧着自己一点点长大的样子，捂着嘴巴，泪如雨下。她猛然转过身，有些诧异地看着父母：“我小时候生过病？”
慕天星在深吸一口气的同时擦干了眼泪：“不……不是。”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为人母亲，有些情绪一旦上来，不容易压制。
倾容上前一步，微微红着眼眶解释了起来：“正常的宝宝要在妈妈的肚子里住将近十个月，可是你只在妈妈的肚子里住了六个多月就出来了，只能住保温箱。这些是你在温箱里顽强地活下来的过程，你看，你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好了。”
倾容指着中间的全家福，笑着道：“你出院回家时，差不多出生一百天了，我们全部围着你，皇爷爷亲自帮我们拍的。”
倾羽看着这张全家福，眼泪簌簌落下。
贝拉沉默着，缓缓朝后退了一步。
自己护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妹妹的全家福里没有她，这种感觉好失落，但是她并不后悔。
凌冽将妻子搂在怀中，看着女儿哑声道：“如果可以，父皇宁可减少二十年的寿命，也不想你流落在外漂泊。”
倾羽难过地哭了，原来她一直活到现在，是这么不容易。
家里这么好，父母、哥哥们都这么好，他们都很爱她，可是她丢了。父皇说过的，是坏人站在妈妈背后将妈妈打晕了，趁机将她抱走的。
倾羽捏着小拳头，非常愤怒地看着凌冽：“那么坏人有没有抓到？”
凌冽点头：“自然抓到了，父皇绝对不会放过他。”
倾容抬手帮着倾羽擦眼泪，还道：“别哭了，你已经回家了，以后父皇、母后以及皇兄们都会很疼你的，你放心好了。”
大家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倾羽的身上。
贝拉站在门口，默默擦了擦眼泪。这会儿流泪的人不少，但是很少能有人懂得贝拉眼泪的意思。
一只大手忽然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她紧张地抬起头，就看见倾慕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她，似乎将她的一切看得透透的。
贝拉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
她跟妹妹终究是两户人家的孩子，妹妹不可能离开宫廷去沈家，而她也没有留在这里居住的理由。
贝拉抬手擦去眼泪，她有太多想说的话说不出口。
倾慕忽然走到柜子前，打开一个小抽屉，然后笑着说：“这里有贝拉小时候给倾羽做的礼物，而且是我跟贝拉一起做的。”
闻言，倾羽当即跑了过来，贝拉也愣了一下。
倾慕取出一条串珠的项链，道：“你快出生的时候，贝拉教我做串珠项链，我们在纸上涂了很多种颜色跟图案搭配，最后选了一个最好看的串了出来。这个蝴蝶结是贝拉非要加上去的，我当时想加深蓝色，但是贝拉说小女孩的蝴蝶结要粉红色的好看。”说完，倾慕很认真地看着失落的贝拉，温柔道，“我们的童年，你有参与。”
“好漂亮的项链！”
倾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珠子。她从倾慕的指尖将项链拿走，看着上面的珠子，忍不住道：“这是什么做的？”
“水晶。”倾慕微微一笑，宠爱地揉了揉倾羽的短发，温柔道，“贝拉小时候很喜欢水晶。当时母后已经住院了，皇爷爷让我们带着给妹妹的礼物去医院看望母后，给母后加油打气，所以，我跟贝拉商量了好一会儿，才决定一起做这个礼物送给你。上面每一粒珠子都是奥地利进口的优质水晶。”
“我……我好喜欢！”倾羽激动得要哭了，“这是姐姐给我做的，是姐姐跟三皇兄一起给我做的。”
她拿着项链走到贝拉的面前，抱着贝拉道：“姐姐，谢谢你。我还没出生你就给我准备礼物了，这么多年一直保护着我，呜呜……姐姐……真的好谢谢你。”
贝拉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她不记得这串项链了。而她抬头望向倾慕的一瞬间，却发现那人的眼神深邃又炙热，仿佛分分钟能将她的灵魂吞噬。
婴儿房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感人至深。
倾慕的眼眶红红的，他看贝拉已经被倾羽抱住，动弹不得，这才缓步上前道：“你喜欢项链的话，三皇兄帮你戴上。”说着，他从倾羽手中拿走了项链，很认真地帮着倾羽戴好，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镜子，道，“你去看看。”
倾羽一下子就不哭了，美滋滋地走到镜子前。
因为是小时候做的项链，现在她已经十三岁了，项链戴在脖子上不至于垂到胸口，却也有几分精致的锁骨链的味道。
“好漂亮，我好喜欢。”
倾羽开心地转过身，跳到贝拉面前，又跳到凌冽夫妇与其他人面前，故意讨他们的赞美：“好看吗？好看吗？”
大家纷纷笑着说好看极了，反正怎么让她开心怎么来。
偏偏倾慕忽然抬手揽住了贝拉的肩，笑着对倾羽道：“其实还可以串一条水晶手链跟你的项链配在一起戴，会更漂亮。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跟贝拉一起帮你再做一条。”
贝拉凝着眉，刚要开口，却听倾羽欢喜地道：“太好了，我喜欢。我要姐姐跟三皇兄帮我做手链。”
凌冽忽然笑了笑，那笑容意味深长。他俯首对着怀中的娇妻道：“你儿子撩妹技能一百分。”
倾慕腹黑、果断，懂得抓住机会精准地出击，还进退有度。他借助倾羽的力量来追贝拉，怎么想都觉得事半功倍。
果然，贝拉根本无法拒绝倾羽的要求，只要倾羽开心，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几乎忘记肩上还搭着一只修长的手，红着眼眶看着倾羽：“我尽力帮你做，可能有些不记得了。”
“没关系，三皇兄会跟你一起做。”倾羽俯首看着自己的项链，接着抬头笑了，“我好喜欢项链，因为是姐姐亲手给我做的，我不要摘下来。”
倾羽来了小时候住过的房间，跟家人的关系更亲近了。
这让倾慕忍不住道：“你去我跟贝拉的房间看看吧。”
少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贝拉侧过头，这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被倾慕揽在了怀中，尤其他话里的字眼那般暧昧，是“他跟她的房间”。
贝拉的小脸一下子酡红如霞，艳丽无双的她，有些慌乱地往前走了一步。她肩膀微动，不着痕迹地摆脱了倾慕的束缚，朝着沈夫人的方向走去：“妈妈。”
沈夫人这会儿心里很满足，女儿的依赖就是天下最大的福气。曾经她把这个福气丢了，如今找回来了，怎能不开心？
倾慕空掉的手臂微微垂下，掌心还有贝拉身上的余温，他的食指跟拇指指尖碰了一下，那种感觉还在，麻麻的，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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