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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道虽大，足以让他吃痛低头，但不会真正叫他晕厥过去——
“唔。”
重击之下，崔人妖耷拉着脑袋，额头几乎要贴在地上了。
他身形清瘦，这样跪在地上，脊背弯曲，像一只被羞辱的虾，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不已。
崔人妖没办法要求姜妩为自己做什么，平日里他虽然娇惯扭捏，可到了这种生死关头，他骨子里还是个男人，不求饶、不给姜妩任何压力。
死就死了！
感受到水泥地的冰冷后，他深吸一口气，喉咙沙哑：
“少废话，给我来个痛快的，往你姑奶奶脑门上开，早死早投胎，我帮你在阎王老爷面前占个位置，跟靳终南这种人渣为伍，你离死也不远了！”
莫欢没空听他视死如归。
他一脚将人彻底踩趴在地上，拉开了保险，似乎下一秒就要扣动扳机。
“不要，我去！我去！”
姜妩飞身一扑，牢牢架住了莫欢的手腕，打消了她立刻杀死崔人妖的打算。
看着泛着绿光，不断提醒可以开始更新补丁的提示，她的步子有千金之重。
靳左垂首站立在她的余光中。
他不知道说什么，是大义凛然的说：为了你的朋友，我愿意牺牲？还是自私一点，向她苦苦哀求，不要让他离开这个世界。
为什么说不出来？
是因为他心里根本没有底……
毕竟她那样积极的寻找母芯片，寻找能让疯小白回来的一切可能。
现在这个机会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抛开一切心里负担，给自己的执念找到最完美的解释。
‘她是为了救朋友，所以无奈牺牲了他。’
喉咙梗着千言万语，却不敢唤住她的脚步。
莫欢如愿在靳左脸上看到了求生欲和卑微的痛苦，这让她又痛又欢喜。
扭曲的情绪在体内高涨，她的声音开始变调，说着一些连自己都不屑的话。
“按下去吧，你不是此生只爱那个人么？按下去，他就会回来了，你还在犹豫什么？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违背了自己的执念，当真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真真切切做了我跟他之前的第三者么？”
第三者三个字，像刀一样扎在姜妩心上。
她极力否认，却在迟迟不肯行动的犹豫中，越来越心虚。
不是这样的……怎么可能是那样？
她想要疯小白回来，想要崔人妖和胖子他们平安无事，却也不想JOE为所有人买单。
她圣母的想要太多，却从没有直面自己的心，她究竟要的是什么。
能牺牲的又是谁？
颤抖的手已经抚在了按键上，她的余光处，是骄傲又卑微的靳左，是地上苦苦挣扎，一心求死的崔人妖，还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个时刻凝望她的疯小白。
这个世界没有他，却处处都是他。
他也在等她的选择。
……
当指尖真正触上按键的时候，她心中复杂波澜四起。
短短须臾一瞬，姜妩的脑子里闪过太多回忆的画面——可奇怪的是，她原以为她想到的，会是曾经和疯小白一起经历的一切，相遇、相恋。或者是最后相守的那段日子，形影不离，珍惜缠绵。
可事实偏偏捉弄人。
她此刻所思所忆，半点不由人。
竟是她和轮胎追着轿车，在停车场第一次遇见现在这个靳左的时候。
是小岛海风阳光，暧昧相拥的时候；是她与他带着小柚子，在广袤无垠的艾欧尼亚森林杀退狮子狗的时候，是那家客栈、那间30层楼的私人套房，是他的房间，甚是是缱绻缠绵的浴室……
他说得对。
她心中是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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