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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宇恒忍不住将脖子往前面伸了伸，想要看仔细那条路。
“师父……你说陈贵就住在这里面？”他有些不敢置信，那地方是树林吧……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独居在那里？这简直比那条路本身还要奇怪。
方正见他诧异，解释道：“他住的地方应该有些简陋。而且你忘了？这里以前是有很多人的，这些荒田以前都是种满了庄稼的。”
的确是这样，柯宇恒点点头，他刚才扫视的时候，看见了那边有一些废弃的砖头，在地上堆成一个小小的山包，应该是以前的居民房拆下来的。
“这位陈贵老人也是胆大了，一个人住在村子里，竟然也不怕。”他感叹道。
方正笑道：“他都八十多岁了，什么样的风浪没经历过？人老了，将很多事情都看得淡了，而且像他这个年纪根本就不惧生死了。而且他自己本来也就不是个什么好人，还怕什么？”
柯宇恒有些哭笑不得，捏紧了方向盘，说道：“师父，你怎么突然这么直接了？”居然直接说陈贵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人。
方正向来不说人是非，一来则是他一向在外人面前都很内敛，二来就是方正这个人他本身的容忍性很大，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办了太多变态古怪的案子，他都快不知道自己对坏人定义的极限在哪儿了。
他如今这么说，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柯宇恒不禁对方正手里那份关于陈贵的资料产生了兴趣。
“陈贵为人无赖，在他们这儿远近有名，偷菜偷鸡什么的，已经是家常便饭，关键是……还偷过大件儿。”
柯宇恒懵懂：“什么大件儿？”
方正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嘴里吐出一个字：“人。”
柯宇恒还傻呵呵的把方正前后的话联系起来：“偷……人……！”柯宇恒忍不住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方正有些无奈叹息摇头：“你太放不开了，就这么个事儿都能让你大吃一惊……啧！”语气中似乎颇为担忧。
柯宇恒总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陈贵这个人吧，可以说是集所有无赖的缺点于一身了一个人，刚才说的偷东西还是程度最轻的一点。你肯定不知道，他爹是被他气死的……作孽！他弟弟就是因为这个最终和他反目成仇。当然他也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和他弟弟属于相看两厌的那种。他自己没有结婚，一是没有家财，二是也没有旁的人能看上他，自然也就没有孩子，现在孤老一生，无依无靠。”方正说起来不知道是何种心态，语气中没有一丝同情，反而时不时冷笑。
“还有一件禽兽不如的事情，他居然在他弟弟女儿很小的时候抱着她出了村，居然是想把小女孩卖掉。被他弟弟带人抓住之后，还口口声声说着，女孩儿没什么用处，养大了也是白养，不如卖了换些钱，反正他弟弟已经有个儿子了，丝毫不知悔改。”
柯宇恒听到抓住方向盘的手都紧了紧，心里也冒出一股无名之火来，怒道：“这还是人吗，那分明就是他侄女儿，他居然也狠得下那个心将她卖了，这种人……应该在监狱里的。”
方正冷笑：“你以为他没待过，不过左右他犯的总也不是大错，逛不了多久就放出来了，然后继续兴风作浪，倒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柯宇恒嘴角也不由得挂了一丝冷笑，道：“这种人，经常挨打吧。”
方正升了个懒腰，说道：“嗬，打也打不乖，还不是照样活的那么久。”
眼见离岔路口越来越近，柯宇恒放慢速度，嘴里说了一句：“现在年纪大了，应该也消停了吧。”
方正没有回答。
“到了。”柯宇恒停下了车，并没有先着急着下车，反而拉住一旁转过身从后座上拿雨伞的方正。
“师父，你想问陈贵什么事情？万一有的事情他不愿意说怎么办？”
方正的手没够着雨伞，喘了两口气，转过身来。他眼神先往那条小路上瞟了两眼，随后才将目光落在了柯宇恒身上。
“他活这么大年纪，我估计我想问的事情他都知道。至于愿不愿意说的话……你猜像他这样当了很多年混混的人，最怕的是什么？”方正开始卖关子。
柯宇恒老老实实的摇头。
方正拍了拍胸脯说道：“不就是警察嘛！陈贵并不是一个硬气的人，你把身份一亮出来，他应该就会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的。”
柯宇恒点点头，然后依然抓住他不放。
“师父，你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他一脸好奇求知的模样。
方正最见不得柯宇恒这幅卖乖讨喜的样子，每次柯宇恒在杜兰面前就是这种乖乖儿子形象，方正看的渗人，还是觉得柯宇恒转过身在警察局里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顺眼。
“什么问题……我现在一时也想不起来，不过在我眼里，这陈贵就是一部活的吉家村百科全书。”说完，他便继续转身去拿雨伞，察觉到自己的衣袖并没有松动的迹象，他并没有转头，便直接说道：“别耽搁了时间，难不成你想在这里过夜？”
这一句话起到了非凡的作用，柯宇恒瞬间无比乖巧的松开了手，然后探身径直越过方正，轻轻松松的用自己的长手拿到了两把雨伞。
方正：“……”手长了不起？
两人一人一把大雨伞，钻出车门。
这甫一出车门，两人就被迎面吹来的风夹带着的雨水给沾湿了衣服，两人赶紧倾斜雨伞遮挡住。
柯宇恒穿的暖和，并不觉得有多寒冷，但裸露在外的手背和脸，确实感到了一阵冰凉，柯宇恒活动了一下脖子，心想着，这季节都快赶上冬天了。
柯宇恒先走一步，他得先去查看路况。
下雨天的泥土路……可想而知。
柯宇恒才踏进去一只脚，就觉得自己似乎是拔不起来了……弯弯曲曲的狭窄小路上泥泞不堪。路面很滑，柯宇恒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才能保持着不摔倒。
“师父，路超级滑，您小心点儿，千万别摔倒了。”柯宇恒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去看他师父，却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方正的脚上居然一左一右套着两只鞋套。
柯宇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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