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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宇恒紧了紧自己的衣服，搓了搓有些发凉的双手，心里像是提了一个大摆锤一样，一荡一荡的。
“我当时被吓蒙了，坐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那手抖的根本就不像是我自己的，我把那根火柴扯下来看，火柴棍上有三道很整齐的白色痕迹，是我之前故意用指甲划的，这根火柴真的是我之前的那一根！当时发现和第一反应就是往外跑，可是我已经走得太深了，往外跑了很久，也没有发现洞口。我这回是相信了，原来我是真的遇到了鬼打墙这种事情，之前听村子里面的老人说过鬼打墙，但我当时三十多岁，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鬼……”
“等我没有力气后，被累得躺在地上自动不能动，喉咙里刺痛，奋力的呼吸，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等我休息好了，打算爬起来继续狂奔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了……”陈贵喉咙一紧，在这关键时候居然爆发出一阵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陈贵一只手砸着自己胸口的位置，像是这样做能让自己好受一点似的。他的双颊涨的通红，咳嗽声连绵不绝，像是要把整个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柯宇恒有些惊恐的去拍抚着他的背部。
“老人家……当心点！不要激动，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方正担心他一时受不了，身体难以负荷那些情绪。
老人的咳嗽像是用尽了全力，倒也让人听出了一丝风烛残年的意味。
陈贵连连摆手，很是倔强的证明着自己没事。柯宇恒听着老人活像是从肺里发出来的嘶吼声，还似乎有骨头“咔吱咔吱”作响的声音伴随着，不由得觉得后槽牙有点儿凉。
柯宇恒抬起眼睛，扫了一圈屋子后，愣是没有发现有什么杯盏一类的东西，烧水的物件也不知摆放在哪里，让他有心给老人想要倒一杯热水喝都没有办法。
方正却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走进旁边的屋子里去了。“师……”柯宇恒还没叫出那两个字，便又被旁边老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不一会儿，方正却端着一个搪瓷杯出来了，将杯子伸到柯宇恒的方向。柯宇恒眼睛一亮，赶紧伸出手接了过来。
待陈贵喝了热水，咳嗽声渐渐停了下来之后，已经是五分钟后的事情了。
“我没事儿，老毛病了，没什么值得好在意的。”陈贵已经习以为常了。
方正他赞同的摇了摇头，说道：“你年事已高，还是得多注意你的身体才是。”不知道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老糊涂了……方正在长凳上坐下，脸色绷的有点紧。
柯宇恒坐回方正旁边，问了陈贵一句：“您还好吗，能继续往下说吗？”
陈贵嘴角抽了抽，扯出一个有些奇怪的弧度：“说啊！怎么不说！这事情被埋藏了这么多年，在我死之前，能说出去，了了我一桩心事。”
柯宇恒皱了皱眉，不好再说其他。
“呵呵，那些鬼魂……全是鬼魂……我看见了，他们都出来了。”他说的有些含含糊糊的，方正追问道：“你看见了什么东西？是鬼魂？”
陈贵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他的嘴唇一开一合，嘴角带了些唾沫星子。
“发光……刚开始是在发光……后来那些……我看到了，是他们！”老人像是魔怔了，一口一个他们，说也说不清楚。
“是谁？你看见了谁？”
“我小叔伯，还有阿康，村长的儿子，四喜家的男人……好多人，全是他们……那些……”陈贵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了呢喃。
柯宇恒和方正对视一眼，明白陈贵看到的应该就是那些死去矿工的鬼魂，也就是他们吉家村的村民们。
“别急，慢慢说，老人家，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四十五年了，这么多年，你也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些东西不是？”方正安慰他人也显得有些生硬。
陈贵像是抓到了主心骨一样，神色安宁了一瞬，却又立马盯向方正：“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些东西？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陈贵突然大声呵斥了一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柯宇恒突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说。
方正坐着端端正正，动都没有动一下，眼皮略微一抬，说道：“时隔四十五年，你说到当年的事情仍然是历历在目，而且情绪激动，神色异常恐慌。这只能说明你记忆深刻，而且你在事后这么多年里，都没有再遇到过类似的东西，否则刚才讲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你也不会如此害怕。皆因为你只见过那一次鬼，所以那一次经历成为了你这辈子最可怕的回忆。”
他说了一长段之后，轻飘飘的结尾：“就这样……老人家，你我素未相识，这是第一次见面，我更是对你的过去毫不知情。你就放心吧，我绝不是什么居心叵测的坏人。”
陈贵的腮帮子动了动，吐出一口气来。
柯宇恒也察觉到了，陈贵似乎对方正带着一丝成见……莫非是因为师父长得太过正直？让陈贵对他有着天然的防备。
陈贵用拐杖敲了敲凹凸不平的地面，大声说道：“我老头子愿意跟你们说这些，是因为你们有求于我！巴不得将那些事情忘得干干净净的！是！虽然没有再遇到过鬼魂，但你以为我过得轻松吗？多少年了？我做了多少年那个噩梦！”他情绪激动，神色癫狂，哪里还有刚才被吓得话都说不清楚的模样。
柯宇恒看的有些瞠目结舌，觉得这位老人的情绪转换的有些太快了，就这种水平，拉出去演戏真真是绝了。
方正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对您老人家来说是一段不愿记起的回忆，但是求您看在我失去了两个侄儿的份上，还请将这件事情完全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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