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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真的是快吓得腿软，站都站不起来……”陈贵再次诉说的时候语气已经变得生硬不少，竟然和他之前宛若两人。
“我恨不得自己晕过去，可是死老天爷却偏偏让我那个时候清醒得很，甚至连酒都赢了不少。我看见那些人时，最开始是以为他们都活了过来，因为他们除了脸色生硬以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可是很快我就闻见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那个味道……就是过年时全村人把猪聚集到一个地方杀了之后……也比不上。等我再看他们的时候，发现那些人……不，是鬼魂，全部都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每个人都是缺胳膊少腿的，肠子都流了出来，要不然就是头被砸了个稀巴烂，眼珠子还在外面挂着，你甚至能看到，他们身上挂着一丝一丝的条，那些全是肉啊！被砸烂了的肉……一条一条的挂在胳膊上肚子上腿上……”陈贵说起来，神色极为不自然，他的喉咙一动一动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呕吐出来。
“我当时忍不住就吐出来了，汗水把衣服都快湿透了，活像是刚从河里爬上来，我那天没有吃晚饭，吐得全是酒，酒快吐完了，脑子也越发清醒，等我回神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片血泊里面了……”
陈贵干枯打皱的面皮下像是蛰伏着什么虫子一样，皮肤下起起伏伏，微微抽痛，神色狰狞的很。
“那不是我的血，是他们的，是那些死去的人的……他们的血。”
“那些血……分明就是一条河，都快淹到我小腿了……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我当时心里一直念叨着，这不是真的……我头上的汗一颗一颗滴下来，掉在血泊里，都能听见声音。”
柯宇恒有些不太自在的咽了咽口水，他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柯宇恒悄悄偏头向他师父方正看过去。
方正一副岿然不动的姿态，似乎并没有被陈贵的话所影响到。
“我拼命的往后挪，那些鬼就往前走……一边走，他们的烂肉还往下掉……矿洞里太安静了，甚至能听见他们那些肉往下掉坠落，躺在地面上的声音。我也是被逼的没有退路，拼命的往墙面上靠，然后就没有退路了。”
陈贵说着这些，他的额头上也起了一层细汗，他伸出手抹了抹，肺里吭哧吭哧的，嘴里不住的喘着粗气。
“我求他们放过我，我拼命的磕头，头都埋到血泊里面去了，那些血都钻到鼻子嘴巴里来了。咳咳咳……”
像是真的被呛到了一样，陈贵又咳嗽起来。
柯宇恒赶紧将水杯递给他，陈贵将拐杖放在一旁，伸出颤巍巍的手捧过搪瓷杯，揭开盖子喝了一口，才紧紧的将杯子抱住，似乎想从还带着热度的杯子上面汲取一些温暖。
“您慢慢说。”柯宇恒叹了一口气，任谁曾经遇到过这样的经历，他都不会心平气和的说出来吧。他看了一眼方正，心里想着，他们这样做是不是可以叫做借别人的伤疤？可是不过他们不这么做的话，就破不了案子，救不了人……
警察有权利向每一个知情人调查事情，可是……陈贵这个……实属特例。
“那些鬼凑到我面前来，他们有的连脸皮都没有，脸上的肉都是血肉模糊的一团，有的脸皮还挂在骨架上，身上还黏腻腻的，血肉一点一点往下掉，滴答滴答作响。他们都是我同村的人，我却连一个都认不出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呼吸，可那些心气却直对着我的脸喷过来……我想屏住呼吸，心里却乱作一团，反倒是呼吸越来越急促，挣扎间吸了他们好几口浊气，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柯宇恒好一阵恶寒，所幸他定力好，哪怕陈贵描述的再详细恶心，他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被恶心的吐出来。
方正就更是波澜不惊了，全程听完陈贵的讲述之后，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他没少见过杀人，也见过不少变态杀人，将尸体弄的乱七八糟，残缺不齐。那些尸体虽然比不上陈贵口中的那些鬼魂惨烈，却绝对够可怕恶心……这一切不过是练出来的罢了。
“后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柯宇恒见陈贵久久不说话，只当他是被曾经的回忆给吓到了，便也不想让她再说那些，只引他说自己是如何逃走的。
“后来……我原本以为那些鬼魂想要杀了我……毕竟我……他们当中恨我的人不少……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最后是吓晕过去了，可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任何鬼魂了。”
方正方到此刻才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晕过去了？”
陈贵老实点头：“是，因为实在太怕了，我就晕过去了。”
方正搓了搓自己的下巴，说道：“你醒之前，看见那些鬼魂，你觉得他们对你有恶意吗？换个说法，你觉得那些鬼魂想要杀你吗？”
“师父！”柯宇恒喊到，他有种直觉，接下来方正绝对不会说什么好话。
方正没有理他，一双眸子犀利的盯着眼前的陈贵。
陈贵眼神闪了闪，往旁边飘去，埋了埋头，说道：“我也不确定……他们都没有脸，我怎么看得出来？”
方正不再看他，反而看向柯宇恒，但嘴里的话却是对着陈贵说的：“你之前也说过你在村子里的名声并不好，而且那些鬼魂生前为人当中恨你的人不少……我觉得，他们既然不让你挖矿，定然是不太像想你好过……而且鬼神之说本就是忌讳，你却活生生的撞见了……打个比方说，你撞见了一个人在干坏事，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因为不想让你把他干的坏事宣扬出去，而对你做一些事情呢。”话说到如此地步，方正的意思很明显。
陈贵为人恶贯满盈，几乎可以说是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那些鬼魂分明是对他抱有恨意，不然的话也不会出现了，然而陈贵却全身而退……
方正上上下下打量了陈贵一遍，他全身上下也并不像是有任何伤残的模样，可以说是完好无损。
羊入虎口居然也可以全身而退……而且不止一只老虎……
方正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个陈贵还是没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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