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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被重新拉回，他突然回想起自己昏倒前的场景。他下意识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右腿，没有了剧烈的疼痛感，反而有些清清凉凉的，只是依然有些酸胀。柯宇恒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他觉得自己的伤应该比他想象当中还要严重。
他双唇无比的干燥，几乎快要干裂起皮，下唇还有一个被他自己咬出来的血口子。柯宇恒想起来给自己倒一杯水，只是他稍微一动身子，便感觉到了从四肢百骸传来的酸疼，就像刚刚狂跑了一万米回来似的，身体都快不是他自己的了……这迫使他放弃了自己的动作。柯宇恒无法动弹，偌大的病房里，他可以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宛如濒死的人发出来的声音。
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目光望着天花板，神情有些呆滞，灯光明亮的有些晃眼，让他生出几分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柯宇恒想起自己曾经想要拿玻璃碎片割开喉咙……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可是那个时候，他的手分明是不由自主的，连他自己的意识都无法阻止。所幸他后来体力不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方正的惊呼声……柯宇恒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黯然伤神，师父是不是瞒着他什么了？比如他的伤势……他想到之前方正和杜兰出去病房说话之后，回来时，杜兰的眼眶分明是红了的，一看刚刚便哭过……他这条腿到底怎么了？
柯宇恒叹了口气，其实相对于这种隐瞒，他可能更适合直面实际。被揪着心总是不舒服……
医生办公室里，方正正和医生面对面的坐着交流。
“方警官，柯先生的腿似乎越来越严重，但是我们已经尽力了，他的腿……不太像是毒液中毒。”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生，脸上带着一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
方正接过医生手里递过来的片子，看了看，说道：“可是他的腿中了毒是真的，就连解毒都很困难吗？”
医生摇了摇头，说道：“刚刚我们为柯先生换药的时候你也看见了，他伤口比昨天更严重，而且已经有化脓的迹象了，伤口在渐渐恶化，我们的药对他的伤口没有一点作用。”医生指了指那张片子，说道：“他的膝盖骨倒是没事儿，就是周围的肉在慢慢的腐化……方警官，敢问一下柯先生究竟是怎么伤的？”
方正抿了抿嘴，忧心忡忡。“王医生，他当时确确实实就只是摔了一跤而已，那只腿跪在了地上，起来时我见他擦破了些皮还以为没什么事儿呢，只是后来见他膝盖开始乌黑，我才反应过来他膝盖中毒了。”
王医生点点头，若有所思：“他摔倒的地上有什么毒虫毒蚁的吗？”
方正摇了摇头，眉头紧皱：“我们当时都没顾着地上……不过，既然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力，地上应该是没什么虫子才对……”
王医生拿出一张照片来，是当时柯宇恒进医院时，给他伤口拍的照，他拿着一支笔，指着照片上面的伤口：“方警官，你看他最开始的伤口，很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伤了的，这里有两道很细的口子，但是这口子大概有三四厘米的长度……你能不能再仔细回想一下当时地上到底有没有什么毒虫之类的。弄清楚这些东西，也方便我们对症下药。”
方正面色有些苍白且僵硬，苦笑着：“王医生，就算是一般的毒虫毒蚁的话，你们所用的解毒剂应该可以解了吧！”
王医生眨了眨眼，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方正听着王医生手里的那张照片良久，忽然，他发现照片上的抓伤很像是一种东西抓挠所致……方正他脸色微微一变，极为难看，目光复杂的盯着那张照片，像是难以置信。
王医生开口说道：“他的伤会越来越严重，如果可以的话，不如带他去看看中医吧。”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诚心实意了。
方正心里凉凉的，一脸难色的点了点头，失魂离去。
回去的路上，方正的脑海里一直回放着那张照片。忽然他抬起手，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手指。方正的指甲剪的很干净，几乎没有，他试探着将自己的手指屈起，用五个指甲去抓自己的另一只手臂。这是因为没有指甲，他只挠出了五条浅浅的白痕。方正有些神经质的摇了摇头，心中烦闷不已。
方正很轻很轻的打开房门，踏进病房的时候，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发呆的柯宇恒。他不由自主的动了动自己的脚步，后背抵到门上，门受到冲力自动关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声音立刻将柯宇恒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师父。”柯宇恒叫道。
他的声音听着就给人一种虚弱无比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方正不由得心里一紧。他偏了偏头，有些不敢直视柯宇恒的目光。
“我……我的腿……不疼了。”柯宇恒说道。方正走过去站在他的床前，担忧的说道：“医生已经给你打了止疼针……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但我会让他们想办法，你的腿肯定会没事儿的。”
柯宇恒有些费力的说道：“师父，你能不能帮我坐起来一下……我身上实在是没力气了。”
方正走过去，十分温柔的扶起他的肩膀，让他坐了起来，再将枕头靠在床头柜上，让他坐得更舒服一点。
柯宇恒听他师父难得一次温柔说话，有些想笑，嘴角却怎么也勾不起来：“我知道。”他看向方正的眼睛，问道：“师父，我的腿究竟怎样了？是不是好不了了？”
方正严厉的说道：“你胡说什么？”他的手在身后抖了抖，“你的腿本来问题不大，就是你自己折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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