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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他两米的地方，壁灯下面，俱是一片黑压压的……黑影……方正已经做不出过多的表情来了，他有些艰难的抬头往后看了看，发现后面是一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方正不由得变了脸色。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看不见身体和脸，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隐隐约约看的出来是一个人的模样……而这样子的“人”至少有数百……
什么是绝望？大概就是你已经现在出口的边缘上，而你却已经敌人扼住了喉咙。方正身后不过十米的地方，就是他当初下来时的那个楼梯通道，而刚刚他目及之处的光点，就是外面透进来的天光。
方正隐隐约约察觉的到，地下电影院里的东西似乎出不去这道楼梯，也许是他自己的错觉，才让他总以为出了这道门，外面的世界就会是安全的。
方正看了看他身前的沈涵，沈涵无知无觉的躺在地上，紧闭着眼睛，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已经逼近了。
方正想向前几步将沈涵给移过来，刚迈出脚，却发现对面的黑影动了动。方正缩回了自己的脚，警惕的看着对面。
最中间位置的黑影动了动，像是一条黑色河流一样自发的分开成两部分。方正怔怔的看着从中走出一道身影，直到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方正浑身上下打了个颤。
“你可以走！”那个黑影笑了笑，说道。
方正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吃惊的问道：“你说……你说什么？”
对面那个和他师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发生说道：“你可以走！”他的声音大的让方正觉得耳朵疼。
方正冷冷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对那张脸始终是做不到熟视无睹，他只好别开脸，盯着地上的沈涵。
“你打什么主意？”方正问道，他虽然没有再看着对方，脑海里却一直浮现着刚才“男人”微笑的那一下子……很像……真的很像……这个笑容让他头皮发麻，浑身颤抖，心口疼痛……
“没有任何主意，我可以放你走。”对方只露出眼睛以下部位的“人”抬了抬手，向外面指了指，说道：“那里，你可以出去。”
方正顺着他的手往后看去，他的眼睛接触到了那一抹光亮之时，明显一震……他的双眸里渐渐浮现出一层水色，覆盖了他爬满血丝的眼睛。方正狠狠的眨了一下眼睛，转过头对着对面说道：“你之前说过进来这里的人绝对没有活着出去的……”
对面为首的那个“人”低低笑了一声，然后那双让方正梦里都无法安宁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阿正，这可是唯一的一个机会，难道你都不知道把握吗？这一次，你可以逃出去，难道你不想活着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捡这些字眼来说，每说一句，方正的眼睛就红一分。
“住嘴！住嘴！”方正指着他开始怒吼着，他浑身抖的厉害，像是在冰天雪地的时节才从河里爬起来一样狼狈不堪，额头上全是汗水，连发丝都沾着黏腻的汗，竟真的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对面的“人”像是得了什么乐子一样，兀自笑了起来，一双分明是带着笑意的眸子却显得寒气逼人，让人不寒而栗。他抬了抬苍白没有血色的下巴，高高在上的睥睨了方正一眼：“怎么，给你活路你不走？想死？那我这儿可好好等着你呢。”
他话音刚落，像是为了响应他所说的话一般，身边的黑影们都纷纷发出嘶吼声，方正闭上眼睛，双手不由自主的捂上了耳朵，抵抗着这股魔音穿耳。像是几百只野兽在同时嚎叫一般，连地上昏迷着的沈涵的眉头都皱了起来，甚至耳朵里都开始渗出点点鲜血来。
“怎么？不相信我吗？”那人的眼眸渐渐抬起，原本染着笑意瞬间变得森冷无比，一道道目光打在方正身上，竟让他觉得犹如凌迟一样难受。
方正咬了咬牙，看了看地上的沈涵，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冷静一点：“你为什么愿意放我们走？”
像是听到了什么莫大的笑话一样，那“人”轻声笑了一声，说道：“阿正，怎么你越活越回去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放你们……走了？”接收到方正略微有些愤慨和绝望的眼神，他转眼看着地上的沈涵，慢慢蹲下身子去。
“你干什……”方正上前一步，大声喊着，似乎想要去阻止，却被这“人”一个眼神制止了。方正觉得自己像是浑身扎进了冰河里面，浑身上下都冻起了冰渣子。对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逼退了他伸出去的手。
方正表情出现淡淡的挣扎，他的手握成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连拳头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活像是在隐忍着什么莫大的痛苦……最后，他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手。
那“人”的眉毛抖了抖，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神情，调笑着看着方正，说道：“这样才听话嘛，阿正，你早该多听听为师的话。”
方正痛苦的别过头，也不再去纠结什么“师父”不“师父”的称呼了，沉默着忍受煎熬。没有得到方正的反应，那“人”像是不满了似的，黑影一窜，一个呼吸都没来得及落下的功夫，他已经来到了方正的面前。
方正被他捏紧了下巴，下颌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和难以言喻的痛感，骨头似乎都发出了“咯吱”声。方正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这张脸……方正的整个眸子里都无法避免的装满了这张脸，他的瞳孔深处有恐惧开始淡淡氤氲来来，很快，方正的眼睛浮起一层水雾。
终于如愿欣赏到了方正眼中的恐惧，那“人”得意洋洋的松开了他的下巴，准确的说，是甩开了方正的下巴。他看起来像是没怎么用力的轻轻一甩，但是方正却被他这股力道直接给整个摔倒在地面上。
“我什么时候说过放你们俩一起离开了？我记得我说的很明白……”他俯视着方正，惨白到几乎没有的嘴唇开开合合，“我只答应让你走，可没让你自作主张带走他！”
“不过……”他倒是笑了起来，蹲下身子来看着方正，触及到方正躲躲闪闪的眸子，笑的更加得意了：“也可以……”他故意说着，，“只不过有一个条件。”
方正觉得自己在和鬼谈条件……他一定是疯了，可是……他没有办法！他也许是真的疯了，否则……否则……为什么……那张脸会一直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什么条件……”最终，方正还是说出了这一句。
他只觉得屈辱，可是除了这样做，他别无他法。以前对于他来说，到了敌人或者罪犯谈判的地步，他并不会觉得是什么艰难的事情，也不会认为屈辱……可是现在……心里的屈辱感几乎要淹没他的全身，让他足够溺亡在里面。
“条件就是……一命换一命！”那“人”又回到自己最初的位置，目光在沈涵逡巡了一会儿，才淡淡地瞥向方正，“怎么样？如何？愿意吗？”
处在呆愣当中的方正将将回过神，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偏偏堵得慌。这“人”冷笑着看着方正的模样，袖子里的双手捏了捏，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令人骨头发寒的声音。
“怎么？做人不能太贪心了，阿正，我已经给了你一个选择，选哪个，全凭你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将那个“人”字咬的有些重。方正将目光缓缓锁定在地上的沈涵身上。
“怎么样！阿正，我已经给了你一个机会了，一命换一命，很公平，不是吗？你为什么还是不高兴，啧啧……瞧瞧你现在的表情，像是被人欠了债一样……什么债，命债吗？”黑影故作一脸惊讶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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