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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形容这屋子呢？
家徒四壁？破烂不堪？
似乎都还不够。
那是一间低矮破旧的房子，屋里似乎终年不见阳光一般，一推门进去，锈丑味扑面而来。
昏暗潮湿都是其次的，墙皮都脱落的所剩无几……
顾婉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连忙跑出了门。
这里和刚刚入目的那些房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众人也看到了顾婉清的不适，连忙赶来问候。
赵三站在一旁不好意思的说道：“母亲病重后，看病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就连耕地的两头老牛都连并着几亩田一起卖了……后来母亲的病情没有一丝好转，我就开始堕落不堪，醉心于赌博酗酒……所以家里才……”
“没事，缓一缓就好。”
屋子里实在黑的让人不舒服。
顾婉清强忍着胸口的烦闷，问道：“家里可有蜡烛？”
赵三摇了摇头。
“屋子里光线实在太暗，我需要为你母亲诊治，不亮堂点可能会影响到我的判断。”顾婉清淡定的胡诌着。
白珏也不疑有他，连忙运功赶去最近的那户人家家里找来了几根大蜡烛，然后冲进屋子将里面点了个透亮。
顾婉清这才放下心来。
比起难闻的味道，黑暗才是最致命的。
进了屋，忍着锈臭味，三人在一个黑黢黢的炕上看见了一大坨不明物。
“这……”白珏尴尬的指了指炕上物体。
赵三一脸难为情的解释道：“这就是我娘。”
然后伸手去扒拉那床辩不清颜色的被子，被子下的人死死拽着被角，两人就此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娘，你把被子松开，我找了清月最好的大夫来为你诊治了，这次一定行的。”赵三一边好言相劝，一边扯着被子，奈何赵母死不松手。
“我这样子哪里见得了人？你让他们走吧，别吓着贵人，而且咱家……你快让人家走吧。”被子下面的妇人瓮声瓮气的回应到，似乎还夹杂着隐隐的哽咽。
顾婉清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病究竟如何，三人心里都没谱。
但终归来都来一趟了，不看看病情就走，也确实心里有遗憾。
于是白珏清了清嗓，开口说道：“阿娘，听的出来我是谁吗？”
“是白……白大公子吗？”
“诶，阿娘好记性呀，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竟还能听出我的声儿啊。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呢。”
白珏本就生的漂亮，性子又跳脱，人俊嘴甜，说他人见人爱也不为过，如今又软着嗓子说话，更是让人有亲切感。
果不其然，被子里的人低低笑了两声，然后喘着粗气说道：“大少爷就是爱开玩笑。”
“哪里是开玩笑呢，我可真是一直惦记着阿娘呢，在下才疏学浅，没能为阿娘解除病扰，这次，我带了两个更厉害的，来给阿娘看看。你确定不见见她们吗？”
“不了不了。我们家条件太差了，被脏了公子的鞋子才好。公子快回吧，我不打紧。生死有命，我也看透了。公子快回吧。”
“阿娘，我这次可是有备而来的，你就让我们再诊治一遍吧。”
白珏一边耐着性子说道，还一边回头冲顾婉清使了使眼色。
“阿娘，我是白家的大小姐，这次我随哥哥还有妹妹一同前来，就是想治好你的病的，让我们看看吧，或许真的有办法呢？再说了，赵三还没成亲呢，你当真不想抱大孙子了？不想享受天伦之乐了？病可是万万拖不得的呀。”
顾婉清说罢，又尝试着扯了扯那条脏兮兮的被子，竟轻而易举的扯掉了。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奏了效。
赵母穿着一身乌七八糟的里衣趴在床上掩面哭泣，细小的呜咽声听的人心头一颤。
入目便是那让人觉得惊悚的下身：膝关节半屈，足外旋，蛙样姿势。
顾婉清紧皱着眉头，一眼不眨的细细打量着赵母身上的病症，发现她的膝弯局部还出现了脓肿。
她伸手轻轻按压了一下赵母的小腿处，妇人痛的直捶床板，失声惊呼。
“似乎又严重了。”白珏摇了摇头，喃喃道：“上次见的时候，还没有这个脓肿，痛感也没有现在这么强烈。”
白依依也撩起衣袖，俯下身来细细打探起赵母的病症：“阿娘，可以转过身让我替你把把脉，看一看吗？”
赵母闻言，稍稍侧了侧头冲他们三人一笑。
这一幕吓的顾婉清险些三魂少了七魄。
她身形一晃，幸亏被白珏扶住了背，才能站住脚。
只见女人面色惨白，灰白的头发凌乱的耷拉在脸上，两只眼睛空洞无神，仿佛只有一个眼眶而没有眼珠子似的。
那对眼珠浑浊的厉害。
这还不算害怕的。
令顾婉清感到恐惧的是妇人刚刚那一笑，嘴里的牙齿几乎所剩无几，牙龈肿胀还渗着血……
“怎么会这样？”白依依也属实被这场景吓了一跳，直愣愣的看向白珏，似乎想寻找点答案。
“不知道。没见过。诊不出。”白珏摇了摇头，表示很无奈。
“阿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患上这怪病的？”顾婉清问道。
还没等赵母开口，赵三便迫不及待的答道：“三年前母亲先是出现了全身乏力的情况，农作时险些栽到石头上，然后出现了厌食，吃了便吐。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牙龈开始出血，牙齿有松动的迹象。我们就开始寻找大夫来诊，但都没有结果。”
“那下身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记不准确，她的腿先是肿胀，慢慢的就走不动路了，后来就一直躺在床上，至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还真说不准。”赵三欲哭无泪的摇了摇头：“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这辈子要这样来偿还。”
赵母趴在床上也开始嚎啕大哭。
哭声惹的顾婉清心烦意乱。
这病是真的棘手。
偏偏这时候，一个小女孩着急忙慌的冲进了屋子。
是白悄悄新认识的朋友。
她一手捂着眼睛擦着泪，一手就去牵着白珏，将他往屋外拽，一边拽一边哭道：“白悄悄不见了，白悄悄不见了。”
什么？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么就不见了？
三人顿时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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