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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双掌托起那小瓶，望向太后的目光格外诚挚。
“民女听娘亲讲，收集晨间花叶上的露水制成百草凝露能愈百病、止消渴。景恬听说太后娘娘近来凤体欠安，就想着尽己所能，替太后娘娘分忧。只是，民女真没想到竟会惹司马小姐误会。”
她低垂下脑袋，盈盈欲泣。
可眼泪打转终究没有落下，那彤红的眼眶看着人好不怜惜。她原本就着一身素衣，如此更衬得她身形娇小。
半晌后，苍老的声音道：“起来吧。”
太后命人接过那小白瓷瓶，她打开瓶塞细嗅，随后满意点头：“景丫头有心了。”
景恬在方嬷嬷的搀扶下起身，她抿唇：“只要太后娘娘喜欢便好。”
起身后，她有意无意瞥了皇后一眼，后者正怒目瞪着她，似要在她身上瞪穿几个窟窿。见皇后憋屈，景恬的心情就莫名好了很多，她漫不经心的挪开目光，随后对宇文贵妃行礼。
“贵妃娘娘，民女擅自出入御花园让您担忧了，民女给娘娘赔罪。”
“你这孩子太实诚，尽孝被人冤枉，自己还一声不吭的忍着。别说景丞相，就连本宫瞧着也心疼。”
贵妃轻笑，见皇后吃瘪她心里格外舒坦，连带着看景恬也顺眼起来。
景恬低头，佯作害羞。
贵妃看似在夸她，实则话中有话。
她说自己被人冤枉，既是指司马琬诬陷，也暗讽皇后不分青红皂白给人定罪，有失国母威仪。说白就是在太后面前狠狠告了皇后一状。
果然，太后接话：“选秀之事已经交给贵妃负责，皇后若有闲心，不如回去抄经颂佛，替皇帝祈求来年天下安康。另外，把那言行有失的秀女逐出宫，此生不必再参与选秀。”
皇后恭顺的行礼：“臣妾明白。”
太后寻了个由头把皇后带走，她们路过景恬面前时，景恬感受到一束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本能的抬头望去，却只瞧见众人远去的背影。
送走太后、皇后，宇文贵妃重新扫视众秀女。
她温婉的目光流过每个人，在景恬身上逗留良久，最终却落在宇文湄身上。她叮嘱众人几句后便离开，宇文湄识趣跟上。
等回到寝宫，贵妃才勃然变了脸色。
“跪下。”
宇文湄微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贵妃冷笑：“好，翅膀硬了，连本宫都使唤不动你了。”
若在听不出贵妃语气中的反感，宇文湄就是个傻子。她扑通跪下，战战兢兢问：“湄儿不敢。”
“不敢？”
贵妃冷哼，“本宫在皇宫摸爬打滚这么些年，岂会看不出是你指使司马琬揭发景恬？”
宇文湄表情凝固。
贵妃重重拍桌：“你想毁了景恬，本宫不反对。但谁让你在选秀期间动手，逞一时痛快，让皇后抓住本宫的把柄，继而抓住御王的把柄？”
不等宇文湄解释，贵妃便冷笑。
“本宫有心许你御王侧妃之位，但御王尚未松口。若你再作妖惹御王厌弃，便是本宫也帮扶不了你，听懂了没有？”
“……湄儿知错了。”
“好好回去反思。”
等遣走宇文湄，贵妃脸上才多了些许慎重。
劝她留下秀女的人是御王，而今同秀女传绯闻的亦是他。更巧的是，他曾闯入验身房救下一名秀女。外人都以为被救的人是宇文湄，可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原先她还拿不准此人身份，但现在，她非常肯定。
是景恬。
贵妃眯眼，那神态几乎和南宫离一模一样：“狐狸精……”
舒宁宫的厢房内，景恬连打了五个喷嚏。
屋内灰尘呛得她涕泗横流。
秀女住的屋子也忒寒酸了些，这房间终年不透光、不通风，床板更硬的叫她怀疑人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格外思念南宫离的卧室。
“嬷嬷，你可知秀女们什么时候能回家？”景恬用袖子掩住口鼻问。
她实在不想待在这里发霉。
就算不能去王府，回相府也不凑合。
“选秀结束。”
景恬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现在甄选的都是京城达官贵胄之女，各地的平民美女都还在路上，若要等人来齐才能开始殿选，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他喵的，还不如直接睡了南宫离，生米煮成熟饭来得快！
“长姐在么？”
不等景恬口吐芬芳，屋内就多了个人。景千柔不请自来，她面上仍挂着些许惨白，似乎对方才的事情仍未释怀。
见景千柔入内，方嬷嬷识趣的退出去，屋内空留景氏姐妹。
景恬佯作虚弱：“二妹妹找……咳咳，有什么事？”
景千柔替她顺气，那力道在伤口附近，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景恬勃然变色。她下意识把景千柔推开，却没想到竟把她推跌倒在地。
景千柔错愕：“长姐，你？”
景恬没功夫搀扶她，只捂着腹部倒吸凉气。她眉头紧锁，隐约有细汗从额发间渗透出来。
“长姐，你脸色好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千柔去请太医来瞧瞧。”
“不用麻烦！”
若让太医来诊脉，那就露馅了。
景恬扯出一抹笑：“没事，来葵水而已……”
她转移话题：“咳咳，风寒容易传染，二妹妹不能在屋内久留。二妹妹想问什么，长姐长话短说。”
“也没什么，千柔只是担心长姐的身子。好几日不见长姐出门，千柔实在担心。既然长姐无碍，千柔也就放心了。”
景恬感动点头，直至目送她出门，才将脸上的假笑卸去。
同样卸去伪装的还有景千柔。
她用眼角余光扫了眼景恬的隔间。虽然景恬那席话说得虽漂亮无缺，但她不会上当。因为那间厢房的地上只有景恬入内的鞋印，而无离开的痕迹。所以，她前几日不在舒宁宫。
再思及宇文湄无缘无故造访，不难猜出景恬的确是和南宫离身边。
景千柔眸光微闪，一抹狠戾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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