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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陌生的男人趴在病床旁边睡着,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过分白皙的脸和纤长的睫毛,她脑子里迷迷糊糊想起头天夜里。
“喂……”
她嘶哑地出声,男人没反应,她没办法,手够到他手臂戳了一下。
男人皱着眉头睁眼,睡眼惺忪的,对上她视线还怔然几秒,才缓缓打了个呵欠,嗓音沙哑带着未散的睡意,“你醒了啊……”
他慢慢抬起身子,她看清他的脸。
长相比女人还精致,只是……
男人身子一动,她就嗅见他身上挺浓重的酒气,实在不好闻,她恶心的忍不住就干呕了一下。
男人一边继续打瞌睡一边问:“还难受?我给你叫医生。”
他一边说话一边起身按了床头呼叫铃。
等医生来的空儿里,男人自我介绍,“我是陆司宸,昨晚你在月登阁的院子里昏倒了,还流血,我就把你送过来了,你身上的手机没法开机,既然醒了,你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林迦南没接,声音很小,“……我不记得号码。”
她也没有家人。
男人愣了下,医生护士已经推门而入,他起身让到一边。
林迦南手在被子下面摸着小腹,医生先询问了下她有没有不舒服,她摇摇头。
刚那一阵恶心还是被陆司宸身上隔夜的酒气被熏的,这会儿肚子倒是安然了很多,但她想起出血,还是有些紧张,“医生,我出血对孩子有没有……”
话没说完,被医生打断了,“林小姐,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你这个孩子,不能要。”
林迦南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医生继续道:“是宫外孕,位置在输卵管,本来症状是要迟一些出现的,你昨天是不是有摔跤或者碰到肚子了?症状提前出现了,也好,处理及时没有出现大出血,宫外孕是要提早做手术打掉的,才不会对你的身体产生太大影响。”
医生程式化的交代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这些人见得多了这种状况,但是林迦南的心却仿佛冻结起来,就连身体都是僵硬的。
她为了这个孩子对着袁默然开了枪,然后变成警方和叶承爵的嫌疑对象。
她有几秒找不到自己的呼吸,心像是不跳了。
那张本就惨白的脸更白,耳旁嗡嗡的很吵,夹杂着医生好意的安慰。
“现在处理及时,你和你爱人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所以要尽快做手术,你尽快联系一下你爱人过来确定一下手术时间吧……”
她嘴巴张张合合几番,最后闭上了。
——还会有吗?
叶承爵是熊猫血,他们之间第一胎如果不能顺利出生,以后会怎么样,谁能说得上。
但很快她又想到,其实不重要了。
他们都要分手了。
其实关于这个孩子的去留她本来也还没想清楚,现在老天却已经给她做了选择,她无路可走。
她竭力守护的这个孩子……
是个无法出生的孩子。
医生在旁边连续叫了几声她名字,她回过神来,陆司宸绕过来走到了另一侧,“林小姐,现在你必须尽快找你家人过来,孩子的父亲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陆司宸这句话,眼眶一下子就酸了。
陆司宸叹口气,“他是住在月登阁吗?你没有号码,给我个名字或者地址也成,我去找他。”
她摇摇头,咬唇将泪水忍了回去,“没有的……”
他蹙眉,听见她说:“孩子没有父亲。”
医生护士还有陆司宸面面相觑。
医生耐着性子,“林小姐,你必须要尽快做手术了,不然还有可能会继续出血……”
她身体在被子里面缩起来,“我想想……你们让我想想行吗?”
陆司宸挠挠头,对着医生指了个眼色,医生护士便都出去了。
他在病床边又坐了会儿,来来回回问了几遍,也没从林迦南口中问出什么来,心情就有些烦躁了。
他也不是什么活雷锋,昨晚喝多,酒驾回家没被查到,车子却没停到位置上,到了家门口,屋子里的女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密码给换了还不肯开门,他在门廊的躺椅上迷迷糊糊睡觉,条件格外艰苦,半夜又被车子警报声吵醒,然后就遇到这么个麻烦女人。
最倒霉的是,本来喝完酒开车去月登阁没被查到,反倒是送林迦南到医院的路上被查了酒驾!
他说:“林迦南小姐,我耐心有限,你要是再不提供个你家人的联系方式,那我就没法管你了。”
林迦南缓慢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他:“……”
行。
他乐得轻松,起身拿了车钥匙就走出去。
病房里安静下来,林迦南缩在被子里。
她有点想哭,可竟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
顺着车牌追踪,阿杰在晚上终于查到了陆司宸这个人。
陆司宸虽然是月登阁的业主之一,然而本人不是瑶城人,只是在这里买了房子金屋藏娇,小区监控是看不到人离开小区之后的去向的,而交管所的监控需要一定流程才能查看,附近的医院已经打过招呼,但是还需要时间才能查出来,截止晚上,林迦南的去向依旧不明。
阿杰不出意外地挨了骂。
叶承爵整个白天工作效率低下的令人发指,直至晚上九点还在办公室加班,没从阿杰那里听到什么好消息,却接到许昭电话,许昭说,警察已经去问他U盘的事情了。
叶承爵单手点了烟,“你怎么说?”
许昭回:“你都已经说了我还能怎么说?我说我没见过什么U盘,现在袁默然那边已经告诉警方不追究了,你活动一下关系,应该差不多可以保住林迦南。”
叶承爵说:“知道了。”
他声线低沉嘶哑,带着力不从心的疲惫感,许昭问:“你没事吧?”
叶承爵本来是想说个没事的。
但是话到嘴边,换了。
“迦南怀孕了,昨天我们吵架,我害的她摔倒,今天她不见了。”
许昭那端愣了足有几十秒,才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要找到她……”
他顿了顿,“我得找到她。”
挂断电话之后,他采取了最笨拙最原始的方法,开车从月登阁附近的医院一家一家找起,这一次他直接去了急诊科护士站,找值班护士在入院病人里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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