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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垂着头,双手紧紧圈住胳膊,唇瓣有些泛白。
雨水从她的发梢顺着落下,滴答滴答,将双肩的衣物浸湿。
“杜若,你还好吗?如果心里难受你可以说出来,我替你分担。”她在想什么?想伯母?还是在想刚才那个男人?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
“我很好。”她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她不会垮掉,更不会被击倒,在他没有得到该有的报应前,她绝不会倒下!
闭上眼,她仿佛再次看见,坟头妈妈冰冷的黑白照片,心一阵抽痛,指甲用力嵌入胳膊。
不能原谅,只有他,她绝不会原谅!
“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强,不论发生任何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柔情在他的眼底闪烁,有些话,在正确的时机,他应该说给她听,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杜若微微一愣,只能沉默。
现在的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别的事,他的情意,她回报不了。
车子在医院的停车场停下,展云航送她回到住院部,在重症病房外,换上隔离衣,她这才推门进屋。
目送她进屋,他转身前往院长办公室,他还要为伯母办理死亡证明。
进屋时,杜爸已经醒来,他正看着无名指上那枚老旧的戒指出神。
手指轻轻摩擦着,像是在回忆那些和老伴一起走过的岁月。
这枚戒指,是他结婚后,好不容易存上些钱,给老伴买的礼物。
那时的他们,一贫如洗,每一分钱,都得从牙缝里挤出来,分作两半使用。
戒指早已褪了色,可他永远不会忘,当年,老伴拿到礼物时,又哭又笑的样子。
爸他又在思念妈妈了吗?
杜若吸了吸鼻子,努力强忍着心头的难过。
“回来了?你看你,身上全淋湿了,快点去把头发擦干,不然你妈她待会儿又得念叨你了。”话音刚落,杜爸自个儿也愣了。
他怎么忘了,老伴她已经走啦,再也不会絮絮叨叨的嘱咐女儿爱惜身体。
杜爸苦笑一声,那笑似哭,听得人心碎。
“爸。”杜若哑声呼喊,心痛得快要窒息,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好似透明的,如玻璃般易碎。
“闺女啊,爸没事儿。”杜爸强忍心酸,冲她安抚地笑着。
是他说错了话,害得女儿也跟着一起难过。
“事情都办好了吗?”他醒来后,没见着女儿和小展,听给他检查的医生说,老伴的尸体已经从医院转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杜若艰难地动了动嘴角:“嗯,都办好了。”
“辛苦你了,你妈她住的地方怎么样?她啊,以前最怕寂寞了。”想到老伴孤零零一个人被埋在地底下,他的心就像是被人凿开一个洞,疼得钻心。
都是他这副该死的身体,他居然连最后一程,也没陪老伴走完。
杜若死死咬住嘴唇:“爸,你放心吧,我去看过,妈住的地方很热闹,她不会寂寞的。”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杜爸竟痛苦地弯下腰,身体蜷缩成一团,双肩瑟瑟发抖,“呜!”
压抑的哭声,从他的牙关缝隙滑出,破碎、凄凉。
走了,他的老伴这次真的走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杜若狼狈的撇开头,手掌捂住双眼,却止不住如泉涌般疯狂涌出的眼泪。
杜妈的死亡证明,展云航亲手交给了杜若,白纸黑字,那是杜妈在这个世界上所留下的,唯一证明。
杜爸将证明拿了过去,宝贝似的贴在胸口上。
“我想去拜祭你妈。”他想去看看她。
杜若担心他的身体会撑不住,但杜爸的态度十分坚决,如果不亲眼看看杜妈的墓,他怎么可能安心?更何况,这两天的检查结果证明他的血压已经被控制住,无需担心,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还不够说明他的健康吗?
他不会再倒下,还有女儿需要他照顾。
最终,杜若只能点头答应。
墓园里,杜爸不停地和杜妈说话,说他想她,说他们的从前,而她则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看着,神色有些恍惚。
霍镇骁,你让我怎么能不恨你?
你看看你造的孽!爸爸的苦,妈妈的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是你害得我们失去亲人,是你拆散了这个家!
垂落在身侧的拳头用力握紧,她惨白的面庞紧绷着,森冷、可怕。
天色渐沉,夕阳的余晖布满整片苍穹。
杜爸在展云航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从墓前起身:“走吧。”
他颓唐地挥了挥手,离去时,深深看了眼坟头的黑白照片,像是要把老伴最美的样子记下。
杜妈头七的前一天,杜爸说什么也要出院,他要回家,回他们的家。
展云航为他办理好出院手续,开车送他们回去。
重新踏进杜家,家里的摆设和出事前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茶几上,还放着杜妈当天出门前切好的水果,厨房里,馊掉的早餐,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异味。
杜若怔怔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家,忽然有些冷。
物是人非,就算这个家没有变过,可离开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杜爸沉默地收拾屋子,做着老伴还在时,时常做的事。
“伯父,我来吧。”展云航抢走了他手里的抹布,“您去休息。”
“好。”杜爸木然点头,神色颓然地回到房间,刚打开门,阳台外挂着的衣物,刺得他眼睛生疼。
床上的被子整洁的摆放着,那是她起床时弄好的,手指抚过被单,上边似乎还有她的气息。
床头柜上,搁着他们俩唯一的一张合照。
整个屋子满满的,全是他和老伴的回忆。
“爸,你饿吗?我煮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杜若站在门口,望着杜爸如雕塑般僵硬、悲痛的身影,强忍哽咽。
“我不饿,你们吃吧。”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杜若险些哭出来,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忍住,“好,你什么时候想吃给我说一声,我给你做。”
说完,她转头就走,眼泪夺眶而出,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她不愿在爸爸面前掉眼泪,就像爸爸不愿在她面前流露悲伤一样。
可是,他们小心翼翼地不去提及心里的痛,那些难过,总会在猝不及防时向他们袭来。
一路小跑着冲回房间,身体狠狠砸在大床上,被子捂住脑袋,死死咬住唇瓣,拼命想要将哭声遏制。
不能哭,她不能哭。
“呜呜!”破碎的悲泣从房门的缝隙里流淌出来,展云航站在门外,握上门把的手,黯然松开。
他静静的聆听着,暗暗在心头自喃:会好的,只要再过些日子,一切都会好的。
将来,他会加倍对她好,让她不再掉一滴眼泪。
第二天,是杜妈的头七,杜若一大早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将围裙解开,敲了敲杜爸房间的房门,低声提醒:“爸,饭我做好了,你记得出来吃啊。”
“嗯,”杜爸刚起床,换好衣物,他捧着照片亲吻了一下,“老婆,早上好。”
以前她还在时,他总觉得这样的举动太肉麻,很少对她做。
如果老伴在天上看见,一定会脸红地嫌弃他太新潮。
幻想着老伴的反映,杜爸恍惚地笑了,只是心里忍不住泛酸。
杜若在玄关换掉脱鞋,拎着包准备出门,今天是妈的头七,她得多去买些冥纸回来。
“妈,我出门了。”冲着玄关柜子上的黑白照片拜了拜,她开门离去。
妈不在了,但她会代替妈照顾好爸爸,经营好这个家。
她不可以再颓废,更不可以沉浸在悲伤里,她要成为爸的支柱!只有她坚强,爸才能走出伤痛。
“诶?你不是杜家的闺女吗?好久没见到你啦,你这是要去上班?”电梯里,住在楼上的邻居认出了杜若,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是啊。”她礼貌地笑了笑。
“你生病了吗?看你脸色不太好,对了,你妈她上次出车祸,现在人怎么样?回家了吗?”大妈猛地想起不久前小区外发生的那起车祸,这事在小区里可不是秘密。
杜若身体一僵,一股痛意在心尖泛起。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我妈她去世了。”
“是……是这样吗?”大妈讪讪地说道,有些难堪,“我不知道这事,抱歉啊。”
“没关系的。”杜若黯然攥紧拳头,眼圈微微泛红。
走出电梯,她依稀听到刚才那位大妈一个人在后边嘀咕。
“这杜妈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说去就去了呢?哎!”
是啊,妈妈一辈子没做过一件坏事,邻居有事找到她,她总会出力帮忙,在街上看到乞讨的小孩,也会掏钱帮他们一把。
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这么走了呢?
阳光有些刺眼,刺得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坐进车里,驱车离开小区,路上,她给警局打了一通电话,询问案子的调查进展。
她说过,她要亲手把他送进监狱,她要看着他受到该有的惩罚!
“这件案子我们正在全力调查,至于霍总,之前我们请他来过局里配合侦查工作,详细的情况,我们不能透露,不过,请你放心,警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违法的犯罪分子。”警察在电话里郑重表态。
“谢谢。”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杜若这才放了心。
挂断电话,轿车刚行驶过市区的红绿灯,她忽然从后视镜里看见,一辆陌生的皮卡车一直在后方尾随。
如果她没有记错,从她离开小区,这辆车就一直跟着她。
脸色蓦地一冷,又是他的人吗?
这种方法他用不腻?以前或许她会以为这是他关心自己的方式,可现在,她只感到厌恶!
“喂,110吗?我怀疑有人想绑架我。”杜若拨通报警电话,将车子靠边停下,把那辆可疑轿车的车牌号告诉警方,并且说明了所在的位置。
交警迅速赶到,将司机从车里拽了出来,盘问身份。
杜若跟着交警去派出所立案,她声称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给警方施压。
她知道这件事瞒不过霍镇骁,可那又怎么样?她要让他知道,在他做过那些事后,她和他永远回不到过去,只能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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