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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国庆后,法院就要开庭审理妈妈的案子,你不想醒来看看吗?”杜若将文件放在杜爸的枕头下,她说不清这会儿的心情是什么,害死妈妈的主谋马上就要遭到法律的制裁,她应该高兴的。
可那个人是展云航啊,爸爸说过,妈临死前的遗愿是想要她和展云航结婚。
她到死还把展云航当作是可以信赖的人,如果妈妈泉下有知,会有多失望?有多伤心?
“医生说你的病情好了很多,可你为什么还不醒?你知道我每天看着你这样,心里很难受吗?”她哽咽地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从爸住院到现在,半个月过去了,他一次也没有醒来,她怕,怕爸爸会永远沉睡,怕爸爸再也不会和她说话。
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擦掉,她不能丧气,不能放弃,爸一定会醒来的。
她重新打起了精神。
星耀公司与市内知名的电视台在两个月前有过约定,将在国庆长假期间,对霍镇骁进行一次专访。
杜若从病房里出来,眼睛红彤彤的。
“又哭了?医生不是说伯父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了吗?你不要太担心。”霍镇骁挂断电话回来,就看见了她这副样子,脸色一黑,有些不悦。
“我只是担心爸爸,都这么久了,他还没醒,万一爸爸他……”爸爸一天没有苏醒,她的心就一天安定不了。
“啪”,脑门被重重一弹。
“女人,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相信我,他一定会没事。”霍镇骁一字一字缓声说道,话里含着无法形容的自信与笃定。
许是他的安慰,杜若心里的不安,似乎也减少几分。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她摸了摸额头,真疼。
“知道还哭?我待会儿有工作,让茱蒂过来陪你,恩?”他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医院,有人陪着她,省得她成天胡思乱想。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能有什么事?”杜若阻止了他的念头,“茱蒂也有工作要做,不能总麻烦她。”
“她暂时休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注定了茱蒂最近不会再有任何工作接手。
他的态度很强硬,任凭杜若怎么拒绝,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最后,她只能选择妥协。
这个男人霸道起来,谁都拦不住。
虽然她嘴上说着不喜欢他太过强势的做法,可心里,却为他的这份体贴,暗暗感动。
“我尽量早点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他亲了亲她的脸颊,柔声说道,“就算没事,也随时欢迎你骚扰我。”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杜若一把将他推开,原本还有些苍白的小脸,顿时被染上了一层粉色。
霍镇骁邪笑一声,欣赏够她羞恼的模样后,他才离开医院。
他走后不久,前台的护士跑到重症病房外,敲了敲玻璃,向杜若招手。
“什么事?”她疑惑地走了出去。
“有一位女士说要见你。”因为上次展爸的忽然到来,导致霍镇骁强烈不满,在茱蒂那天来过医院后,他就瞒着杜若在暗中给院方施压,任何陌生人想要见她,都要提前通知,不能随便泄漏她和杜爸的病房号。
女士?
杜若愣了愣,是展伯母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跟着护士去了一楼门诊大堂。
当看见那抹熟悉的人影时,她惊呼道:“老师?”
医院幽静的花园里,杜若陪着白梅坐在长椅上,暖暖的阳光从头顶洒落下来,她紧张地握了握拳:“老师,你没有回巴黎?”
“恩,回国以后,我就把巴黎的工作暂时停止,想在国内多呆一阵子。”白梅柔声说道,她摘掉墨镜,墨镜下,不施粉黛的精美容颜,透着些许苍白与憔悴,“Ann,我见过云航了。”
她昨天悄悄去过看守所,见到了儿子。
“他瘦了,你知道吗?他变得多憔悴。”儿子穿着灰色的衣服,灰头土脸的模样,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是……是吗?”杜若胸口一疼,眼睛有些发酸。
再次见到恩师的喜悦,仿佛被一盆凉水浇灭。
心有些凉。
她忘了老师和展云航的关系,发生了这件事后,老师她心里肯定很难受。
但她没办法安慰老师,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她保重身体?还是让她别太难过?
这些话,她通通说不出口。
“杜若,他快要被送上法庭了,”白梅哽咽道,“如果被送上法庭,他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老师,”杜若意识到她想说的话,慌忙打断了她,“您是来替他说情的吗?”
她也和展伯父一样,来拜托她原谅展云航吗?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她?
他们有没有站在她的立场想过?
他们想要她如何去原谅一个,害死她妈妈的人?
白梅痛苦地捂住脸,柔弱的身躯瑟瑟发抖,这是杜若第二次见她哭。
第一次,是在巴黎,是听她说起展云航时。
而这次,她的眼泪,同样是为了他。
“对不起。”她不该把怨气发泄在老师身上。
“不,不是你的错,我知道这件事是云航他做错了,可是Ann,他只是太爱你才会一时冲动做出这么糊涂的事,”白梅摇着头,“他已经受到惩罚了,我不敢求你原谅他,你能不能……能不能……”她有些说不下去,她的理智在告诉她,她所请求的事,太过无耻,会伤害到Ann,但那是她的儿子啊,她没有办法做到眼睁睁看着他毁掉一生,“你能不能帮帮忙,让他少坐几年牢。”
果然是这样吗?
杜若无力地笑了,阳光太过刺眼,刺得她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老师,我没有这个能力。”她幽幽说道。
“你有的!只要你拜托霍……霍镇骁……只要他愿意帮忙……云航他或许能少判几年……他还那么年轻,难道你忍心看到他的后半生在监狱里度过吗?”只是少坐几年牢而已,如果她出面,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杜若沉默了,是啊,她是不忍,可那又怎么样?他做错了事,他害死了妈妈,她还得替他着想?还得为他求情?
凭什么?
他这么做之前,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如果他有为她想过,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我找过很多人,我问过的,如果真的开庭,云航他少说也要坐二十年牢,二十年,他这辈子能有几个二十年?”她想尽了一切办法,找过无数人,却找不到一个能为儿子减刑的方法。
如果可以选,她也不会走这最后一步。
“老师,我妈她才五十岁,她才刚刚退休,她好不容易才可以享福,别说二十年,她连二十秒,都不会再有!你现在却让我替展云航着想?”杜若激动地质问道。
他赔上的是二十年,可她的妈妈呢?她的生命永远停止在了那一天。
她为展云航着想,谁又来为妈妈着想?
白梅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竟吐不出一个字。
“如果您今天来找我,只是想说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我真的做不到。”说着,她不忍再看白梅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他会那么做,是为了你啊。”白梅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
离去的步伐猛地顿住,她说什么?为了她?
杜若只想冷笑,什么叫为了她?这是什么可笑的理由?
白梅喘了口粗气,她怕,怕有些事现在再不说出来,将来就没有机会了。
只要能让Ann动摇,只要能让儿子减轻判刑……
“他为什么要找人害死你的妈妈?是因为他太爱你,他爱你爱到发了疯,你和霍总在一起的事,伤害了云航,他只是想分开你们,所以才会一时走错路,选择这样的办法来……”白梅哑声说着,这是她的推测,也是她在见过儿子以后的想法。
“老师,你不觉得这种话太可笑吗?”杜若攥紧拳头,她无法克制心里的愤怒,“为了分开我和霍镇骁,他就要害死我妈?”
白梅张了张嘴,刚想解释,杜若却再次打断了她:“不可能的,老师,如果这是你想要说服我才想出的理由,我只能说这是没用的,我已经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事实是他做了,再去纠结原因,又用吗?我妈她不会活过来,因为他造成的伤害,无法再弥补,一切都回不去了。”
在展云航不肯见她的那一天,她就想通了,她不想再去问他原因。
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她就可以原谅他吗?就可以释怀他做的一切吗?
不行的。
哪怕他有天大的理由,她也永远无法原谅。
“Ann,你不知道,云航他有多苦,”很多事她都不知道,“你和霍总在一起,有想过云航吗?想过他会伤心,会难过吗?他也是人,一个深深爱着你的男人!那段时间,媒体、网络上,全都是你和霍总的报道,你说,看到那些东西,你让他怎么可能不恨!怎么可能不嫉妒?他一时被这些负面情绪冲昏了头,所以他才会冲动地为了分开你们,做出这件事,他错了,错得离谱,我不奢求你原谅他,但你就不能……不能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吗?”
机会?
杜若的心疼得厉害,当初,谁又给过妈妈活下来的机会?
“老师,我一直记着他的好,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付出!可他就算对我再好,就能当作他害死我妈的补偿,就能弥补这一切吗?不行的,”她撇开头,咬牙道:“除非我妈能活过来,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说完,她再不理会白梅的呼唤,快步回到住院部。
对不起……
她没办法答应,也不能答应。
白梅愕然看着她冷漠离去的背影,没有办法了吗?真的没有办法挽回吗?
不!
她擦掉眼泪,柔弱的面容浮现出一抹属于母亲的坚韧。
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可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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