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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舒荼惊醒般说道：“苏大人，你先前所说，这屋子里藏着的别的秘密，是指孟玄哲真正想做的‘断命判词’就在这房间里？”
苏渐离点头。
童舒荼回头看了一眼一直静候着的千城，千城会意后便开始在房间里做着搜寻。
一刻钟后，千城就从床榻下拿出了一口红木小盒。当她打开红木小盒后，眉头微微皱了下。
千城爬起身来，把红木小盒递给了童舒荼。
当童舒荼看到红木小盒里的东西时，也忍不住紧皱起了眉头。
苏渐离却毫不在意一样，伸手从红木小盒里拿起了那张用人皮做的绣品。
薄薄的一层皮上面用青丝绣着几个字：孽火浮，玉皮剥，三千青丝遵圣难。
“遵圣？”苏渐离眉心深刻。
童舒荼和素锦疑惑地看向苏渐离，素锦和童舒荼都觉得“遵圣”这两个字很是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
遵圣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更确切地说，它更像是读书人的字。
“是……”童舒荼忽然想到了孟玄哲。
苏渐离说道：“没错，遵圣是太子孟玄哲的字。”
素锦面露凄苦，小声道：“朱绣娘果然是个狠辣的角色，竟然能心甘情愿地被人扒了皮做出一副绣品。”
童舒荼虽然觉得看着那人皮绣品很是触目惊心，但是不得不把眼睛挪向那人皮绣品。
端凝良久，童舒荼面露惊愕。
素锦疑惑，“怎么了？”
童舒荼说道：“这和我们之前捡到的‘断命判词’并不是同一个人所绣，不管是针脚还是压线的方式都不一样。”
童舒荼话音刚落，她便折身跑开了。
素锦和苏渐离都转过身来，目光搜寻着童舒荼的身影。
童舒荼并没有离开厢房，而是朝着厢房玄关跑了去。
玄关后的墙上，挂着一幅绣品。
童舒荼让千城把那绣品取下，只看了一眼，她便说道：“没错，是一样的！”
童舒荼说完，直起身来，对苏渐离和素锦道：“人皮绣品为朱绣娘亲手所绣。”
“什么？”素锦惊得倒吸了一口寒气。
素锦伸手，把软软的人皮绣品铺展开来，她一字一字地念着人皮绣品上的字：孽火浮，玉皮剥，三千青丝遵圣难。
“朱绣娘是想用这样决绝的方式告诉太子殿下，她喜欢的不是陵戎道长，而是他孟玄哲。”
素锦说完后，收回了手。
她的心在这一刻感觉很空，空到冰冷。
童舒荼无力地坐到一旁的梅花凳上，“我本以为出现‘断命判词’就能找到《锦绣河图》，却没想到只是一场儿女情长的戏文。”
苏渐离则说道：“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
童舒荼疑惑地看向苏渐离。
苏渐离动了动嘴唇，仿佛有句话卡在了他的咽喉处。
素锦凝视着苏渐离的嘴唇，接着，素锦的脑海一片空白。
素锦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何种感觉，很复杂，她仿佛窥探到了苏渐离绝望的内心，窥探到了童舒荼即将爆发的咆哮。
素锦自觉地对苏渐离鞠礼：“苏大人，奴婢想起来，衙门还有一些别的事情需要奴婢前去处理。”
素锦离开之后，苏渐离也没在房间里继续待下去，而是找了个更清净的地方。
碧波高山相接之处，偶有一两个山民路过。
湖面上一座画舫中，童舒荼和苏渐离各自端坐一方。
童舒荼知道苏渐离有很重要的话想对她说，而且是关系到寻找《锦绣河图》的大事，但是苏渐离却迟迟不开口。
童舒荼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锦绣河图》，她终于忍耐不住对苏渐离道：“苏大人，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大可以告诉我。”
而今，童舒荼对苏渐离也算是了解，他向来直接，就算说出来的话会戳穿他人心窝，他也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出口。
可是今日……他究竟在犹豫什么。
“苏大人，如果你觉得你所说的话，我会接受不了的话，所以才诸多顾虑的话，那苏大人大可不必这么顾虑。”
童舒荼为自己斟了一杯香茶。
普通的明前茶，算不得奢贵，却有一股很自然的味道。
“你……当真想听？”他分明察觉到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紧，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似的。
童舒荼抬眼，凝视着苏渐离的眼睛，她分明从苏渐离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慌乱。
没错，是慌乱。
认识苏渐离这么久了，童舒荼还是第一次从苏渐离的眼睛里看到慌乱。
他不是什么危局之下都能泰然自若吗？
他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运筹帷幄吗？
苏渐离前倾了身体，他眼眸中泛着心疼，眸光一点点变暗，幽暗中又似有一点晶莹……
好不容易方才停歇的秋雨又下了起来，缠缠绵绵，没完没了。
湖上烟波缥缈，把这一轮画舫隐没其间。
湖的尽头是一条石径，石径直通一条官道。
苏渐离只身一人踏着石径，朝着官道离去。
秋雨已经小了很多，却仍旧缠缠绵绵，沾湿了他的眉发，浸染着他一身墨色衣袍。
他颔首垂目，一点不像平时那般泰然自若，他脚步有些凌乱，就连面色都有些苍白。
他额头上挂着几滴晶莹水珠，不知道是汗，还是秋雨渐渐在他额头上凝聚而成。
他身后，白雾浩渺的中央，有一轮画舫。
画舫里，童舒荼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她妆容精致，嘴唇被涂抹成了娇媚的正红。可是，精致的妆容却无法掩饰她苍白的面色。
她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当苏渐离跟她说了那句梗在他心里许久的话后，她冲着苏渐离咆哮的样子。
“我不去！”
短短三字，她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耗尽了毕生的耐心！
苏渐离背过身去，她看不到苏渐离的脸，看不到他的眼，看不穿他的想法。
随后，苏渐离离开，那么决绝，那么果断，只留下童舒荼一人在画舫中，像被这冰凉人世遗弃的孤女。
她本孤寡，早就不该奢望温暖，早就不该奢求更多……
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一滴又一滴，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最后串成一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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